《从红楼梦中读懂人间百态》
第38节

作者: 酱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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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6-06-06 11:21:45
  第三十三回 手足耽耽小动唇舌 不肖种种大承笞挞
  却说王夫人赏与金钏母亲,又吩咐僧人念经超度。宝玉会过雨村回来便知金钏含羞赌气自尽,心中五内摧伤,进来被王夫人数落教训。后出来茫然不知所往,信步来到厅上,偏巧遇到贾政,还没开口,忽有人回禀:忠顺亲王府来人。原来王府长史官来荣国府追查琪官下落。宝玉开始推脱不知,直到对方提到红汗巾子,才一五一十告知。

  贾政气的口瞪口歪,命令宝玉“不许动”,送长史官回来,又碰到贾环,贾环趁机告状,添油加醋述说金钏跳井,贾政大怒,命人拿宝玉,拿大棍,不许传信。宝玉听到贾政吩咐他“不许动”,早知凶多吉少,偏生跟前没人去捎信。正没奈何时,一个老嬷嬷出来,却说话不清,言谈不明。这时,小厮逼宝玉进去,贾政二话不说,命人笞挞,后来嫌打的轻,自己动手狠命打了三四十下。
  众人解劝贾政无效,只得觅人进去给信。王夫人急急过来,抱住板子,苦苦哀求,又哭长子贾珠。正没开交处,贾母来了,训斥贾政一顿,将宝玉抬至自己房里。袭人满心委屈,走到外面找宝玉的小厮焙茗,打听原故。原来是为琪官和金钏的事,焙茗又说,琪官的事,多半是薛蟠争风吃醋挑唆的;金钏的事,是三爷告的状。袭人听了都对景,心中也就信了八九分。宝玉被送入怡红院内,众人散去,袭人进前来经心服侍。

  【评】
  这回书主要写宝玉遭受平生第一次严惩。宝玉出身富贵,百般骄纵:闹学堂,欺侮金荣,得罪族中亲戚;宠丫鬟,斥责乳母,得罪府上豪奴;戏母婢,调笑彩云,得罪贾环;轻俗人,卖弄文采,得罪薛蟠;袭人恭顺、晴雯泼烈,黛玉深情,宝钗忍让,宝玉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论做什么都不计后果,甚至金钏因他而死也无关要紧。他唯一受到的两次伤害:第一次是贾环故意烫伤他,第二次是赵姨娘勾结马道婆暗中害他。不过,只要贾母、王夫人的宠溺,明枪暗箭就伤不到宝玉。现在贾政把宝玉从保护壳里拎出来,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先说琪官之事。忠顺王府长史官来贾府拿人,原文“这一城内,十停人倒有八停人都说,他近日和衔玉的那位令郎相与甚厚。”王府的人信口胡言,可见其傲慢无礼;宝玉否认,对方提到红汗巾子。这里隐藏两个细节:红汗巾子原本是北静王的,这说明忠顺王不敢得罪北静王,只能拿低一等级的权贵做替罪羊;当初琪官赠红汗巾子给宝玉时,还有两个人在场:冯紫英和薛蟠。从后文可知,薛蟠无辜。可以推断是冯紫英出卖朋友,冯紫英本是侠义之人,第二十六回,原文“冯紫英笑道:从那一遭把仇都尉的儿子打伤了,我就记了再不怄气,如何又挥拳?这个脸上,是前日打围,在铁网山教兔鹘捎一翅膀。”当忠顺王府的人去找冯紫英的麻烦时,冯紫英便出卖了宝玉;当忠顺王府的人又找宝玉的麻烦时,宝玉便出卖了琪官。

  再说金钏之事。贾环趁机告状,贾政的第一反应,原文“贾政听了惊疑,问道:好端端的,谁去跳井?我家从无这样事情,自祖宗以来,皆是宽柔以待下人.——大约我近年于家务疏懒,自然执事人操克夺之权,致使生出这暴殄轻生的祸患。”他首先想到的是“执事人操克夺之权”,谁是执事人?当然是凤姐;克夺之权,当然是指凤姐替王夫人当家。贾政不惯俗务,跟他闲话家务的只有太太和姨娘。丫鬟跳井而死,他首先想到的是凤姐逼死的,可以推断赵姨娘在贾政面前没少说凤姐的坏话。贾政对凤姐不满,那么他对王夫人怎么样呢?原文“一面说一面便往里边书房里去,喝令‘今日再有人劝我,我把这冠带家私一应交与他与宝玉过去!我免不得做个罪人,把这几根烦恼鬓毛剃去,寻个干净去处自了,也免得上辱先人下生逆子之罪。”可见,贾政对王夫人的意见也很大,如果王夫人敢劝,就让她和宝玉娘儿俩去过,他剃发出家。后来王夫人来劝,她先提贾母,结果贾政要勒死宝玉;她又提贾珠,结果“贾政听了,那泪珠更似滚瓜一般滚了下来。”

  这里有一处可笑的描写,那个耳聋的老嬷嬷。原文“宝玉如得了珍宝,便赶上来拉她,说道:快进去告诉:老爷要打我呢!快去,快去!要紧,要紧!宝玉一则急了,说话不明白,二则老婆子偏生又聋,竟不曾听见是什么话,把‘要紧’二字只听作‘跳井’二字,便笑道:跳井让她跳去,二爷怕什么?宝玉见是个聋子,便着急道:你出去叫我的小厮来罢。那婆子道:“有什么不了的事?老早的完了.太太又赏了衣服,又赏了银子,怎么不了事的!”这里两处对比:第一:宝玉对于金钏之死,视若草芥;对于自己将要挨打,如临大难;第二:贾政对于丫鬟之死,反应激烈,视为“这暴殄轻生的祸患”;老嬷嬷对于丫鬟之死,云淡风轻,看作“有什么不了的事”。老嬷嬷比贾政更了解府上的行事作风,跳井本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却以“太太又赏了衣服,又赏了银子。”而结案。这说明真实的王夫人绝非善类,金钏以死来证清白,王夫人却信口胡说,第三十二回,原文“王夫人道:原是前儿她把我一件东西弄坏了,我一时生气,打了她几下,撵了她下去.我只说气她两天,还叫她上来,谁知她这么气性大,就投井死了。岂不是我的罪过。”而当初金钏被撵走时,第三十回,原文“金钏儿听说,忙跪下哭道:我再不敢了。太太要打骂,只管发落,别叫我出去就是天恩了。我跟了太太十来年,这会子撵出去,我还见人不见人呢!”

  王夫人重惩金钏,因为她和宝玉戏笑,触怒心病;宝玉刚拒绝“金玉之缘”,在黛玉面前摔玉砸玉,二人私情显露;王夫人恼怒黛玉而迁怒金钏。可见,金钏之事牵连黛玉;忠顺王府来贾府捉拿琪官,薛蟠嫌疑最大。可见,琪官之事牵连宝钗。金钏之事和琪官之事造成宝玉挨打,贾母自然不会放过“下火”的人,这将关系到黛玉和宝钗的危机公关能力。

  日期:2016-06-07 15:41:44
  第三十四回 情中情因情感妹妹 错里错以错劝哥哥
  话说袭人见贾母王夫人等去后,便坐到宝玉身边劝解他,这时宝钗过来送丸药,问起宝玉挨打的原因,袭人便把焙茗的话说出来。宝玉怕宝钗多心,用话相拦。宝钗深解其意,堂皇正大地指明根本原因:宝玉素日不正才惹祸上身。说完起身离开,袭人送出院外,宝钗嘱咐几句走了。袭人回来见宝玉似睡非睡的模样,因而退出房外,自去栉沐。宝玉昏昏默默,恍惚听见悲戚之声。原来是黛玉哭肿双眼,气噎堵喉。这时院外人说“二奶奶来了。”黛玉怕她取笑,所以匆匆躲开。

  后来薛姨妈又来了,接着周瑞媳妇、吴新登媳妇、郑好时媳妇也都进来。袭人热情招待,倒茶叙话。之后王夫人使个婆子来,口称“太太叫一个跟二爷的人呢。”袭人前去,王夫人过问宝玉的情况,又给了两小瓶香露。袭人方要走时,王夫人含糊其词地问起宝玉挨打原因,袭人只说琪官之事,接着指出宝玉应该管教,这正合王夫人心思。袭人趁机说出宝玉要跟宝钗、黛玉避嫌,这正触了金钏之事,王夫人心里越发感念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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