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半的国庆假期结束后，我早早飞到了学校。遇上来探班的家长，得知这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即是董妈，我殷勤一路小跑，将她从阿梅家唤了来。（助人为乐精神吧？）
　　她送走董妈后，喜滋滋地来我座位上，说：哎！我妈表扬你了，说你人真不错！
　　我打趣她：又不是夸你家女婿，你喜从何来？

　　左邻右舍哄堂大笑。她脸上布上红云，佯怒：唐晓彤，你能不能正经说话？
　　当然…不能！
　　看着她踩着点，往自己座位上走，边挪边用眼剜我，我就更乐不可支。
　　陪宿后，我和董海燕之间曾有的距离，如老师手中的粉笔，越来越短。
　　她成了我家的常客，逗留的时间如同儿童的身高，日日见长。好客的父母，留她吃饭。
　　我的家人众多，吃饭时，将方桌围得水泄不通。她局促不安，几乎不敢动筷子。
　　饭后，将她引进房，扔了本相册给她后，我就去厨房洗碗。
　　待我擦着湿漉漉的手，进房，她正低头，对着一张小照出神。
　　一寸黑白照，照片中的女孩瓜子脸，眉如黛，眼神清洌。

　　是我偷偷保存下来，没舍得还给瑜的，仅存的一张。
　　董海燕，抬头问：她是谁？
　　日期：2015-12-09 18:23:32
　　我曾于三年前浅写过董海燕和我的故事。情节拖沓冗长，我如喋喋不休且无新意的祥林嫂，纠缠于得失之间，认为她的凉薄大于我，说到底，自尊心和骄傲，每每不肯臣服，像葫芦瓢浮在水中，按了这头，那端又翘起…
　　世事浮沉，人到中年，对生活有了些深的感悟，包括感情。好像终于以一种平静的面容再次回首审视。
　　往事像一头衰老的狮子。乖乖下蹲，蜷伏，温顺而宁静，我终于能解开绳索，不再彼此叫劲，不再挣扎，从此山水相忘。
　　我回忆起，那天，董海燕向我发起提问时，金色阳光照进房内，透明光束中悬浮的细微灰尘，她侧对我的模样，眼里的疑问及微微上扬的嘴角，那一刻，全部复活，仿佛有谁拿着水彩，将苍白的往事填上了缤纷色彩。
　　我也忘不了，她那晚，望向我的软如三月烟雨的眼神。
　　我们的成长终究脱不过时光的力量。

　　日期：2015-12-09 19:08:12
　　我以简短的寥寥几个“初中同学”敷衍于她，但她敏感的从我语调的变化和面部表情的异常中看出某种端倪，她又凝视了小照几分钟，被我不耐的掩上。
　　瑜和她，从小便被父母灌输，女孩子喜则不能忘形，悲也要不露痕迹，不乱于心，不困于情，才可避免进退维谷，穷途末路。哪像我？脸如晴雨表，哀乐全在表上。性情外露，易躁易怒，便会举止失常。
　　那晚，她没有回寝室，用我的毛巾洗了个短澡，罩上我的一件肥衬衣当睡衣。不想和众人看电视，早早上了床，和我扯七扯八。
　　我有恶习，睡前和入厕时必翻书。听她在旁边，聊起几个老师和同学的性格，随口应和，不作更多评价。她忽然叹口气，说：唐晓彤，你表面上热情随和，实际上挺不好亲近的。
　　你有段时间，冷得像块冰，为何？

　　我放下书，心有愧疚，无奈回答：有时，冷漠和疏离如变色龙转换的肤色，也算一种保护自己的手段…
　　“可是，也要分人家靠近你，是不是要伤害你吧？”她嗔怨。
　　我无言以对。笑回：怎么？今日要和日本鬼子拉清单？说对不起或者明天请你过早？
　　她捶了我一下：不用。就这样，挺好的。
　　将头轻靠在我肩上。透过衬衫领口处，瞥见她薄薄的锁骨下，半隐半现的山丘，如草丛间跃跃欲试的白兔。

　　“你吃什么长大的？”我问。她不解。我朝她胸部努努嘴。她急急将松散的纽扣扣起，又羞又笑：流氓！
　　娇嗔儿女之态，惹得我浅浅在她脸颊一吻。迎上她的目光，软得如薄毯。
　　这是我第二次吻她，她没有闪躲。到底有没有丝丝欣喜，我忘了。
　　日期：2015-12-10 19:37:01
　　某日下午，太阳像只咸鸭蛋，绯红的晚霞像它浸出来的油黄。
　　放学的必经之路，在我侧前方，瑜坐在男人自行车后座上，将瘦弱的身体微微前倾，言笑晏晏，发梢拂过她的脸颊，她那舒展的眉，专注亲昵的神情，像田野间不知名植物上的刺，扎痛了我的眼，刺伤了我的心。
　　晚自习，我读《台港文学》中胡兰成描写张爱玲的一段：爱玲喜在房门外窥探我坐在房中。她写到：“他一人坐在沙发上，房里有金粉金沙深埋的宁静，外面风雨琳瑯，漫山遍野都是今天。”

　　感谢张静回头说了一个笑话，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否则，我将如何解释：在他们乐得前仰后合的此刻，我却饱含着热泪，努力抑制它的滚滚而落。
　　意识到我将永远错失了瑜，那个如百合般的女孩，再度让我痛不可扼。我和瑜，当初也有过那样的人间四月天。
　　董海燕即刻发现了我异常的落落寡欢、闷闷不乐。我拒绝了去她那，也摇头谢绝任何形式的聚会。
　　一般，她只在休息日来我家，而那晚，她跟随着我。
　　“到底怎么啦？你这样好让人害怕。”她惴惴不安。连问好几遍。她语气中的担忧和温柔，让我潮湿的心再度黏如软泥。

　　“董海燕，你喜欢我？”她点头回应。
　　“会有多久？”她又给了我一个肯定。“会很久，很久。”
　　尽管我在之前，不再相信世上有不增不减、不离不弃的爱，那一刻，我却极度庆幸身边有董海燕的陪伴。
　　那晚，她主动凑过来，捧着我的脸，迷离生涩的吻我，牙齿碰撞，舌尖纠缠在一起，她却只知道送迎，而不懂索回。
　　胸中仿佛藏了一把刀，欲将宇宙都撕裂开来。我粗暴的将手伸进她的内衣，捂住了红富士。她低低惊呼，不敢动弹。我很快，收回了手，绕成藤蔓，缠住她的腰。疲倦的闭眼。

　　有时，我们需要誓言，并不是它果真能抵挡世事无常，而是，一瞬，我们轻信它真的有那么美好。
　　大多誓言，都是一颗太阳下的露珠。
　　日期：2015-12-10 19:54:18
　　董海燕，她不知道，于那晚，我将深闭的心扉，为她敞开了半扇门，尽管，它朱漆剥落，锈迹斑斑，但她到底执拗的住了进来。
　　那一晚，我决心彻底泼了瑜那杯酒。
　　瑜九年前，曾不屑我的这一段阴郁和痛苦。她问我：是不是即使抛弃了我，即使你寻花问柳，我也该终日以泪洗面，念念不忘，为你一辈子长吁短叹，守身如玉？

　　她能一针见血，将人性中的自私占有，狹隘无情大白于天下。让人类，包括我这妖精，特别的无地自容。（妖精是她最近两年对我的昵称）
　　日期：2015-12-10 21:56:50
　　专送给qwjmlr妹妹一首诗，原谅我英文不好，总默认你为快捷面妹妹。
　　木心先生的《从前慢》，我个人非常喜欢。

　　记得早先少年时，
　　大家诚诚恳恳
　　说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车站
　　长街黑暗无行人
　　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