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曾希冀自己是成千上万水滴里最不落俗套的,却于n年后,发现和父母或他人的生活一模一样。
生命,也许本质就是虚无。
日期:2015-12-14 23:05:56
等待高考成绩的那些无聊日子,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钓鱼、捉虾,逗猫、狗。最后,狗都嫌,见我便转头躲远。
知了不停的聒噪。我搬了竹椅,将前、后门大敞,在托尔斯泰伟大的作品和穿堂风的清凉中昏昏欲睡。梦境中的惬意于现实的焦灼,让人宁愿长睡不醒。
猛然,有人捂住我的眼睛,将我活生生从天堂带入地狱。
我挣脱鬼手,恼怒的向后看。董海燕笑吟吟望着我。
那一刻,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喜出望外。我真的想她了。“你怎么来了?”
“不想见到我?那我走了。”她作势要抬腿。
我咧着嘴,牵她的手。“欢迎,欢迎,这日子淡出鸟来,好容易来个漂亮点的,哪能就放手?”
她白我一眼,尔后捂嘴笑。
日期:2015-12-15 22:34:21
晚饭后,我牵上瑜的小狗,沿着内环道溜了一圈,经过我的高中学校时,缓行。当年的煤渣路早换成康庄大道,校门前竖着底板为黑白花岗岩,镂着烫金“xx高级中学”六个大字。恢宏大气。我盯着它,看了约一刻钟,直至悠扬的晚自习铃声响起。
夜色混着往事,铺天盖地罩了下来。很久没有如此纷杂的情绪了。年纪大了,很多感觉都淡了下去。
穷也好,富也罢,爱如此,恨如此。终不过就一生。
突然,很想抽一枝烟,好让浮现董海燕抱臂那无辜的样子,混着烟雾,随风袅袅而去。
日期:2015-12-15 23:13:01
当年五月会考完毕,应董海燕之邀,我和雷雷一行人,骑车去了她家。
明知身份仅为同学,在她家人前却莫名紧张、拘谨。乃至晚饭后,起身道别,婉拒她和家人多次相留。雷雷几个临阵倒戈,站在对方阵营摇旗助威,我势单力薄,识时务,顾大局,让董海燕阴转多云。
那晚的旖旎未铺就云彩。关键处,碰倒电风扇,引来隔壁她父母的询问。七魂丢了六魄,我初中考试作弊被抓,都未曾如此惊慌。
第二天,她到车站送我。车缓缓前行,我于嘈杂不堪中向后望去。她遥遥相看。
左手搭在右臂处,右臂弯曲。渐行渐远,她模糊成一个黑点。后来,我发现,这是她的招牌动作,每当她无措时,下意识会如此动作。无辜、孤寂和隐忍。
从某本书中得知,此动作代表缺乏安全感。从小父母不睦,常常闹得鸡飞狗跳,董海燕过早的承担家庭责任。
那时的我,根本不了解董海燕的逆来顺受和隐忍下藏着对一个和睦、安宁家庭的深深渴慕。
这是我永远也给不了的。所以,她从不在我面前构建未来。从没说过她理想中的“家”,一次也没有。
罗里吧嗦,其实就证明一个事实:她抛弃我,理所当然。
日期:2015-12-16 22:49:03
流火季节,我和董海燕一边心焦的等待着成绩出榜,一边开始鱼传尺素。
平时不烧香,哪来菩萨保佑?高考成绩自然难看,全班没有一个上线的。班主任敲着桌子,问有没有复读的,有就赶紧报名。
班上乱成一锅粥了,张静诧异碰我的胳膊,用手指了指发放单。
我细看,排名最后的,居然是董海燕。先震惊,后庆幸:幸亏她没来,否则不知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董海燕三天后,来了一封信。她终究得知了成绩,父亲告诉她后,她大哭了一场。然后又安慰我,让我对落榜不要失望。
同年八月末,我听从父母安排,进了父亲所任职的一家小有名气的企业。开启了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涯。
张静随即进了商场。第一个休息日,我去看她,她正拿着一把绿色苍蝇拍在八尺玻璃柜台上驱逐苍蝇。抬头见我,大有夜半三更盼天明之惊喜。
刘薇耽误了一些时间,但也于十月分到了医药公司。雷雷,阿猫等陆陆续续也如鱼进了鱼网。
这几个月里,再没有任何董海燕的讯息。我的去信均如泥牛入海。仿佛这个人凭空消失,被外星人掳走了。
日期:2015-12-16 23:10:38
这期间,我无数次揣摩。记得高考后她来探我的那个夜晚,在我密密的热吻下,她那些婉转低吟。是不是我过于“热情”吓着她了?
又或者,她父母太失望,将她弄到外地复读或上班…但也不该消息全无。
随后,张静无意提起,董海燕曾有一次来找她玩,说是不久即将来城里上班。
我和她,竟然沦落到要从他人嘴里辗转消息了?董海燕,你究竟为哪般?
一时,我如遭遗弃,陷于忿然和难受中。
人的真情何其珍贵?如一口井,井水清浅,瑜第一桶,打去了大半,剩下的,我藏着掖着,你董海燕大费周折,不屈不挠舀起了它,却任它失手泼在冰凉井沿上,汩汩流逝。
让人情以何堪?
日期:2015-12-17 09:37:42
人一生的轨迹,或许自出生那天,早已注定。如一幅定好图案的画框,你只能在其中涂色,填充或修补。
党办四个人,丨党丨委书记和副书记均为老头,党办主任头顶略秃,深沉睿智,加上我。固定的日期办办宣传栏,写写总结材料。其他时间,无所事事读报、喝茶。
日期:2015-12-17 22:38:17
从二十岁到如今,我走马观花的变换自己在人生舞台的角色,企业、银行、火车站员工,最后选择了自由职业。
说到底,我总是很快厌倦了一成不变、墨守成规、沉闷而无趣单一性质的工作。
如同我厌烦生活本身。
如果工作如同日历,每天可变动的只是那几个数字,谁还能保持恒久耐心和持以饱满热情呢去殷殷翻动它呢?
我和刘薇出于消遣目的,到文化宫报了个自修班。每周两节课,重新回到教室。
至于董海燕,生活是个湖,偶有投石,她圈起的涟漪,细而密,但终归会重回湖面平静。我将董海燕送给我的日记及信,于某天撕成碎片,付于灶中。火苗吐出红艳的舌头,很快吞噬了它们。
一切都结束了。我欲将董海燕的名字重重上锁,直至它发霉,长出绿苔般的锈。
谁知道,没多久,居然在刘薇家中,猝不及防的和董海燕相逢。
命运总是和对它不恭的人,无休止的捉弄。
日期:2015-12-18 22:35:37
1990年的深秋,阳光穿透刘薇家的方格玻璃,画出一片不规则的几何图形。
刘薇边束发,露出高耸入云的前额,边往窗外看谁在唤她,扭头对我说:咦?是张静和董海燕。
她换了鞋,蹬蹬下楼去开铁门。我赶紧调整呼吸,侧头看了一下镜中的我,听见脚步进门声,又将双肘弯曲,向后撑起,跷起二郎腿。
想学《围城》中苏文纨和方鸿渐久别重逢,她视对方若无物,旁若无人、居高临下、谈笑风生,优雅镇定的风仪。
事实上,我一瞥见董海燕看见我那副吃惊神态,血瞬间倒流,涨得满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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