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绝对没想到会碰到我,不加掩饰她的慌张、迟疑,别转头,不敢和我对视,怯生生,犹如喝醉了酒的母鸡错进了狗窝,那般的惊慌失措。
但,她站在房中,如香樟树亭亭玉立,更加深了我的愤怒。
上课时间快到了,四人下了楼。我飞快的扔下一句:先走了。
抛下她们三人,不顾刘薇在身后迭迭呼唤,用力按响自行车铃铛,在拥挤的人潮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在文化宫大门,等着刘薇气喘吁吁的骑过来。“晓彤,你…”不待她说完,我粗鲁打断她:别问为什么,我心烦。
她执拗地指着我下半身:哎!下楼时,就看见你牛仔裤拉链开了…
日期:2015-12-19 08:01:03
我渐渐适应了新环境,也认识了本单位一些年轻男女,开始了人情世故,礼尚往来。
张君,便属于相识的队伍。从食堂里碰见,相互微笑点头,浅谈几句。他让我插队,偶尔,相求我帮他写个报告。我踩着条凳,手握毛笔,在宣传栏上涂抹的时候,他若正好路过,停住脚步,和我搭讪几句,或帮我收拾,将条凳归位。
偶尔,一起在同事家中应酬完,恰逢同一方向,我俩也会结伴回家。昏黄的路灯,将自行车上的我们拖得一路弯曲、变形。在路口,温情有礼的道别。
这个英俊、善良、温和、质朴的男孩以一种有序、不紧不慢的速度和我熟捻。
也不知从哪天起,故事情节就演变成了他帮我打饭,而后,端着碗到我办公室小坐、聊天。直到某天,有人笑问我是不是和他在“谈朋友”,我才惊觉,哦!男女间的感情竟是这个样子。只凭着互不相厌这条主线,就可以将感情这一幕布徐徐掀起,犹如蹩脚的末流导演,情节毫无跌宕起伏,百折千回。下一场剧情,轻而易举便可以猜透。主角结婚、生子、柴米油盐,琐碎小事磨光耐性,无休止的陷入对彼此的失望和怨怼中…
更多的时候,是闷得无聊。休息日,和他看完电影,我回家倒头便睡.一觉到头,看着窗外黯淡的光线,一时分不清楚是黄昏还是清晨。
偶有做梦,被猛兽追赶,慌不择路,失足落入悬崖或深潭,在大汗淋漓中惊醒,只觉失落、倦怠,万事皆休。
日子死水一潭,让人激清难再,天上一日,人间千年。千年如一日的没有新意,还有什么值得期盼和欣喜。不过一个“混”字。
瞬间,觉得自己老了十岁。
日期:2015-12-20 14:49:26
我有时去破旧的体育馆打球,二块钱包月,若心情愉悦,下了课,也肯敷衍张君前来的殷勤,陪他去看午夜场。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手捧香甜的糖炒栗子,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上打打杀杀的香港动作片。
张君会在黑暗中,将肥厚的右手掌伸过来,死死握住我的手,直至掌心发热、出汗。想到他刚搓完无数双手摸过的麻将牌,数完破旧带着病菌的钞票,我就想一把推开。但,唯恐使人难堪,只得任他又摸又捏一会,再假装挠痒似的后缩。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是不介意他大脑中重约22克的灵魂充斥着的是白杨还是狗尾巴草的。
在与董海燕第二次重逢前。我一度为自己回归正常人的轨道而暗自庆幸。
日期:2015-12-21 18:13:03
90年的春节,从初八到单位点卯后,同事家中轮流吃请,直到正月十五
空气污浊,热闹不堪,我又嫌冷,张君下了牌桌,和我一并告辞。
出得门来,抬头见清白月色,“只有关山今夜月,千里外,素光同。”
亦有三分欢喜,鞭炮声远远传来,竟如春光无限,魅惑得让人不想回家。怀揣着多余的花灯票,与他一同迈进了公园。
自锣鼓喧天的舞狮子、赛龙舟退出春节舞台,小城尚保留着最后这个传统节目,年,才有了薄薄的年味。
没想到,花灯如昼,人头攒动,摩肩擦踵,我笼着手,指使张君挤到人群中,大声给我报灯谜。偶尔幸运,猜中几个,得了精巧有趣的小小花灯,扔给他回家给侄子赏玩。
猛听到有人呼唤我,来不及分辨是哪位高神。张静已跳到身前,大呼小叫:唐晓彤,在这里都能碰到你!
“你阴魂不散呗!”我打诨插科。一扭头,发现她身后还有一人。
董海燕披着一身月色,隐隐清淡笑意,静谧无声的看着我们。
四周空气都凝滞了。
日期:2015-12-21 18:49:42
开此帖时,瑜未曾移驾。过来小住一个星期,我夜夜缩在她脚头偷更。背着心悦之人,却写与他人的纠葛。无时不受道德的鞭挞和良心的折磨。(笑!)
遂立下三不更:瑜不睡着,不更;瑜要捶腿,不更;瑜要打二人麻将,也不更。
日期:2015-12-21 22:51:41
张静和张君不算素未谋面。听着两个人客气寒暄,我的眼光再未投给董。董始终未发一言,临走时,她向张君微微一笑,算作别。
突然,兴致索然。仿佛踏错了电梯,整个节奏就乱了,又好像看错了时间,误了火车,只好在站台上远送它呼啸而去。
猜谜,不愿,拍照,不想。吃宵夜,没兴趣。张君很快察觉了我的异常。气氛一时急剧下降,他没话找话:刚才,和张静一起的也是你同学?你们不熟?
唉!他还是提到了她。好比癌症病人最忌讳的“死”字。我恨得牙痒,眼神如刀。
他见惯了那个大大咧咧、温暖随性的我,拧着眉毛,如火烧着尾巴,气急败坏而全身冒着寒光的我,他首次见识。
言语不合,我扭身便走。不妨他猛然拉住了我,一个趔趄倒在他怀里。我欲待脱身,他却双臂如铁箍一般,让人动弹不得,尔后,密吻如急雨,落在我的唇上。
这下,误会大了。原来,他竟将我种种负面情绪都视为了小女子的惺惺作态。
他那些莽撞的吻,带着陌生的雄性气息。激烈冲撞着我的牙齿,掠夺一切的气势。和女人香甜、缠绵、温和的吻,如此不同。
瞬间,这种清醒的认知让人毛骨悚然。仿佛要悬崖勒马,拨正方向。
我绝望的闭上眼睛,好让自己看上去投入一点。董海燕的影子就离我两、三步,来了又去。
回家路上,我沉默寡言。张君当我害羞。
躺在床上,摊开日记,思索半宿,写下一句话:命运是所大船,让人身不由己,浮了沉,沉了浮。
日期:2015-12-23 20:14:37
湖北冬季的阴冷,和伦敦似孪生姐妹。雾蒙蒙,空气中带着湿气,仿佛裹着件永远拧不干的衣裳。寒气附骨。
春秋两季极短。好似猪八戒还没领略到人参果的滋味,囫囵就过去了。那池塘衰败的枯荷,萎黄着一张脸,站了半个世纪。
日期:2015-12-23 22:43:45
冬藏春欢。我满怀不解的走进张静那宽阔的柜台,问: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非得让人来这里?
她笑嘻嘻转动着眼珠:就你们单位那破电话,总机转分机,若真有啥急事,黄花菜都等凉了。你陪我去找一个人,有事。
也不理睬我的询问。她侧头叫醒了正和周公约会的同事,打个招呼,就跳上自行车的后座,让我快点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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