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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转身出来,拽着项伯硬往刘邦大帐门口走。刘邦出帐接住,打躬作揖,施礼不迭。命人摆上酒宴,谦卑非常,恭敬有加,视如亲兄长,盛情款待,连称:“把守函谷关,只是为了防备贼盗出入,毫无背拒项将军的意思,还请项兄多多费心,替在下说明真情,尽早消除误会,息项将军雷霆之怒,安众军将惶恐之心。”说罢,示意部从奉上好多稀世珍宝。
张良也是百般求请。项伯未免心动,沉吟许久,才说道:“由此看来,确实是有误会。籍儿发怒,在下自可劝解。还请沛公屈尊劳驾,明天亲自去鸿门,向籍儿说明真伪,也正好证明沛公的坦荡无私。”
刘邦急忙应允。项伯连夜赶回鸿门,千方百计劝解项羽,暂且不提。
灞上到鸿门不过四十来里,刘邦乘车,带领张良、樊哙、夏侯婴等一百多人,一早就赶到了项羽营外。刘邦随张良入营拜见项羽,留樊哙、夏侯婴两人,候在军门外,防备意外。
见礼已毕,刘邦说道:“在下与将军协力攻秦,同受怀王之命,将军在黄河以北作战,在下战于黄河以南。万万不曾料想,在下借助将军的神威,竟然侥幸得以入关;更为有幸的是,九死一生之后,在此处又能拜瞻将军的尊颜,大解在下殷殷渴念之情啊!”
言尚未了,已是涕泣纵横,哽咽不已。众人无不恻然。唏嘘了许久,刘邦才接着说道:“不知道是哪个居心叵测的小人,想让我们两败俱伤,空穴来风,恣意构陷,挑拨我等生出嫌隙,你我兄弟差一点就兵戎相见、自相残杀起来。”
项羽不经意地说道:“这都是你的左司马曹无伤进的谗言,挑惹事端,不然的话,怎么会产生这样的误会呀?真相现在既然已经清楚了,刘兄就不必再这样伤心了,你我还是一边喝酒,一边啦啦分别后的经历吧。”
说罢,命部属摆上酒宴。项羽自己坐主位,刘邦、张良坐在客位上,项伯、范增在对面作陪。酒过数巡,互叙别后经历,大家都很高兴,气氛很是融洽。
范增见刘邦一味逢迎,虚情假意,专拣好听的说,更明白他是心怀鬼胎,不除掉他不行。转脸再看看项羽,忘乎所以,言谈自若,豪饮大嚼,一点都没有要除掉刘邦的意思,未免暗中焦躁,如坐针毡。
情急之下,范增只好拿着腰间佩戴的玉玦(jué),来回摇晃,取其“决”的意思,暗示项羽,当机立断,杀掉刘邦。可项羽只管一个劲地喝酒说笑,就是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范增盛怒而出,点手唤过来项庄,低声吩咐道:“刘邦诡计多端,老谋深算,奸险伪诈,项将军动了仁慈之心,完全被他蒙蔽住了,又不忍心杀他了。你现在就进帐敬酒,然后以舞剑助兴为名,找机会杀死刘邦。此事关系重大,现在是千载难得的好机会,如果今天不能得手,一旦放虎归山,以后我们都要变成他的俘虏了!”
项庄领命,按剑入帐,斟酒敬过一遭,拱手请求道:“军中无以为乐,将军与沛公畅饮,末将愿舞剑以助酒兴。”
项羽点头允准。项庄拔剑出鞘,舞动起来,上下翻飞,呼呼生风,展转腾挪,杀气腾腾,步步逼近刘邦。
日期:2016-07-07 10:5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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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已有醉意。张良早看出了玄机,未免焦躁,急忙递眼色示意项伯,求他出手相助。项伯会意,急忙起身拔剑道:“一个人独舞没有意思,且看老夫与庄儿对舞一回。”两人以剑刺撞击打,项伯时刻遮护着刘邦。项庄暗中着急,一时难以得手。
张良急忙出帐,刚走近军门,樊哙迎着跑过来问道:“啥情况啊?”
张良气喘吁吁地说:“危机四伏。项庄在席上舞剑助兴,就是想刺杀沛公。”
樊哙大急道:“既然这样危险,不如现在就闯进大帐,纵使丢了性命,我也要护住沛公。”说罢提着盾牌就走。等奔近帐口,执戟卫士想要拦阻,樊哙用盾一推,都被撞出几步开外。
樊哙进入大帐,站在刘邦身后,横眉立目,怒发冲冠,双眼如炬,直楞楞地瞪着项羽。项羽见樊哙威猛雄壮,凛然暴烈,摆手止住项伯、项庄,吃惊地问道:“这位是什么人哪?”
张良回道:“是沛公的参乘樊哙。”
项羽脱口称赞道:“真是勇猛的壮士啊!给他上酒。”
樊哙谢了项羽,接过酒来一饮而尽。项羽见樊哙如此豪爽,英雄相惜,高兴地说:“给他上个彘肩(连膀带臂的猪前腿)。”军士递过来一个生彘肩。
樊哙接过来,放在盾牌上,用剑边切边大口大口地吃起来。项羽大喜道:“壮士,还能再喝吗?”
樊哙冷笑道:“今天死都不怕来了,还怕喝酒吗?”
项羽不好意思地说:“壮士怎么这样说呀?”
樊哙粗声大气地说道:“暴秦酷法苛典,秉持虎狼之心,把天底下的百姓都当成禽畜,生杀予夺,刑伤罪死的人难以胜数,苍生天天像水煮火燎一样,实在是走投无路,忍无可忍了,才群起反叛,拼个活路。怀王有约在先:‘先破入秦地者,就封为关中王。’沛公率先破关入秦,收取咸阳,封闭府库,毫发不动,分文不取,回军驻扎在霸上,一心等着将军前来发落。不过是为了防备盗贼出入,才派军将把住住函谷关。像这样的大功臣,又有这样的诚意,不但没有得到如何奖赏,反而因为奸人的谗言诋毁,险些丢了性命。这样的做法可是和暴秦没有什么两样啊,将军难道想出此下策吗?”
项羽不高兴地说道:“请壮士先坐下来喝酒吧。”
樊哙坐在张良旁边。不一会儿,刘邦假装喝醉了酒,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要上厕所。张良、樊哙左右扶持着刘邦,走出大帐。
张良催促沛公赶快脱身,以免再生意外。刘邦迟迟疑疑地问:“这样不辞而别,恐怕不大好吧?”
张良着急地说道:“现在正是千钧一发、生死存亡的时候,怎么还能顾及这些细枝末节呀?明公赶快骑马走,从芷阳小道抄近路回去,到灞上不过二十里路,樊哙、夏侯婴、纪信、靳强护驾。估摸着明公回到军中后,我自有托词去回复项羽。”
刘邦见张良这样说,骑上马就走。唐人王毂(gǔ)有诗道:
寰海沸兮争战苦,风云愁兮会龙虎。
四百年汉欲开基,项庄一剑何虚舞?
殊不知人心去暴秦,天意归明主。
项王足底踏汉土,席上相看浑未悟。
日期:2016-07-08 08: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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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等了多时,估摸着刘邦已经回到了灞上,正要返回大帐,恰巧项羽让都尉陈平前 来寻找。张良跟随陈平回到帐中,躬身对项羽说道:“沛公不胜酒力,沉醉如泥,难以自持,无法当面向将军辞行了,我只好让人把他送回去了。沛公托付我把一对白璧献给将军,一双玉斗赠给亚父,不成敬意,望将军和亚父笑纳!”
项羽接过来玉璧,观赏一番,放在了案上。范增将玉斗摔到地上,还不解气,拔出剑来,连劈带砍,把玉斗剁得稀碎,转身出帐,仰天叹道:“当断不断,坐失良机,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无谋之辈,真是难成大事啊。我等不久就都成他的俘虏了!有什么办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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