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特王朝浮沉录:揭秘一个突然消失的异域民族,以及唐朝神秘机构眩瞻营》
第12节

作者: 太常寺协律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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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些石人的脚边,有一些已经烧完的柴火,焦黑焦黑的,脚一踩就碎成了粉末。
  “大概是洞中过于寒冷,看来有人在这里生过火。”

  他觉得自己这个猜测极为合理,心头却陆续升起其他疑问:“在乐谱上划痕的人绝不会是明妃自己。前后字迹一样,那么在这石人后面刻字的,与在乐谱上刻字和划痕的定是同一人......难不成......是曹操?”
  日期:2016-07-14 11:22:01
  “曹操虽是好乐之人,妒心也极强,若不愿他人看到《旷怨思维歌》的谱子倒是说得通......”
  可他细看自己一只被画的乌黑的手,上面那虬龙盘曲,匕首出刃般的字迹,绝不可能是来自中原。
  曹操也是汉人,又怎么会写这些文字?
  如果这以上一切都是除明妃和曹操以外第三个人干的,那么将那条通往暗河的道路堵死,修建这九个石人的人又是谁呢?

  退一万步讲,堵死道路的人,留下划痕的人,建造石人的人都是同一个人,代州人人都忌惮这明妃窟,窟内没有财宝,显然也不是为了这乐谱,那这个人......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又为什么这其中有一个石像那么像他自己,难道这个人......见过他吗?
  想到这里,少年心乱如麻,脑中好像有千万只蠹虫在啃噬他的神经。
  种种“为什么”无穷无尽,如山海倒腾般向他逼来,所有未知的一切都如同洞口深处一样可怕和幽深。
  日期:2016-07-14 12:12:06
  少年举着火寸继续前行,双眼随着朦胧而温柔的光圈在文字间缓缓移动,脚下一双吉莫靴费力地在湿滑的石块上保持平衡。
  俗云“凉州野马皮,瓜州吉莫皮。”吉莫靴最是柔软轻便,时髦的郎君人手一双,鞋是好鞋,皮也是好皮……却最是容易打滑。

  少年眼盯着石壁行走,一不留神踏在一块斜插的石头上。脚尖一滑,整个人站立不稳拉着白头向后仰去。
  白头气力大,四只脚强撑着站定了,少年却缰绳脱手,正好后倒在其中一个石像上。
  他正庆幸自己站住了,想透口气,忽然一阵轰隆隆巨响传来,那石人的身子与脚突然旋开,少年“哎,哎!”大叫着又顺势被甩了出去,身体重量都落在背后的琵琶上,“梆”的一声,弦生生折断,半截袖子泡在河水里,火寸又灭了。
  日期:2016-07-14 12:44:11

  少年强撑着直起身,腰上,手上,臂上火辣辣地疼,琵琶弦断,心上更是撩了一把烈火,他刚想破口大骂,却发现那石像底下好像旋开来一个槽,便伸手去摸火寸想看个真切,摸来摸去火寸只剩了一个,可吓出了一身冷汗,忙哀求十方三世诸佛保佑这小小杉木片不要再熄灭。
  手中重现了光明,他爬到石像旁边,推了推,发现若是把石人旋转回去,那槽自己就会闭上,再一推又旋开来,可是那槽内什么东西也没有。
  他抬头一望,惊觉这就是与自己相像的那座石像。石像一共九人,“他”是第五个,立于中央。
  日期:2016-07-14 13:38:36
  少年看着看着,忽大笑起来: “哈!我知道了,这人定是想在这槽里藏东西,谁知人家早就识破了他的诡计,照样将东西取了去!要我是他,就绝不会把东西藏在正中间的这个石人底下。”
  他凝目端详那个脚和身体分开的 “自己”,脸是自己的脸,却是说不出的滑稽。
  “唔......你长得与我倒是相像,可你太呆啦,远没有我聪明!白白叫人从你脚下抢了东西去,哈哈哈哈哈!”
  笑罢,腰间挫伤疼得他几乎掉下泪来,他扶着白头的马腿勉强站起来,手掌还是麻的。
  洞内四壁徒然,只有他一人空洞而孤单的笑声,听起来更像是苦笑。
  日期:2016-07-14 15:41:29

  那些石人,他们就这样面向同一个方向站着,在这没有人烟的洞穴里,不知何时立在这,也不知为何立在这。
  这些人有原型么?如果有,他们的原型此刻在哪里?难道........他们都死了吗?
  那......“我”……也死了吗?
  继续向前走,河的两岸再也没有出现石人了。
  半拢“心”字香还没烧完,渐渐地,少年看到在前方的洞顶似乎出现了一道光亮,有如明澈无秽的琉璃宝光,裹着万千尘埃星星点点,从天际缓缓泻下。
  他断没想到如此快就得以重见天日,一下把火寸丢进水里,微闭着被刺疼的双目,对着那头顶清辉合十拜倒。
  日期:2016-07-14 16:45:30
  有一条斜向上的土坡直通亮光之处,那想必就是通往洞外的唯一通道了。土坡上野草丛生,围住了洞口,从外看去,轻易不能被人发现,只是这出口奇小,只容一个人过,白头却过不去。
  少年将白头的缰绳栓于离洞口稍远的一颗石头上,只身爬上土坡,用双手去挖掘四处的泥土。

  他先将琵琶取下,放在洞外,顾不得腰伤,一缩身子爬出洞口。像来时一样,他在洞口周围上下跳动,石块开始大面积地跌落,隐约能听到底下传来石块跌落的回声。
  待到洞口大小足够容纳白头,他便跳下洞中,牵着白头向上走。上坡略陡,白头又重,少年使出了浑身气力拉他,口中硬挤出几个字眼:“叫你……别下来,你偏要下.....下来。”
  费了好大功夫,马头虽出来了,身子却还是卡在洞口,少年只好再用手将两旁的土块掰碎,直到指甲抠出了鲜血,白头这才重见天日。
  日期:2016-07-14 17:28:35
  洞外,一股凌冽的风吹过少年的脸庞和脖子。

  这风虽一样寒冷刺骨,却与地底下的完全不同:草原上的风干燥如尖刀割面,地底下的却是阴冷如冤鬼缠身。
  少年站在洞口旁远眺,此时已然分不清南北,四周望去都是茫茫大山,连关塞也不见踪影。他依稀记得自己在洞中拐了一个弯,便牵着白头朝着反方向走去,想要找到来时坠落的那个洞口。
  一到得地面,少年心情大好,洞中种种恐惧与失落无论曾如何强烈,此时都抛诸脑后。回忆起在洞内的奇遇,忽想到先前那几个孩子所说的话。
  一个孩子说明妃窟内是黄泉末路,一个说是冒出火光的拔舌地狱,还有一个说进到里面的人都是有去无回。
  这三个“骇人听闻”的奇谈其实都是事实,黄泉便是地下河水,火光自然是那已经燃尽的火苗,进去后能从另一个洞口出来,自然也是有去无回了。
  寻常之事竟可三人成虎,洞中种种奇相,不过也是夸大之辞。
  日期:2016-07-14 18:15:40
  “什么可怖的明妃窟,不过是那些疯僧和嚼舌之徒的口实而已。那个石人,大抵也是刚好与我相像。”
  “......长成我这样倒便宜了他。”自己这般难得的面孔竟也有人相像,他总是不大高兴的。
  不过呀,一想到自己无畏艰难的险境之行和铭在脑中的整本《旷怨思惟歌》,他的心情还是大为爽快。
  青霄磊落,薄衫迎风,少年飞身越上白头背脊,纵马放歌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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