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风流——刘骏评传》
第31节

作者: 明轩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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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与此同时,刘义宣还在西行的逃亡路上,他到达江夏(今湖北武汉)时,听说朝廷已经在巴陵(今湖南岳阳)驻军,水路逃回江陵的道路被封锁。无奈之下,刘义宣只得选择从陆路返回,此时军心浮动,跟随刘义宣的部下四散逃亡,越来越少,只剩下十余人。
  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刘义宣哪受得了这种苦啊,他脚磨破了实在无法行走,便派人向百姓借了一辆破车前行。途中找不到吃的也只能靠乞讨充饥,一行人就这么凄凄惨惨地来到了江陵城下。
  值得欣慰的是,由于之前鲁秀的出色作战,江陵城还没有沦陷。留守的竺超民立刻打开城门迎接刘义宣进城。为了安抚城内的人心,竺超民还故意将迎接刘义宣的阵仗铺排的很大,造成南郡王凯旋的假象。此时在江陵城内还有数万甲士,刘义宣的亲信便劝说他动员各方力量,重整旗鼓,趁着朝廷主力还未西进的时候巩固荆州。
  考虑到这位主平素不怎么有脑子,所以亲信便给刘义宣编排了一段话:“前番失利乃是臧质包含私心,不听将令所致。而今,我们应该吸取教训,整顿军队,操练士卒,以图东山再起。想当初汉高祖刘邦百败,终成帝业,项羽千胜,却亡命乌江。”
  既然亲信都考虑到刘义宣不善言辞了,又为何不精简一下话语,编出这么长的话也不怕他背不下?果然,刘义宣再次献丑了,他在讲到末尾的时候,居然来了句“高祖百胜,终成帝业,项羽千败,却亡命乌江。”听得下面的人哈哈大笑,得了,千败之下的刘义宣也等着做亡命鬼吧。
  日期:2017-07-02 20:24:36

  义宣伏诛(四)
  眼看老大这么不争气,鲁秀和竺超民两人却还想收拢剩下的部众,与朝廷再决一死战。可此时此景,谁都知道刘义宣已经是穷途末路了,残兵旧将纷纷潜逃出江陵城,鲁秀他们也制止不住。
  而刘义宣索性一头扎进了后院,闭门谢客,终日惶惶度日,等待死亡来临。眼看刘义宣这幅模样,鲁秀的心也死了。回北边吧,遥想当初他们兄弟几人抛家弃业来往南国,本想建功立业,可没想到上了刘义宣的贼船,不但失去了可以洗白的机会,还搭上了所有的亲人。此时鲁秀的心境应当是无比凄凉的,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命运这东西当真难以明说啊。
  鲁秀出逃的消息让浑浑噩噩的刘义宣也激灵了一下,他明白鲁秀一走,自己的防卫等于虚设了,同时鲁秀北逃魏国也让他看到了自己生的转机。于是,刘义宣打点包袱,准备好了干粮,带上自己的儿子和五个宠爱的姬妾,准备北逃出境。
  但是,此时的江陵城因为混乱,局面已经失控了,在逃出城的过程中,刘义宣等人怕暴露目标,只能弃马步行。而刘义宣部下竺超民得知老板开溜,他没有选择温州皮革厂的套路,挂着一个大喇叭,大喊“老板和小姨子跑路了,贱卖皮具”,而是出城把自己的战马赠给刘义宣,而后回城维持秩序。

  因为这件事的一拖沓,使得出城后的刘义宣未能追上鲁秀,而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刘义宣越走越对前路感觉到渺茫。六神无主之下的他只得带着自己的爱妾和儿子又折返了江陵城,白瞎了竺超民给他的好马啊。
  而回城后的刘义宣发现自己的府衙内东西早已被席卷而空,就连床铺都没留下,一行人只得在地上睡了一夜。而第二天清晨,刘义宣还在迷迷糊糊中就被戴上了枷锁,他睁眼才发现,逮捕自己的正是之前还忠心耿耿送马的属下竺超民。
  有人不解,说竺超民既然送马给刘义宣,为何又翻脸来抓他?其实,这个问题很容易理解。之前竺超民还送马是顾及昔日的主仆之情,为了报恩,而此番抓刘义宣,则是为了家人至爱。众所周知,谋逆大罪是要株连九族的,如果竺超民抓住了刘义宣献俘,这样还能减轻一下罪责,为了家人考虑,他也不得不这么做。当初送马,昔日之恩早已还清,两不相欠了,如今抓他,则问心无愧了。
  也正是因为竺超民的重恩重亲之情,甚至感动了远在建康朝廷的何尚之。在孝武帝要清算刘义宣一党的时候,何尚之极力诚情,说:“当初刘义宣仓皇出逃,平民凡夫便可将其捕获。假如竺超民是个忘恩负义之徒,凭他能力完全可以抓获刘义宣,可他非但没这么做,还赠送宝马,可见其人是个义士啊!而后,他保全府库,严守仓库中财物不丢失,直至被捕。(竺超民抓捕刘义宣后便封好仓库,坐等收押)如今,我们倘若杀此义士,并灭其族类,是要让天下良善之人寒心啊,也堵塞了被不法之徒蒙骗的纯良之人从善之路啊。”于是,孝武帝坦然接受建议,赦免了竺超民和他的族人。当然,这是《宋书》的记载,《资治通鉴》则称竺超民被杀了,这应该是一处失误。

  回过头来,刘义宣被捉后,他一没骂孝武帝,二没骂竺超民,单单痛骂臧质,说是这个老贼害了自己。当然,我想九泉之下的臧质也一定在骂刘义宣畏畏缩缩,迟疑出兵坏了自己的大事。至于这对表兄弟究竟是谁坑谁,我们就不去深究啦。
  不过,值得说一下的是,刘义宣被收监后没几天,他的几个老婆便被人从他身边带走,隔离收监了。刘义宣嚎啕大哭,对狱吏哭着说:“这些日子还不算苦,今天和她们分别,这才是苦啊!”
  在梁山洲战役进行之际,雍州刺史朱修之被孝武帝加封为荆州刺史。等到刘义宣战败逃回荆州后,朱修之明白自己机会来了,为了抢先拿下自己新的封地,他集结大军南下。哪知道,半路杀出个宗越,急行军的宗越竟然赶在朱修之大军到达前进驻了荆州。宗越的秉性大家都了解,他所到之处那是寸草不生的啊,所以进城后的宗越到处杀人放火,还掳掠了刘义宣的妻妾女儿宣淫。
  然而,好日子没过几天,朱修之的大军便杀到了,朱修之一看宗越在自己的地盘上胡作非为,直接武力收押了他,还将其革职查办。而后,朱修之为防止刘义宣旧部再生事端,便在狱中杀掉了刘义宣,时年40岁。一同被杀的还有刘义宣的十二个儿子,刘义宣亲信蔡超等人则被族诛。
  顺带再提一下鲁秀,遗憾的是,鲁秀并没有安全逃回北魏。因为逃亡途中,士卒离散,无奈之下的鲁秀也只得折返,却在途中遇上了官军,被官军射中后,落水而死。

  战事至此全部结束,是到了又该论功行赏的时候了。作为孝武帝手下第一号大将,沈庆之虽然没有在主战场和臧质对阵,但分战场击杀鲁爽也让他进位镇北大将军,加督青、冀、幽三州(这三州基本也是虚名),开府仪同三司。但是,此时的沈庆之已经嗅到了功高震主的气味,他以自己年满七十为由,拒绝了这些封赏。
  孝武帝随后改封其为始兴公,沈庆之又再次拒绝,孝武帝随之任命其为侍中、左光禄大夫。这么一来,沈庆之反应更强烈了,他叩头请辞,以至于泪流满面,孝武帝感慨苍头公居高位而不恃功,只得答应了他的请求,允许他暂退,并每月给其钱十万,米一百斛。
  而作为梁山洲战役的决定性人物,孝武帝手下第二号大将柳元景的封赏也不少,被进封为晋安公,开府仪同三司。但是,柳元景也和沈庆之一样,竭力保持低调,拒绝了这一任命,孝武帝只得改封其为太子詹事,领侍中。其实,别看现在开府仪同三司很厉害的样子,其实到了南北朝后期,这东西最不值钱,就是个添头而已。在那个“乌纱大入斗,开府遍地走”的末世,你要做官没这个才奇怪呢。

  紧接着,作为此次战役三号人物的王玄谟也该受封了,虽然他在梁山洲战役中被吃掉了一半兵马,但好歹大大拖住了臧质前进的步伐,所以孝武帝也是酌情给予其进封。可是,此时有人捅出王玄谟在梁山洲和刘义宣互通款曲(其实王玄谟是收过刘义宣的劝降书,但态度暧昧,不知其意如何),一怒之下的孝武帝当即将王玄谟罢官。
  紧接着,四号受封人物是垣护之,他在江北战场上全歼徐遗宝所部,配合薛安都所部夹击过鲁爽,又在梁山洲战役中击溃臧质水师。所以,面对这一系列功勋,孝武帝破格提拔其为益阳侯,都督徐州兖州豫州诸军事、宁朔将军、徐州刺史。
  而其他各参战藩将皆有封赏,荆州刺史朱修之晋爵为南昌侯,益州刺史刘秀之加军号为征虏将军,持节,晋爵康乐侯…
  在这些人的名字中,我们唯独没有发现一个人的身影,即孝武帝当年座下第三号大将,乘风破浪的宗悫。由于此次战役期间,他并没有派到战场上获得什么大的功勋,所以与封赏失之交臂了。而且,这阵子对于他来说可谓是相当郁闷,为何?我们往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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