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封门村的惊魂经历》
第48节

作者: 覃怀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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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6-07-13 04:30:00
  母亲是柔弱的,需要照顾,需要保护,作为她最疼最爱的小儿子——我,在父亲病倒后义不容辞地担当起这个责任时,我认为我已经是个男人了,虽不顶天立地,但能独当一面,为母亲遮风挡雨,驱寒避暑。但母亲去了,我的责任轰然倒地,我忽然发现自己还是如此的柔弱和幼小,无依无靠……我没有了母亲,没有了妈!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我就是一根在凄风苦雨中快要枯萎的草呀!丧母之痛竟痛深如此!

  日期:2016-07-13 04:38:00
  在对母亲的无尽思念中,我照顾着父亲,这个可怜的老人,在母亲去世后更加衰老了,胡子拉碴,腰身佝偻,像个可怜的大虾,即使费力搀扶也只能匍匐前行。
  日期:2016-07-13 05:04:00
  我又面临一个选择,照顾父亲还是回校复读。哥嫂大姐,亲戚同学又不厌其烦地做我的思想工作,“父亲已经痴呆了,不知人世,你再费心尽力也于事无补,不能因照顾他而误了你的前程。你去学校吧,我们四家还不能照顾不了父亲一个人?再说,咱们胡家还指望你能考上大学光宗耀祖重振家威呢。”

  经过多日苦苦思虑后,我做出艰难选择,我决定回校复读。临行前,我浣洗了父亲所有的被褥,又叫来理发师给父亲剃了头面,把屋院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把母亲的遗像收了放在柜里,又伺候父亲吃了午饭,在父亲躺在藤椅上嗮太
  阳时,依依不舍而去。
  日期:2016-07-14 01:11:00
  我是1991年元月2号下午离开父亲去了学校报道,4号天气突变,气温骤降,晚上下了一场多年未见的大雪。融雪时的气温更是天寒地冻。
  8号上午第二节课后的课休时分,我和同学们站在教室门前的道牙上无聊地谈论着雪的话题,这时,一个以前的同班又同来补习的同学来找我,说我哥来了,在传达室。
  一种不详的感觉划过心头,我匆匆向传达室走去。
  四哥在传达室门口徘徊,见我来了,幽幽地说,“快回家吧,咱爹快不行了……”

  日期:2016-07-14 01:19:00
  预感得到了证实,我本已落寂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我和四哥匆匆搭车回去。
  当我迈进屋门时,看见父亲冰凉僵硬的尸体横躺在正堂前的床板上!他已于昨晚逝世了,死去时身边空无一人!
  日期:2016-07-14 01:56:00
  后来几天,在几个哥嫂们闪烁其词躲躲藏藏的话语中我了解清父亲的死因,父亲是冻死的!那几天轮到我二哥照顾父亲,但二哥晚上不和父亲同屋睡觉,任凭父亲晚上在床上拉屎拉尿,第二天再给父亲换褥子。7号那晚,气温更低,父亲估计是不堪忍受被窝里的淋漓而蹬掉了被子,被活活冻死!
  我相信这应该是事实,因为我二哥是个出了名
  的败家子,不孝父母,不睦兄弟,也是我们家兄弟姊妹失和的罪魁祸首!
  父亲病倒不能再照顾母亲后,我大姐大哥二哥三哥四家商议轮流照顾,每家一轮十天。大姐伺候的最尽心,几乎无微不至。大哥照顾的也可以,虽不如大姐精细,三哥凑凑合合,父母还基本满意。唯独二哥,马马虎虎,浮皮潦草,饭菜质量差还不说有时还虐待父母!为此大姐大哥经常吵上家门,弄得惊动四邻,丢人败兴。
  看着他们为照顾父母大吵大闹我倍感耻辱和悲哀,几次辞学回家又几次被他们劝回。这也是为何高考落榜后我宁愿在家照顾父母而不愿回校复读的原因,因为我实在不愿再看到他们为在照顾父母的问题上吵吵闹闹姐弟失和……

  日期:2016-07-14 02:03:00
  而今,我才离家几天就发生了这件悲惨的事,谁之过吁?谁之过吁?谁之过吁?……难道仅仅是我那不孝的二哥吗?
  这个话题过于沉重,不提了……
  我自责我自己,为何不能再坚持,非要回校复读,以致造成我与父亲天人两隔的无涯之憾,使父亲悲惨离世。
  日期:2016-07-14 02:36:00
  父亲的死无疑是一件轰动义庄村的大事!
  义庄村曾经最有权力最有威望的人死了,而且还死的很悲惨!老无所依,穷困潦倒!这世道好人难做呀!看,这就是一心为公不贪不贿的***干部的下场!不给儿子们积攒家业,儿子们都不照顾他…………等等等等如此如许的言论在义庄村上上下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口舌间飞传流奔,父亲曾经德高望重、两袖清风的好人形象现在成了耻辱的象征,人们议论着他,惋惜着他,也作践着他。“好人没好报,恶人活千年”,“好人难做,清官难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等等等等如此如许的人生哲学和处世哲理被人们掂出来对照着父亲这个可怜的“榜样”用以警示自己和教育自己的后人…………

  太多太多,我几乎耻于写出这些文字,真的有辱我的父亲。
  那时我心理是极端的叛逆,极端地仇恨,敌视我的兄嫂,我的家人,敌视全义庄村的人!
  一家不孝之子!
  一群忘恩负义之徒!
  一村该遭天遣的村民!
  …………
  真的,那时我真的就是这样的狭隘!
  偏见又仇视!

  仇视我的家人,邻人,义庄村的人!
  我父亲为你们做出如此如许的贡献,却晚景凄凉,悲惨离世,你们不哀悼他,纪念他,缅怀他反而诋毁他,羞辱他,作践他,难道不是猪狗不如之类忘恩负义之徒吗?
  日期:2016-07-14 02:56:00
  父亲的葬礼轰轰烈烈,盛况空前,乡委村委主持追悼会,兄嫂们主持戏台班子和电影,我还和母亲的葬礼时一样主持祭文……全村上下热热闹闹,恍若过年!
  一个好人走了!
  义庄村最后一个好人走了!
  义庄村从此以后、以后从此
  一百年、一千年
  也不会再有这样的好人!
  我下了这样的结论,
  义庄村有良心有良知的村民也下了这样的结论!
  那些受他恩惠的人在他的灵堂前流下真诚的感激和惋惜之泪!
  那些同样受过他恩惠的忘恩负义之在他的遗像前流下虚情假意和装腔作势之泪!
  ……

  …………
  日期:2016-07-14 03:17:00
  如今几十年过去,每当五年一次的热热闹闹的村委换届选举时,村中因各自利益组成的当权派、在野派、“造反派”便纷纷口舌攻击刀棍相见拳脚相加,为挣做义庄村的主人打得头破血流污名扫地!但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的“祖师爷”——胡**,我的父亲!
  他们都扛着我父亲的旗号攻击对方贪污受贿、腐化堕落、男女关系……
  如今,文丨革丨时打倒我父亲的口号还留在我村村西一家老院子的墙上,现在我村各派为各自小集团的利益争斗不止又把我父亲搬出来“坐阵祭旗”
  ,是他们的闹剧呢还是父亲的悲剧!
  我真他妈无语了!
  时隔二十多年,父亲因这样的原因又被村民们想起,
  父亲,
  若你泉下有知,
  你该如何感慨?

  日期:2016-07-14 03:41:00
  父亲的葬礼结束后,我亟不可待地离开了家。家,没有了父母,
  已不再是家,
  而成了我的伤心之地!
  我无力再看挂在堂前的父母的遗像,
  他们慈祥的目光此时却像锥子一样刺痛着我的心!
  驱赶着、拷打着我的灵魂!
  我无力承受,

  只有逃走!
  走过村东头,遥望父母的坟头,我悲从中来!
  高考落榜!
  初恋失败!
  父母离世!
  …………
  我匆匆离去,
  第二天,
  在课堂中,
  在日记本里,
  我写下这首诗:
  路尘冰河行迹远,
  凄雾寒烟锁乡关。
  遥怜双亲坟前土,
  不见松青见草寒!
  日期:2016-07-14 03:57:00
  1992年11月4日夜,窗外风彪大作,吹拍门窗,惊觉!起至院厅,见星输云淡,霜华满地,月光皎皎,幽幽照人!想五日后是母亲祭日,不慎感慨,悲从中来,回屋作诗一首。
  入耳惊觉风吹门,
  月华幽幽照孤魂。
  伤心最怕三五月,
  断肠难耐夜更深。
  愁绪徘徊凄凉地,
  荒郊村野两秋坟!

  日期:2016-07-14 04:12:00
  1992年的11月4号是个月圆之夜,那时我第三次高考落榜,倍受打击。自感自己今生与仕途无望,不能以金榜题名而光宗耀祖,决绝告别读书生涯离家打工。三个月后打工回来,伤心回家,住在大姐家,晚上刮起大风,从梦中醒来,走到院子,月华如霜,孤单影支,月圆人不圆!想想五里之外父母的坟茔也在这幽幽月光下沐立,不胜感慨,思绪翻滚。又躺倒在床上,辗转不寐,写下这首诗。
  日期:2016-07-14 04:17:00
  刚才漏录了一句诗,在此补上。
  入耳惊觉风吹门,
  月华幽幽照孤魂。
  伤心最怕三五月,
  断肠难耐夜更深。
  蹙眉悲思平生事,
  抬眼不见梦中人。
  愁绪徘徊凄凉地,

  荒郊村野两秋坟。
  日期:2016-07-14 04:26:00
  今日重读,想想逝去的父母在地下已成土成泥,而自己至今已是成夫成父本五(十)之人却一事无成,没有大富大贵光宗耀祖,不免愧由心生,涕泣涟涟!双亲啊,原谅不孝儿吧!我羞见你们二老与地下呀!
  日期:2016-07-14 04:46:00
  此时窗外阴郁绵绵,击打枝叶,瑟瑟有声!这样的境况最合我的心意!我思路敏然,情致涌动,写想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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