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人——我的29年人生“钙”化年鉴[BL]》
第1节

作者: 捂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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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6-11-20 18:39:00
  有人说,同性恋是天生的。我不以为然。
  我们生下来都是一张白纸。之所以变成后来的样子,只是因为各自遇见了不一样的人,经历过不一样事。因为这些人和事,我们空白的身体渐渐被涂满色彩。我们学会了说话,学会了走路,也学会了爱一个人,男人或者女人。
  站在每一个人生岔路口,不同的选择,导向不同的人生。但这走过来的一路,到底是我们主动做出的选择,还是因为一些特定的人和特定的事,把我们引到了现在的处境?这个话题,谁也说不清。但我更倾向于相信后者。
  小朋友两岁就有性意识,之后开始逐渐完成性别认同。所有生活经历,都在潜移默化中改变我们成长的轨迹。鬼使神差,包括我在内的一群人,在“性取向”这一栏成了少数派。
  这并不是一个喜剧。要知道,我们被环境塑造成同性恋,而并非自愿成为少数派,也并非自愿要过比常人更艰难的生活。然而,可笑的是,没有人声称对我们这个并不乐观的结果负责。大家只是纷纷把一张大脸填满鱼眼镜头,对我们报以“好奇”、“遗憾”、“指责”、“羞愤”、“厌恶”、“同情”。殊不知,或许他们自己才是因,而我们只是果。
  在我所经历的年代,大部分人还学不会坦然面对“同性恋”这回事。无数个百思不得其解的日夜,我跟大部分同类一样,一边憎恨自己,又一边原谅自己。我们花销了很长的时间去自我怀疑,这期间我们遇见形形色色的人,又挥别各式各样的人。最后我们终于活“明白”。可是,GAY的鲜活期太短,29岁,留给我们任性挥霍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因为特殊的家庭背景,在婚姻问题上,我的选择余地几乎为零。而在情感场上,我的后知后觉,也让我还没来得及跟谁相濡以沫,便已经要准备潦草收场。
  某一个天色晦暗的下午,我从一个长长的午睡中醒来,整个人像进入了一场“感觉剥夺实验”。我分不清床的方位,也不知道当时几点,我甚至意识不到我在哪一座城市。手机电池已经耗尽,我跟世界失去联络,像极QQ好友清单里一个无人问津的灰色头像。
  我被这种了无生气的孤独感吓坏了。我冲进洗手间,捧起一把冷水,整张脸埋进手心里。水珠顺着下巴滴进T恤。有点冷,很好。
  五分钟之后,我打开电脑,用一个空白文档写下《引路人》这个标题。我迫切地想知道关于自己一路走来的这一切。我生命中出现过的,那些成就我、塑造我,陪我一路走来的人那些人们。我亲切地称他们为我的“引路人”。我希望他们告诉我,“我的来路,我的去路。”
  都说回忆是最好的礼物。以下这些毫无保留的人生故事,献给我即将到来的29岁。也谢谢全体引路人有情参与我的人生。同时也希望读到我生活片段的看客,从我的故事里,找到属于你们自己的人生答案。
  日期:2016-11-20 19:07:48

  【1988年——0岁——@奶奶】
  =======铁榔头传奇=======
  我手上一些不怎么权威的资料说明,性取向更有可能是后天形成,跟我们身边接触到的人,以及家庭提供给我们的成长环境脱不了干系。所以,那些对我们表示出遗憾,失望,难过,甚至憎恶的亲友们,请收好你们五花八门的表情。说不定,你们才是让男生长成一只GAY的始作俑者。
  大多数的GAY,儿时的成长环境几乎都存在不同程度的“男性榜样缺失”。例如:

  奶奶带大的农村留守儿童——钙
  父母离异或由母亲单独带大的小孩—— 钙
  家里女性角色太多的小孩——钙、钙、钙
  妈妈太过于强势的小孩——死钙。
  对照以上四条,我的大脑里一直强制弹出一个大字:S-H-I-T!
  我在一个穷困的南方农村家庭长大。爸爸是个为人正直磊落,却穷酸迂腐的知识分子,妈妈则是一个坚强独立、精明能干的普通农村妇女。我们所在的村子没有富人,每家每户都穷得叮当响。我们家住的是茅草糊着黄泥巴砌成的房子,冬天漏风夏天漏雨。全家五口人只有一间卧室,两张木头床,床头床尾靠着放,爸妈睡一张,我跟两个姐姐睡一张。
  南方多雨。一到雨季,家里总是摆满了盆盆罐罐,雨水从各种位置滴落,受不了潮气的昆虫、老鼠或者蛇,便从湿漉漉的角落里往床上爬。地面的泥土被泡软,光脚踩下去便是一脚泥泞。姐姐们根本不愿意出门上学,因为家里根本没有一把像样的雨伞,要么是伞骨已经骨折,要么是伞面的破洞已经补不过来,伞外下大雨,伞内下小雨。雨靴也一样,从来都是破洞百出,雨水和泥巴通通跑进靴子里,混合着汗液,发酵出难闻的酸臭味。好在大部分同学都是如此,才不至于太过彼此嫌弃。但每天来回在泥巴路上跋涉,一整天下来,脱掉泥泞不堪的袜子,脚趾头总会被泡得惨白发皱。

  小村庄,没有资源,也没有知识。加上80年代末的世道,在“贫穷”二字面前根本无力招架,连吃饭都成为了困难。我们是水稻主产区,一日三餐都是米饭。一直到初中,我都无法理解有人把米饭以外的东西作为主食。早餐从来都是酱油炒剩饭,如果哪天伙食好,一定是奶奶把一个鸡蛋打匀了煎成三份,每人分一小块。奶奶自己则从来都是吃干饭。每次煎鸡蛋,奶奶总会把我这一份煎得厚一些,而两个姐姐的则虽然看起来大,实际却薄得几乎透明。连我都能看明白的蹊跷,姐姐们自然都懂,却一致默认我的特殊待遇,从不戳破。

  对了,我们小时候没有洗发水洗头膏,只好用草木灰,或者某种篱笆墙上摘下来的枝条嫩叶揉搓出粘液来洗头。姐弟三人头上常年长着虱子,芝麻粒大小的虱子趴在头皮上一动不动。大晴天往太阳下一坐,虱子就挺着吸饱了血的大肚子热得往外面爬。姐弟三人便翻开头发互相用指甲盖去摁,听到霹雳一声爆炸,就是虱子的肚皮破了,溅出一些血渍在指甲上。但如果奶奶在场,情况又会不同,她一定要求我们把活生生的虱子送到她手心里,然后她捏起来仰头往嘴里一送,像嚼芝麻一样生吃了这该死的昆虫。嘴里念叨的是:“你吃我孙子的血,我也来吃你的血!”

  南方的夏天温度奇高,买不起电风扇,蚊子又多,只好靠蚊帐和蒲扇来解决问题。一到入夜前,总会点燃一种叫做“灭蚊片”的东西,烧出缭绕的有毒烟雾,让蚊子全部毙命。几分钟后全家人却继续在烟雾尚未散尽的房间内生活呼吸。有好几次晚上,我热到无法忍受,悄悄爬到水缸边上的阴暗角落里睡着,被爸妈发现时,已经全身被蚊子咬得满身红肿。上一趟旱厕则是夏天最痛苦事,光秃秃的屁股简直成了一大群蚊子救命的“井”,如果不速战速决,屁股总要红肿好久。关键是旱厕出来的味道,跟汗水混合,久久不能散去。而以上这些形容,都只是当年苦难生活里的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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