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子说完,泪流满面唏嘘不止。樊崇等与会的数百人,见状莫不为之哀怜,于是都离座磕头说:是我等做臣子的不好,有负于陛下,从今而后,不敢再放纵了。众人一起把盆子抱了起来,为他系上印绶。盆子虽然号呼,但也身不由己。
这次朝会后,赤眉将帅“各闭营自守,三辅翕然,称天子聪明。百姓争还长安,市里且满”(《后汉书·刘玄刘盆子列传》)。不过,好景不长,二十多天后,故态复萌,复出大掠。当时关中迭遭战乱,百姓饥馑,赤眉军的补给发生困难,军纪也就废弛,大肆抢掠。这时住在皇宫旁舍的宫女还有数百上千人,自从更始失败后,被幽闭在殿内。长安粮尽后,她们不得不挖草根充饥,一批又一批的死亡,死了就埋在宫中。还有些宫内的乐师,衣着尚且光鲜,见到盆子叩头说肚子饿。盆子就派中黄门送米给他们,每人发得数斗。盆子离开长安后,都饿死在宫内。在这种情况下,赤眉军搜集装载珍宝,大肆纵火焚烧宫室,退出长安,引兵而西。
日期:2017-03-11 17:50:14
刘秀见邓禹率军北上至上郡等地就粮养士,很久没有动静,颇为不满,便下敕令:“司徒(指邓禹),尧也;亡贼,桀也。长安吏人,遑遑无所依归。宜以时进讨(应掌握时机进讨),镇慰西京,系百姓之心。”督促邓禹尽快进兵长安。但邓禹仍坚持自己的意见,攻略上郡各县,他本人则由栒邑(今陕西旬邑东北)向西移驻大要(今甘肃宁县)。在栒邑方面则留积弩将军冯愔、车骑将军宗歆守卫。
建武二年初,刘秀大封功臣,遣使封邓禹为梁侯,食四县。这时长安粮尽,赤眉军西向陇西就食,于是邓禹乘机进入长安,“军昆明池,大飨士卒”(《后汉书·邓寇列传》),以庆祝所谓的“胜利”。邓禹率诸将沐浴更衣斋戒,选择吉日,拜谒祭祀高庙,收十一帝神主(即西汉十一位皇帝的供奉牌位),遣使护送至洛阳。另外还巡视了西汉诸帝的园陵,安置官吏士卒奉祀守陵。可能大约就在这个时候,邓禹奉刘秀的诏令,把更始帝刘玄的尸体“葬之于霸陵”(《后汉书·刘玄刘盆子列传》)。
上文《西入关中》曾讲过,刘玄投降赤眉后被封为长沙王,依右大司马谢禄而居。起初还比较自由,但不久发生了“故人”策划刘玄逃跑一事,之后谢禄加强了对刘玄的监管,连刘恭也不能见他。赤眉军进入长安后,毫无军纪,大肆抢掠,随着时间的推移,三辅地区的百姓对赤眉的暴虐越来越反感,反而可怜怀念起刘玄来。当时,三辅地区还有一定数量的更始余部,东山再起的可能性仍然存在。反叛更始的张卬等人对此深感忧虑,担心一旦刘玄复位自己便要遭殃,于是挑拨谢禄,将刘玄縊杀。刘恭夜里偷偷地去将刘玄的尸体收藏起来。刘秀知道这个消息后,还是很难过了一阵子,于是下诏邓禹,将刘玄葬于霸陵。然而当时邓禹正在上郡、北地等处休兵,距离霸陵很远,估计应该是进入长安后才处理的这事。
赤眉军退出长安时,兵力还相当强大,“车甲兵马最为猛盛,众号百万”,“盆子乘王车,驾三马,从数百骑”,场面也算壮观。他们在南郊祭天后,沿南山(即秦岭)西进,一路劫掠所过城邑。当时,刘秀已建都洛阳,截断了赤眉与东方的联系;南阳的王常、汉中的刘嘉扼住了赤眉向西南活动的空间;隗嚣占据天水、邓禹又据栒邑,阻止了赤眉向西北的发展。赤眉已处于四面受敌、孤立无援的困境。
赤眉在郿(今陕西眉县东)败更始将严春后,入安定、北地。这时据天水的隗嚣,遣将军杨广迎击赤眉军,连败赤眉于乌氏(今甘肃固原南)、泾阳(今甘肃平凉西北)之间。连吃败仗的赤眉军被迫退到阳成、番须(大致在今陕甘交界的山区)中,偏偏又逢大雪,士卒多有冻死。这这种情况下,他们只好东返长安。途中,赤眉军挖掘西汉诸帝的陵墓,盗取墓中宝货。陵墓中凡使用玉匣(又名玉衣)装殓的尸体,皆栩栩如生,“故赤眉得多行淫秽”,连吕后的尸体也被污辱(《后汉书·刘玄刘盆子列传》)。
在长安的邓禹得知赤眉回师后,率军迎击赤眉于郁夷(今陕西虢镇西),邓军大败,只得撤出长安。这样,赤眉军再次进入长安,居于未央宫北的桂宫,时为建武二年九月。
日期:2017-03-13 21:45:36
汉中王刘嘉,字效孙,是刘秀的族兄,自幼由刘秀的父亲抚养长大,曾与刘秀一同在长安太学学习。前文《舂陵起兵》曾提过他为反莽义军的联合出过力。更始政权建立后,拜偏将军,封兴德侯,迁大将军。移都长安后,封为汉中王、扶威大将军。他击降延岑,拥众号数十万,是割据汉中地区的实力派。刘秀部下的贾复、陈俊都是由他推荐去的。
建武二年,延岑反叛汉中,刘嘉兵败逃走。延岑占据汉中后,进攻武都,被更始柱功侯李宝击败,逃向天水,割据益州的公孙述乘机遣部将侯丹占据了南郑(今陕西南郑东北)。刘嘉收容散兵数万人,以李宝为宰相,从武都向南击侯丹失利,只好还军河池(今甘肃徽县)、下辨(今甘肃成县西北)。其后又同延岑数战,延岑不支,引兵北入散关至陈仓(今陕西宝鸡东)。刘嘉追至陈仓,于是延岑东撤到杜陵(今陕西长安东北)。
在这前后,赤眉军再次进入长安,于是派左大司马逄安率军十余万击延岑。延岑遂与李宝联合,迎战赤眉,大破之,只“逄安与数千人脱归长安”(《后汉书·刘玄刘盆子列传》)。
就在逄安率军击延岑时,退守云阳(今陕西淳化西北)的邓禹认为赤眉精兵在外,长安城中只剩盆子及老弱残兵,便自往攻之。适逢赤眉右大司马谢禄率救兵赶到,双方夜战长安槀(gǎo)街之中。 结果邓禹兵败,退往高陵(今陕西西安境内)。当时缺少给养,“军士饥饿,皆食枣菜”(《后汉书·邓寇列传》)。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当时群雄逐鹿,统属不一,敌我关系随时都在变化。像李宝与延岑原是对手,但后来两人却联合起来,共同对赤眉逄安作战,便是很典型的例子。
刘嘉在陈仓击败延岑后,又与廖湛率领的赤眉军战于谷口(今陕西淳化南)。刘嘉亲斩廖湛,大获全胜,于是北上云阳一带,筹集粮草。在那里,他遇到了在蓝田(今陕西蓝田西)与延岑作战不利的邓禹。当初更始失败之时,李宝曾力劝刘嘉且观成败。刘秀得知这一情况后,即指示邓禹说:“孝孙素谨善,少且亲爱,当是长安轻薄儿误之耳。”(《后汉书·邓寇列传》)。意思是说,刘嘉为人一向谨慎善良,少年时与我关系很好,现在他之所以采取观望态度,是李宝那帮人耽误的结果。此番两人相遇,邓禹便将刘秀的态度转达给刘嘉,而刘嘉的妹夫来歙也极力劝说刘嘉归附刘秀。这样,刘嘉最终下决心归降。刘嘉的宰相李宝不赞成这样做,所以归降后总是“倨慢无礼”,结果被邓禹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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