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卬等三人逃回后,立即勒兵掠长安东、西市。天黑时,乱兵烧毁宫门,杀入宫中,更始大败。第二天一大早,刘玄带着妻子及车骑百余乘,东出长安城,逃奔新丰他老丈人赵萌的军营。
日期:2017-03-03 08:49:11
刘玄逃到新丰后,怀疑屯驻当地的王匡、陈牧、成丹与张卬等同谋,于是就同时召见他们。陈牧、成丹先到,即被斩首。王匡吓不过,率军跑到长安,与张卬等会合。驻守掫城的李松与赵萌合兵进攻长安。双方连战月余,王匡、张卬等败走,刘玄回到长安,徙居长信宫。
这时,赤眉已兵至高陵(今陕西西安境内),吃了败仗的王匡等人走投无路,索性投降了赤眉,与赤眉连兵而进,锋芒直指长安东都门。李松出城迎战,大败,本人也被活捉。李松的弟弟李汎为城门校尉,赤眉派使者对他说,打开城门,就保证李松的生命安全。李汎只好乖乖地开门投降,赤眉军进入长安。
刘玄见大势已去,急忙“单骑”从北面的厨城门出城逃命。一帮妇女在后连声呼喊说:“陛下,当下谢城!”(《后汉书·刘玄刘盆子列传》)意思是让他下马拜谢长安城。这本是寻他开心,含有戏谑之意,不想刘玄听到,真的下马拜谢,然后再上马逃走了。此时正是建武元年九月。历史似乎在戏弄刘玄:一年前的九月,他的军队攻破长安城,推翻了新莽;然而一年后,还是这个月份,他自己却被别人赶出了长安!
起初,更始侍中刘恭听到赤眉拥立其弟刘盆子为帝的消息后,认为自己有罪,便戴上刑具主动蹲进了监狱。当听说更始失败,他即从狱中出来,见到定陶王刘祉,刘祉替他除去了刑具,并告诉他“帝(刘玄)在渭滨”。于是二人“相随见更始于舟中”。当时弘农太守公乘歙对京兆尹解恽(yùn)讲:“送帝入弘农,我自保之。”
解恽认为长安已破,吏民不可信,表示反对。右辅都尉严本担心刘玄从他这里逃掉,要被赤眉怪罪诛杀,便别有用心的建议说:“高陵有精兵,可往。”这样,刘玄在虎牙将军刘顺、定陶王刘祉、尚书任延君、侍中刘恭的护送下来到高陵(《后汉纪·光武皇帝纪·卷第三》)。
右辅都尉严本的府衙就设于高陵,刘玄一到这里即被严本监视起来,派兵层层把守,名为保护,实为囚禁。赤眉传书说,刘玄如肯投降,便封他为长沙王,但超过二十天就不接受投降了。在这种情况下,刘玄别无选择,只好派刘恭去请降。赤眉则遣其右大司马谢禄前往受降。
十月,刘玄随谢禄来到长安长乐宫,肉袒跪拜,将皇帝的玺绶小心翼翼地上缴给刘盆子。赤眉准备杀掉刘玄,刘恭、谢禄为之说情,未能获准。军士推着刘玄出去,准备行刑,刘恭追在后面高喊:“臣诚力极,请得先死。”意思是说,我做臣子的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仍然救不了您的性命,那就让我先死。拔剑欲自刎。樊崇等连忙把他救了下来,于是赦免刘玄,封为畏威侯。刘恭要求赤眉履行诺言,经过力争,居然封了刘玄为长沙王。此后,刘玄便跟随谢禄居住,刘恭也从旁保护,“颇得与故人宾客相见”(《后汉纪·光武皇帝纪·卷第三》)。不久,发生了“故人”策划刘玄逃跑的事件,那些“故人”全被关进了监狱。于是谢禄加强了对刘玄的看管,连刘恭也不能见他了。
就在九月赤眉入长安,刘玄逃往高陵的时候,刘秀下了一道诏书:
更始破败,弃城逃走,妻子裸袒,流冗道路。朕甚愍之。今封更始为淮阳王。吏人敢有贼害者,罪同大逆【《后汉书·光武帝纪》】。
这道诏书用语简易,不需要太多解释。它讲了三层意思:一是对刘玄的破败表示怜悯;二是封刘玄为淮阳王;三是下令严禁迫害刘玄。这未免有种猫哭老鼠的滑稽感觉。实际上,刘秀本人就是刘玄最大的“贼害”者。对此,连封建史家也批评说:“长安(指更始政权)犹存,建武之号已立,虽南面而有天下,以为道未尽也。”(《后汉纪·光武皇帝纪·卷第三》袁宏曰)。当然,刘秀这道诏书在很大程度上是想表明自己的宽宏大量,以此收买人心。再者,也是刻意讲给赤眉军听的。
日期:2017-03-06 12:08:47
(四)挫败赤眉
光武帝建元元年(公元25年)九月,赤眉军攻占长安。消灭了更始政权的赤眉军,自以为功成业就,盲目自满,不但没能有效地巩固已取得的胜利成果,其本身反倒乱作一团。当时,刘盆子居长乐宫,诸将每天集会讨论谁的功劳大,会上“争言呼叫,拔剑击柱,不能相一(意见不能统一)”。三辅地区的官员送来的贡品,不等送到建世皇帝刘盆子那里,便被军卒抢掠一空。
腊祭之日,樊崇等设乐举行大会,刘盆子高坐正殿,中黄门持兵器站在后面护卫,公卿都排列坐于殿上。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其中有人(也许是留用的旧文吏)取出刀笔写了个“谒”,也就是名帖,相当于现今的名片,打算呈送皇帝以示庆贺。谁知一帮不会写字的人全围了上来,纷纷找人要求把自己的名字也写上去,互相背靠着背,一堆一堆屯聚在一起,朝堂秩序混乱。大司徒杨音仗剑骂道:“诸卿皆老傭也!今日设君臣之礼,反更淆乱,儿戏尚不如此,皆可格杀!”(《后汉书·刘玄刘盆子列传》)意思是说,你们都是老部下了,今天安排你们行君臣之礼,反而更加混乱,小孩子玩游戏尚且要遵守规则,不能乱来一气,你们都该杀头。
杨音的喝骂不仅没有制止住乱糟糟的局面,反而使混乱升级,开始互相争吵打斗,外面的军卒也乘机闯进宫殿,抢夺酒肉。卫尉诸葛稚闻讯赶到,带兵而入,格杀百余人,这才安定下来。
经过这样一折腾,刘盆子惊惶恐惧,日夜啼哭,单独与中黄门同起同卧,“不闻外事”。刘恭见赤眉军乱得不成样子,感觉前途不妙,唯恐自己和弟弟盆子俱遭祸殃,便暗中告诉盆子,让他归还玺绶,辞去帝位,并教以辞让的话。
建武二年正月初一,樊崇等举行盛大的新年朝会,刘恭在朝会上表示,其弟盆子即位以来,混乱一天比一天严重,实在不足以成事,恐怕到死也无好处,愿意退位做一个老百姓,更求贤智之人为帝。樊崇等听罢连忙谢罪。刘恭再次请求,这时不知是谁抢白道:这等废立天子的大事,难道是你刘恭应该管的吗?刘恭惶恐,赶紧起身离开。这时盆子跳下龙床,解下玺绶,叩头说道:
今设置县官(皇帝)而为贼如故。吏人贡献,辄见剽劫,流闻四方,莫不怨恨,不复信向。此皆立非其人所致,愿乞骸骨,避贤圣。必欲杀盆子以塞责者,无所离死。诚冀诸君肯哀怜之耳【《后汉书·刘玄刘盆子列传》】!
这番话估计是刘恭教给盆子的。其意是讲,虽然现在有了皇帝却仍和过去做贼的时候一样。吏民进献贡品,立即便被剽劫,消息传出去,没有不怨恨的,大家不再相信我们。这都是因为所立非人而造成的,我自愿下台给贤圣的人让路。如果你们一定要杀我以谢天下,我甘愿受死,衷心希望各位可怜可怜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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