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7-04-04 15:05:38
建武六年(公元30年)初,刘秀基本平定了南方和东方,而隗嚣遣子内侍,公孙述又远据边陲,因以便对诸将说:“且当置此两子于度外耳。”同时多次传书陇右、巴蜀,陈说利害,告以祸福。同年三月,公孙述遣田戎与将军任满出江关(今四川奉节东北),下临沮(今湖北远安西北)、夷陵(今湖北宜昌东南)间,招其故众,打算进攻荆州诸郡。刘秀下诏让隗嚣从天水出兵讨伐公孙述。隗嚣上疏称:“白水(关)险阻,栈阁(栈道)败绝。(公孙)述性严酷,上下相患(害怕),须其罪恶孰著而攻之(等他的罪恶彰显时再进攻),此大呼响应之势也。”刘秀明白隗嚣终不能为己所用,乃决定对隗嚣用兵,采取武力解决的办法。
四月丙子(初八),刘秀驾临长安,一则拜谒祖先陵墓,但更重要的是亲自部署对隗嚣及公孙述的军事行动。刘秀召集诸将商议,多数将领主张暂缓进兵,宜用加官进爵的策略去分化隗嚣内部,只有征虏将军祭遵不同意,认为隗嚣久怀异心,如果再按兵不动,拖延时日,只会使“其诈谋益深,而蜀警增备”(《后汉书·铫期王霸祭遵列传》),应立即采取行动。
刘秀完全同意祭遵的看法,不过这时他还不愿意主动与隗嚣撕破面皮,所以便借口公孙述进攻荆州,打出了“从陇道伐蜀”的旗号,派中郎将来歙奉玺书谕隗嚣,将取道天水攻蜀,希望对隗嚣再做最后的争取工作。这里,刘秀明显有自己的小算盘:如果隗嚣同意从陇道伐蜀,那么最后的争取工作便告成功,这是最佳选择;假如隗嚣抗旨不尊,那么责任在彼,而伐蜀大军将先行伐陇。隗嚣知道这是假途灭虢之计,因而借词推脱,对伐蜀一事迟迟不作答复。
五月,刘秀作出部署,以建威大将军耿弇、虎牙大将军盖延、征虏将军祭遵、汉忠将军王常、捕虏将军马武、骁骑将军刘歆、武威将军刘尚等七将军分路伐陇。隗嚣以王元“据陇坻,伐木塞道”,居高临下,以逸待劳,大破汉军。汉军诸将被迫引兵下陇。
刘秀在洛阳得知汉军吃败仗的消息后,立即调整军事部署,一方面命耿弇移军漆(今陕西彬县)、冯异移军栒邑(今陕西旬邑东北)、祭遵移军汧(今陕西陇县),命大司马吴汉到长安集结兵力,以图再举;另一方面拉拢河西的窦融,并派马援煽动隗嚣部属和羌族豪长。
窦融字周公,扶风平陵人(今陕西咸阳西北),出身汉朝外戚官僚世家,世代在河西做官。更始政权分裂时,他趁机控制了金城、武威、张掖、酒泉和敦煌五郡,被推举做了河西五郡大将军。河西民俗质朴,窦融等为政宽和,“上下相亲,晏然富殖”,并“修兵马,习战射……羌胡皆震服亲附”,匈奴不敢犯。(《后汉书·窦融列传》)在复汉的幌子下,窦融表面上拥戴隗嚣,实际上是独树一帜,由于河西地处隗嚣的侧背,地理位置重要,因此窦融成为隗嚣与刘秀极力争取的对象。
日期:2017-04-06 14:57:53
隗嚣之所以帮助刘秀,原想借其力量以确保陇西。待到刘秀势力壮大,削平关东群雄,转而用兵陇西的形势日益明朗时,隗嚣也就欲感不安,想另结外援以自保。但陇、蜀关系早已破裂,他只好去拉拢河西的窦融。建武五年(公元29年)四月,他派辩士张玄去游说窦融,大讲所谓“更始事业已成,寻复亡灭,此一姓不再兴之效”,鼓动窦融,应趁现在豪杰竞逐,胜负未决之时,割据地盘,与陇、蜀联合,“高可为六国,下不失尉佗(意指至少可以像西汉初南越王赵佗那样割据一方)”(《后汉书·窦融列传》)。
窦融召集豪杰与诸郡太守商议,一些有智之士都指出“汉承尧运,历数延长”,且“今称帝者数人,而洛阳土地最广,甲兵最强,号令最明”(《后汉书·窦融列传》),是他人不相敌的。窦融因系汉室外戚的关系本来倾向于刘秀,经过详加分析,遂决策东向。建武五年夏,窦融派遣长史刘钧奉书献马诣洛阳。
之前,刘秀听说“河西完富,地接陇、蜀”,常常就在打算与之结好以逼隗嚣和公孙述,因此也遣使送信同窦融联系。不想两位使者在半路上相遇,遂同还洛阳。刘秀见到刘钧十分高兴,接待甚厚,礼飨结束后让他带着给窦融的玺书及赐金二百斤,返回复命。玺书写道:
劳镇守边五郡,兵马精强,仓库有蓄,民庶殷富,外则折挫羌胡,内则百姓蒙福。威德流闻,虚心相望,道路隔塞,邑邑(悒悒)何已!长史所奉书献马悉至,深知厚意。今益州有公孙子阳、天水有隗将军,方蜀、汉相攻,权在将军,举足左右,便有轻重。以此言之,欲相厚岂有量哉!诸事具长史所见,将军所知。王者迭兴,千载一会。欲遂立桓、文,辅微国(意喻刘秀自己),当勉卒功业(应当努力完成功业);欲三分鼎足,连衡合从,亦宜以时定(亦应当视时而定)。天下未并,吾与尔绝域(两国不接壤),非相吞之国(不是互相吞并的国家)。今之议者,必有任嚣效尉佗制七郡之计。王者有分土,无分民,自适己事而已【《后汉书·窦融列传》】。
书中先称赞了窦融治理河西的政绩,对遣使奉书献马的厚意,表示已经深深领会。接着指明窦融在当时纷争中所处的举足轻重的地位。然后点出了窦融的几种前景:或像齐桓、晋文那样辅佐周室以霸天下,或三分鼎足连横合纵,或效仿赵佗制七郡而割据一隅,让窦融作合乎自己的选择。
刘秀的这封玺书写得诚挚而客观,但却带有某种欲擒故纵、刺探虚实的意味。他明明要拉拢窦融,但丝毫不加强制、威胁,让窦融自己慎重作选择。当然,从内心来讲,刘秀还是希望河西归附自己,而且刘钧的来意也表明了窦融归附的意愿,所以刘秀“授融为凉州牧”。刘秀的势力、声威都大于隗嚣,并给他加官进爵。而隗嚣只是空谈利害,毫无实惠。窦融为名位所动,权衡利害,自然归附刘秀。
刘秀的玺书令“河西皆惊,以为天子明见万里之外”(《资治通鉴·汉纪三十三·建武五年》)。窦融复遣弟窦友上书洛阳,进一步向刘秀表示自己的诚心、决心和忠心。窦友行至高平(今宁夏固原),刚巧碰上隗嚣反乱,道路不通,只好返回。窦融又另派司马席封秘密地将书送到洛阳。刘秀则让席封带回给窦融、窦友的书信,“所以慰藉之甚备”(《后汉书·窦融列传》)。通过这次互通书信,双方算是达到了真正的沟通。一场争夺河西的谋略战,隗嚣失败了,从此更加孤立。
刘秀获得窦融的支持,对加快平灭隗嚣,心中的底气自然足了许多。这时,马援又向刘秀进献“离嚣支党”之策。上文《悉平关东》曾讲过,马援长期生活于陇右,在隗嚣那里任绥德将军,是智囊式的人物,与隗嚣文臣武将关系极熟。隗嚣遣子隗恂入侍时,“援因将家属随恂归洛阳”(《后汉书·马援列传》)。由他来完成这项工作显然是再合适不过了。于是“援将突骑五千,往来游说嚣将高峻、任禹之属,下及羌豪,为陈祸福”,一时间搞得隗嚣那里人心离散。马援俨然成了“隗嚣问题专家”,“诸将每有疑议,更请呼援,咸敬重焉”(《资治通鉴·汉纪三十四·光武帝建武六年》)。当然,马援在游说过程中也碰过钉子,例如他曾给隗嚣的重要将领杨广去过一封十分感动的劝降信,本希望有所收获,不料杨广不作答复。
为了进一步实施“离嚣支党”计划,刘秀让来歙以书招降嚣将王遵。王遵字子春,霸陵(陕西临潼东)人,出身官吏家庭,豪侠有才辩,虽为嚣将,却常有归汉之意。所以当他受到来歙的书信后,立即携带家眷东归洛阳,被拜为太中大夫、向义侯。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王遵降汉对于隗嚣集团的分化瓦解产生了重要影响。
隗嚣被马援到其后院一折腾,内部动摇,自感形势不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遣使向公孙述称臣,联蜀反汉。建武七年(公元31年)春,公孙述正式封立隗嚣为朔宁王,含欲其宁静北边之意。同时公孙述还“遣兵往来”,作为声援之势。有了公孙述的支援,隗嚣的腰杆又硬了起来。这年秋天,他亲率步骑三万,进攻安定,兵至阴般(今甘肃泾川东);另遣一部攻祭遵于汧县,企图进攻关中。
就在隗嚣进攻安定之初,刘秀准备亲征。为了取得南北夹击的效果,刘秀与河西的窦融联系,约定“师期”。不料天公作梗,适逢大雨,道路断绝,窦融的军队无法前行。刚好这时隗嚣退军,既免除了刘秀亲征,也用不着窦融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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