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杀掉晋灵公之后,赵盾对成公的不臣之心几乎不加掩饰。
這不过是晋灵公时期赵盾已经膨胀的不臣之心的继续发酵。晋灵公被弒以后,趙盾的不臣之心有增无减,但是与以往不同的是,赵盾的不臣之心开始了系統化和同盟化,他要把六卿和晋国贵族也都拉進了自己的盟友行列。
日期:2016-09-26 08:36:34
从六卿选拔到六卿世袭
赵盾在晋成公回来之后的两项重大制度建设,恢复公族一事有左传详尽的记载,暂先搁置不论。赵盾草创的六卿世袭制度,是赵盾在杀掉晋灵公之后不臣之心继续膨胀的体现,也是他试图把六卿拉入自己阵营的努力。
所谓世卿制,就是六卿世袭制度;这也是晋国特色。六卿出现在城濮大战前夜,是晋文公为三军确定将佐制定的卿位。于是中军将成为六卿之首,以下顺序为中军佐、上军将、上军佐、下军将、下军佐。此后六卿成为晋国政坛除国君之外的权力中枢,不了解六卿就不了解晋国,不了解六卿的斗争和合作,就无法说清楚晋国的历史和发展。
六卿的规模和人数几经反复,城濮战后,晋文公组建三行步卒部队,中行将、左行将和右行将也成了六卿之辅,但很快三行遭到裁撤;晉文公在其末年組建五軍,六卿變成了十卿。
“秋,晋搜于清原,作五军御狄。赵衰为卿。”《左傳魯僖公31年》
“以赵衰之故,蒐于清原,做五军,赵衰将新上军,萁郑佐之,胥婴将新下军,先都佐之。”《國語晋语四》
后来到了晋景公年间,晋齐鞌之战后,晋国组建六军,曾一度形成十二卿的局面;赵氏家族被灭后,又有四军八卿(三军之外有新军)的局面,但是这些都是短期现象,属于“新常态”,三军六卿,才是晋国的常态。
早期的六卿并非世袭,而是通过推荐、选拔和君主任命来确定的;赵衰的举荐一直成为晋国历史的美谈,就是因为这个选拔制度的存在。因赵衰举荐而获得卿位的有郤毂、先轸、栾枝、胥臣、先且居、萁郑、先都、胥婴等人。
晉文公在世的時候,六卿最后的任免完全决定於晉文公。晉文公任免六卿当然也会考虑他的出身、功劳、家族影响等多方面因素,但更是晋文公意志的体现。不论是城濮大战三军出战阵容,还是另立“三行”,再到裁撤“三行”组建上下“新军”,都完全体现了晋文公的国君意志。其中最能够说明问题的,就包括赵盾老爹赵衰的职务。晋文公要他上,他就得上,不要他上,谦虚三让就只是美德。
到了晋襄公时期,出现了先轸去世先且居接替这件事,虽然这也是父死子替,但它属于一个特例。当战神先轸用生命检讨自己对国君的不礼貌时,有人分析说晋襄公感动的涕泪交流!一个赫赫威名的战神,因无礼国君,用自己的生命向孩子辈的国君检讨:“匹夫呈志于国君而无讨。敢不自讨?”
他解开甲胄,冲向枪林箭雨,连敌人都被震慑!
尽管如此,他的儿子先且居被晋襄公确定接任中军将,也不完全是父亲的因素。先且居不仅在军中服役很久,同样战功彪炳,而且同样也得到了赵衰的举荐,所以他接任中军将,也属于实至名归。
“城濮之役,先且居之佐军也善,军伐有赏,善君有赏,能其官有赏。且居有三赏,不可废也。”
《國語晉語四》
晉襄公晚年,當年追隨晉文公的老將全部離世,卿位的空缺很多。晉襄公除了把五軍改回三軍,還一度打算把選拔的標準改為按資排輩,讓那些在軍中歷練過的卿大夫排隊上位。但是由於先克的一番話,晉襄公放棄了原來的想法,把家庭出身作為選任六卿的唯一標準,於是趙衰之子趙盾、狐儼之子賈季、先軫之孫先克紛紛上位。
赵盾等人进入六卿,仍然不同于后来明确的世卿制,当然也不再是晋文公时期的国君择优录取,世襲的因素已經很明顯。
赵盾主政早期,六卿的接替还不是问题,但是作为执政大臣却不可能不考虑这个问题!这可是涉及到整个统治集团稳定的大事,是让六卿拥护还是反对自己的关键之处。在内政外交大事上经常让人感觉无厘头的赵盾,却对人际关系中的个人利益,或者说人性中的弱点认识的非常清楚,考虑的特别仔细。
赵盾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全部依靠家庭出身,全部依靠红二代,一步到位选择世袭制,而是试图继续“选贤任能”“论功行赏”,甚至把“论资排辈”和“家庭出身”都綜合加以考虑。
赵盾的班底自河曲之战后,基本稳定,可以从这些人选看得出赵盾的用人之道。
郤缺和士会,虽然也有家庭背景的考虑,但是他们的启用主要还是源于两人的才干和能力。
上军将郤缺在晋文公和晋襄公时期,由最初的罪臣之子身份被抛弃,到胥臣推荐而得以重新回到文公麾下,已经有意外因素,后来擒获白狄立功,但仍然没有机会进入高层。只有到了赵盾时代,郤缺才被挖掘被重用,显然是出于赵盾的个人意志。
接替臾骈上军佐的士会,历史上大名鼎鼎。也是因为赵盾认可,才不惜大动干戈,设计苦肉计,从秦国手上“赚”回来,否则士会完全可能如先蔑一样无缘晋国。
下军将栾盾和下军佐胥甲则是根据家庭出身获得机会,但是赵盾显然考虑了他们都属于父亲赵衰留下的资源这一层因素。
赵盾的班子里,只有中军佐荀林父是论资排辈的典型。荀林父在城濮大战中为晋文公驾车立功,战后获得“中行将”头彩,不料三年后被裁,于是进入排队行列,在晋文公老将不断去世的形势下一步一步向前挨。
只有士会的前任上军佐臾駢的境遇比较特殊。
起用草根臾駢可能是赵盾的一种试探,如果成功,赵盾也许会继续坚持晋文公时期的择优录取模式。然而正是臾骈的命运,改变了六卿的选拔推荐模式,开启了六卿世袭的世卿制。
日期:2016-09-27 06:39:23
闲话赵盾弑君之世卿制的成型
臾骈为何能进入到赵盾的班底?应该说这与赵盾的个人经历以及草根情怀有很大关系。
赵盾虽然是赵衰之子,有出身优越的背景,但在他初尝人生之际,却是一个弃儿。他完全不知道未来的命运是什么,在荒凉的北狄草原上备尝艰辛,锻炼了赵盾的意志,强健了赵盾的体魄,同时也形成了赵盾的草根意识。
赵盾的老爹赵衰关注和倾心结交的都是高层的头面人物,但赵盾则不同。左传里描绘和记载了赵盾与下层人士的交往,打猎遇到的灵辙,是一个快要饿死的人;为他驾车的贴身侍卫提弥明,在最後關頭為了救他獻出生命;還有被晋灵公所杀的宰夫,都能进入赵盾的视野,得到他的“人文”关怀。
他的六卿班底,有臾骈这样一个出身底层的上军佐。这是赵盾草根情怀在用人之际的体现,也是世卿制尚未完全成型之前,晋文公时期老规矩的余韵。
然而,臾駢这样草根階層出身的人才,從一開始就不断遭到来自各方面的挑衅和质疑。甚至在臾駢還沒有進入六卿行列之际,这些打擊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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