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春秋趙氏滅族》
第25节

作者: 山高水深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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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文公流浪在外,狐偃和赵衰是主要谋士。但是狐偃有点仗着舅舅的身份经常把自己的意见强加于晋文公,自己亦知道做法不妥,可能会遭到晋文公秋后算账,于是以退为进,在回国之际继续“将军”。
  “及河,子犯以璧授公子,曰:‘臣负羁绁从君巡于天下,臣之罪甚多也,臣犹知之,而况君乎?请由此亡。’公子曰:‘所不与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投其璧于河。”《左传·僖公二十四年》
  逼着国君表态发誓,岂能没有反弹?但这是狐偃的性格所致,这必然使狐氏家族与晋文公的关系蒙上了一层阴影。
  赵衰则不同,他深深懂得功高震主的道理,明白大恩无以回报就可能转化为大仇的道理,绝对不会仗着老资格和什么“疲劳苦劳”就向晋文公伸手索取报酬。恰恰相反他一再忍让,一再把机会让给别人,一直让到晋文公本人感到不好意思。
  如果我们仔细考察晋文公,作为一代雄主,可以发现他与历代开国国君并没有什么两样,比如他对介子推的寡恩刻薄或者“遗忘”,就被历史学家狠狠地写了一篇;狐偃之所以在大功告成的前夜,表示要挂冠而去,以此胁迫,也很难说这不是对晋文公的深刻了解;
  如此看来,晋文公对待赵衰就未必没有戒心。赵衰越是忍让越是谦虚,很可能也越让晋文公不放心。事实上,他也充分利用了赵衰的忍让谦虚,结果导致赵衰在转折的关键点城濮大战中寸功未立,在群雄并起之际湮没无闻,一度连荀林父这样的晚辈,都走到他前面去了。这不能不说是雄主猜忌所致。
  直到晋文公的晚年,他才拿自己的不好意思和赵衰的“三让”说事,让赵衰进入军行。
  按照一般君主心计来推测,晋文公极有可能就是这样打算的,适度压制赵衰,把厚道的赵衰留待他比较“憨”的儿子晋襄公使用。
  关于嫁给赵衰的赵姬,有众多学者认为,她是季隗的女儿。因为在前636年晋文公待嫁的女儿,只能出生在季隗怀中。

  如果这个猜测是对的,那么晋文公完全清楚,赵姬和赵盾是一起在北方长大的两姨兄妹,彼此之间有一定的感情基础,在成长过程中,两人卿卿我我相依为命,也很自然。
  赵盾和庄姬回国,都已经成年。晋文公把庄姬嫁给了赵盾的爸爸老赵衰,除了让姨夫娶了外甥女,让赵衰成了自己的女婿,还有没有故意拆散赵盾和庄姬情感的考虑?日后赵盾大权在握之后,有没有因庄姬嫁给父亲而产生过遗憾甚至愤怒?他把这种心情宣泄给赵衰,还是晋文公?
  晋文公把庄姬嫁给赵衰,是不是另有设计和考虑?
  至少可以说,晋文公的安排并不都是替赵氏父子考虑的。
  日期:2016-10-02 07:04:04
  闲话赵盾临终安排之往事并不如烟2
  赵盾在临终之际,反复思考的一件大事,就是希望能够像父亲赵衰那样,为自己的儿子赵朔铺路。但是赵盾看到的可能只是遗憾,因为父亲赵衰的做法,与他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模式。
  《左传》和《国语》对赵衰的谦逊,推贤荐能,以及保持与各大家族的良好关系,都做了详尽记载。

  “于是乎蒐于被庐,作三军。谋元帅。赵衰曰:‘郤縠可。臣亟闻其言矣,说礼乐而敦《诗》《书》。《诗》、《书》,义之府也。礼乐,德之则也。德义,利之本也。《夏书》曰:‘赋纳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君其试之。’乃使郤縠将中军,郤溱佐之;使狐偃将上军,让于狐毛,而佐之;命赵衰为卿,让于栾枝、先轸。使栾枝将下军,先轸佐之。荀林父御戎,魏犨为右。”《左传僖公27年》

  《国语》记载更为详细:
  “文公问元帅于赵衰,对曰:‘郤縠可,行年五十矣,守学弥惇。夫先王之法志,德义之府也。夫德义,生民之本也。能惇笃者,不忘百姓也。请使郤縠。’公从之。
  公使赵衰为卿,辞曰:‘栾枝贞慎,先轸有谋,胥臣多闻,皆可以为辅佐,臣弗若也。’使栾枝将下军,先轸佐之。取五鹿,先轸之谋也。郤縠卒,使先轸代之。胥臣佐下军。

  ……狐毛卒,使赵衰代之,辞曰:‘城濮之役,先且居之佐军也善,军伐有赏,善君有赏,能其官有赏。且居有三赏,不可废也。且臣之伦,箕郑、胥婴、先都在。’乃使先且居将上军。”《国语晋语四》
  关于赵衰谦让以至于泽被各大家族,历代史家分析的都很多了。在此主要想讨论三点:
  首先是赵衰唯才是举的范围,几乎涵盖了所有大家族,郤氏、先氏、栾氏、胥氏,韩氏,阳处父、萁郑、胥婴、先都等等,都得到过赵衰的推举,保荐,照顾;甚至连寺人披,都被人说成是赵衰之党。
  其次是赵衰并不仅仅着眼于同代人,而是把眼光放到了几代人身上。郤氏家族他与郤毂郤溱的父辈郤叔虎的关系,是在《吕氏春秋》披露的,说赵衰根据郤叔虎的建议,禀告晋文公取得了伐邺的成功,晋文公要赏赵衰,赵衰并没有贪天之功,而是直言相告,这妙计出自郤叔虎;
  先轸父子,都是赵衰推荐给晋文公的;而胥臣胥婴,也是赵衰的推举走上领导高层。这表明,赵衰很可能早就意识到,要把自己的良好的人际关系转移到下一代人手上,转移到自己的后辈手里。
  最重要的是,在晋文公回国之初的那几年,那是个风云变幻天翻地覆的年代,赵衰在这个时候谦让的,推荐的,可不仅仅是一个职务,它意味着荣誉,功勋和财富。得到了这些推荐机会的,就得到了在战场上表现的勇气勇敢和智慧的机会,就得到了立功受赏和日后升迁的机会,就得到了参战的直接利益:财务和俘虏的机会。
  魏犨就是看到别人获得很多财物之后的强烈妒忌,而不惜抗拒晋文公命令犯下大罪的。赵衰的谦让推荐,是和巨大的利益相关的。
  同样,把机会让出去的赵衰,也就失去了这些荣耀、功勋和财富。在如此重要的年代,我们几乎看不到赵衰的踪影,这是多么令人遗憾的事?
  因此,晋国各大家族对赵衰给与的荫庇以及赵衰本人的做出的牺牲都是很清楚的,这样做的结果,必然是晋国各大家族都对赵衰心生敬意。
  赵盾能够获得成功,和赵衰多年来的努力是分不开的。相反,赵盾深知,自己并没有给儿子留下太多的人际关系资源。
  日期:2016-10-03 06:55:04
  闲话赵盾临终安排之往事并不如烟3

  赵盾回顾自己走过来的二十年,真的感到恐怖,因为自己并没有给儿子和家人留下什么资源,尤其是和父亲赵衰相比。
  赵盾虽然是晋襄公任命的。但是为了巩固这个权力,赵盾却把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这是赵衰从未有过的事,也是让赵盾晚年感到后悔莫及和惭愧的。
  最早的流血事件,发生在晋襄公去世的新君选择争论之后。失去中军将宝座的的贾季,试图通过拥立新君找回存在感,与赵盾争执不下,决定“先下手为强”,派人迎接自己选定的公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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