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100个邪邪的小故事,给你——红酥手二更茶》
第4节

作者: 红酥手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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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怕你笑话,我现在都是戴小号的安全套睡觉——我是说戴在食指上。
  有了被爹毒打的经历,我这个特异功能没怎么显摆过,我怕爹知道是我放的火,毕竟我把责任全推给了大黄,而大黄已经被我们炖了汤。
  只是跟来弟表演过几次,这丫头向来沉着,并不怎么感兴趣,她更关心她妈把鸡蛋给谁吃了——她家三个孩子三只鸡,却总有一只偷懒的,经常一天只能收到两只鸡蛋。
  对了,这秘密是还有一个人知道的,我怎么把他忘了呢?
  那是我十五岁的夏天,初中毕业了,我和来弟都没考上高中,已经在家里闲待了一个多月。
  一个晚上,我和来弟跟着村里的孩子们去看马戏表演。说是看,其实是偷看,我们是买不起五毛钱票的——那时鸡蛋才两毛一个。

  我跟着她,占据了一个绝佳地形——村口最高的那颗歪脖子树。两米多高的布围墙内,几个孩子翻着跟头,像是一群猴子,远远看不清楚。来弟不屑地说,我比他们翻得好多了。
  这时一个老头在树下喊我们,让来弟给他翻几个跟头。来弟也不怯场,前空翻,后空翻,侧手翻,几个动作就震住了老头。等她站定,老头又仔细瞅了瞅她。
  后来这老头就去了来弟家,要收她去马戏团。给一千块。那时的一千块我觉得得有现在的十万块那么多。他爹妈立刻同意了。
  我急了,也闹着要去。老头说也让我翻跟头看看。我说那个不会,我给你来个稀奇的。绿油油的火苗一亮,老头的眼睛直了。
  稀里糊涂就拜了师父。爹妈说实话不是很情愿,爹原本想让我去大队当会计,已经送了一块表给村长。不过,师父除了那一千,又多给了爹妈一千。还承诺每个月都让我往家里寄钱。
  那师父是个很老派的魔术师,教我的东西非常学院派。总拿着戒尺,一个动作不到位就是一下,疼得我龇牙咧嘴,背地里给他起外号叫“老杂毛”。
  但我基础很扎实,登台也很早,师父是尽心尽力的。不过,这样的日子过了也就两年。来弟怀孕了——要骂我的话先留着,让我把故事讲完。
  师父领着我们扯了证,又给我们办了婚礼。来弟是不高兴的,她一直说要打掉这个孩子。可是师父领着照了B超,是个男孩。他就不许,我也不许。后来就生了。生了三天生不下来,那时正是寒冬快到腊月,我们在内蒙一个小屯子里,雪封了路。眼看着来弟要没气了,脸煞白。她让全屋人都出去,只留下我。贴着耳朵给我讲了一句话。
  说完这句话,她就死了,死的时候孩子还在肚子里。
  三天后,马戏团着了火,师父被烧死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来弟那句话还像伴着那屋里四面漏进来的风在我耳边回荡:这孩子可能不是你的,可能是老杂毛的!
  后来我就一个人游荡了很多年。也先后跟了好几个班子。发现都是换汤不换药。没人知道我的秘密,我也远着所有人。感觉要瞒不住了,就走人。
  现在这个剧团并不是马戏团,有歌舞、有曲艺,我一开始不过打打酱油。这行观众说话,渐渐地我就火了,后来人人都叫我大哥,连拉琴的老区,背都佝偻了,也跟着叫我大哥。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现在的状态,累。安安静静做个边缘人才符合我的想法。不过方方很有面子,从“丫头”慢慢地熬成了“方姐”,也算是值了。
  出事那天,我并没有喝多。多年来我克制着自己,因为喝多了我总梦见来弟。那天是除夕,也是方方的生日——这丫头的生日也真是别致。团长让把食堂的桌子拼起来,大家吃火锅。
  那天的饭桌上只有方方一个女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她那天格外地“闹”。先是指定让团长给她取蛋糕去,团长坳不过她,去了;又让我给她买冰棍儿去。我说,这冰天雪地的,能买到冰棍儿?就不想去。她竟拉了脸,说出了一个三条街远的地方,卖她爱吃的那种冰棍儿。不想让寿星生气,我只好去了。

  等我两手空空地回来,发现整个宿舍成了火海。方方站在宿舍外面,看着冲天的火势。我冲过去,发现门反锁着,外面还抵了搭舞台的架子。
  方方泪流满面。她说,哥,你这个办法还真管用。
  我一下子呆住了。回想这七年的点点滴滴,我终于知道了,这世界上不只我一个人有特异功能。
  方方,不是我们说的那种“能看透人心”,她是真能看透人心。
  房子终于塌了。方方举着一张纸,要往火堆里扔。我抢过来,发现是一张人工流产的报告。她望着火堆,眼睛里火苗跳动着。她说,孩子,你的爸爸们都给你陪葬了。
  团长提着个蛋糕,远远赶了过来,我连忙把那纸条扔进了火里。
  日期:2017-04-16 19:15:00
  更新一篇~
  笔精
  雪已经停了,街上人不多。
  远处的巷子里传来零零星星的炮竹声,还有一些来自那些性急的孩子的笑闹声。

  几个路人围着,他不停地写着。
  “春满人间百花吐艳,福临小院四季常安”——这是平常人家最喜爱的,雅俗共赏,加个“花好月圆”就齐活儿了。
  “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楼”——家里有老人的,偏爱这一幅,就是拿不定主意,是要“四季平安”还是“五福临门”呢?
  他的手上满是冻疮,挑剔的女主顾提醒他,不要把手上的脓血弄到自家的春联上,他连忙拿起一旁的破布擦擦手背。
  他一边写着,一边就有些神游了。如果要给自己写一幅对子,应该怎么写呢?
  “半生飘零无片瓦遮身,一世糊涂有万般余恨”,对的不工,但意思不错,再来个“罪有应得”,他想着,一大颗浑浊的泪滴啪地摔在了已经写了一半的春联上。
  那女主顾顿时跳了起来,竖起眉毛把一堆脏字吐在了他的脸上。
  他慌忙搁下笔,用衣袖去拂拭。女主顾已经扭着身子走远了。围观的路人们也仿佛生怕沾染到他笔下的晦气一般,突地散了个一干二净。
  他茫然地望着,突然发现那女主顾的棉袍背后,被甩了长长一道墨印子。他低头望向那慌乱中搁下的笔,那只笔几不可见地滚动了一下。
  一定是神思昏沉的缘故。他飞快地收拾着摊子,盼望着能在那女主顾发现之前逃掉。

  积雪很厚,他的鞋已经湿透了。他还穿着长衫,虽然补丁摞着补丁,到底是读书人的样子。头发半白了,背有些弓。十年了,碧云走的那年,他是二十三。为什么就有了风烛残年的感觉了呢?
  碧云。他把两个字在唇齿间慢慢地咀嚼着,走得踉踉跄跄。
  十年前,不,故事开始得要更早。那天,那桃园,那微风,那张桃花般绽放的笑脸,让他十七年来的所有记忆都黯然失色了。
  求着爹差人打听,名叫碧云,是个小绸缎商家的女孩,却是已经有了人家。他发火,摔了一屋能摔的东西。娘心疼独子,查清了许了的那家,磨着爹,使了许多手段,硬是叫退了婚。爹说,当了这么多年宰相,干的最亏心的,就是这件事了。他不理,笑得像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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