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6-10-25 09:37:39
“盟津观兵”那次行动,姬发本来准备偷袭殷邑。就在兵发之际,微子命胶鬲给姬发电报:“受有备,速撤军。”(谢绝考证)于是才有姬发突兀收兵,他当然不能跟部队说他收到电报了,只得编了一个骗不了三岁孩子、却骗了所有部下的谎言,那就是“未知天命”。“天命”在汉文化里是个非常功利性的政治名词,无论什么狗屁倒灶的事都可以用“天命”蔽之,不能证伪,也不能证实,谁有话语权,谁就掌握“天命”。“天”在汉语里虽然有神圣的位格,但是没有人格。
姬发“奉天命”溜回到周原,郁闷的同时也感到侥幸。回到宫殿的那个晚上,姬发为了排解心中的失落,吃了几大海碗的羊肉泡馍,撑得晚上睡不着觉。姬发打那晚就得了失眠的毛病,吃不吃、多吃或少吃羊肉泡馍都解决不了失眠问题。他的失眠是心病,他知道那个高高在上的子受德有多厉害,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观兵”动机,率兵来打怎么办?姬发太清楚那家伙的实力了,打仗从无败绩,比他爷爷季历还牛。
不过姬发心里多少还是有底的,只要微子那张王牌在,他就有翻盘的机会。他爷爷季历当初若是有大牌内应,也不至于中了文丁的圈套。他父亲姬昌得以“保释”,起作用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微子替姬昌开脱,才免了被囚杀于羑里的厄运。姬昌知道有人帮他说话,他不会重滔其父覆辙,这才有心思钻研易经。
姬发失眠的日子持续了近一年,就在被折磨得快要疯掉之际,他的失眠症突然好了。治好他失眠的药是一份密信, 密信的作者是微子,信使自然是姬发父亲的故人胶鬲了。
姬发和姜子牙分享了密信。姜先生甚至比他的老板还要激动,他一直在等着出兵的一天,一年前在盟津那次仓皇撤军,害得他颜面丢尽。(九十)
日期:2016-10-27 09:34:59
那次他发出了“急急如律令”的出兵总动员,可是一转眼他又发出相反的“急急如律令”的撤兵总动员。就像一个跑道边的发令员,开响了发令枪,运动员都起步了,发令员马上在后面扯着嗓子喊运动员快回来,这也太搞笑了吧?虽然武王给了八百“运动员”一个神乎其神的解释,但姜先生心里还是过不去,总觉得那些”运动员”心里对他有看法:你不是未卜先知的国师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姜先生有苦难言,姬昌失眠一年,姜先生也亲自陪同失眠了一年。
这位姜先生之所以在中国享有极高的知名度,其实拜《封神演义》所赐。据说《六韬》是姜先生的兵法著作,可后来发现《六韬》是战国时期的托名伪作。章太炎甚至认为《六韬》不是兵书,而是道书,又有点矫枉过正了,《六韬》和《三略》一样,都是古代兵书应该没有疑问。
不管怎么说,姬发和他的国师姜先生精神抖擞地行动起来,再次打响发令枪,LET’S RUN!《竹书》载:“五十二年庚寅,周始伐殷。秋,周师次于鲜原。”,那一年是帝辛五十二年,姬发的军队首先集结在鲜原,没有马上进攻殷邑,鲜原就在孟津附近,姬发可谓故地重游。
周军至少在鲜原守候了一个多月,姬发是审慎或是害怕?二者应该兼而有之,商军多强大、帝辛有多厉害,姬发心里有数,因此他不敢贸然出兵,哪怕收到微子的密信他还是不敢贸然东进,他一定要万无一失,否则跟盟津那次一样灰溜溜地跑回家就惨了,总不能用同样的理由去忽悠那八百个“长跑运动员”吧?不用帝辛来打,光是口水就能淹死他、失眠就能要了他的命。(九十一)
日期:2016-10-29 08:36:48
姬发和姜子牙心急如焚地等在鲜原无所事事时,那是公元哪一年?这一年是牧野之战发生的那一年,对于商、周断代很重要。关于这一年的历史断代,“成效喜人”:竟然有四十五种说法之多,误差达一百一十二年,范围从公元前一一三零至前一零一八!我不懂天文,对古文献中出现的星象也没啥认识,如果简单地从“五十二年庚寅”推算,那一年该是前一零五零年,就象推测戊子是前一零五三年一样。庚寅是甲子中的一年,某一年份除以六十,余三十,那一年便是庚寅年。这几年的误差其实关系不大,至少比机关干部年龄造假要好些。
姬发从秋天等到冬天,派出去的探子回来报告的消息与密信完全吻合,姬发这才发出行军令。大军出发前,姬发举行了盛大的杀俘祭祀,这叫“有事于上帝”。被帝辛废除的残忍的人牲,在周朝再次兴起,周朝并以此作为攻击帝辛的四大借口之一,谴责帝辛不敬上苍,所以帝辛活该被上天抛弃。还别说,帝辛的失败,多少还真的跟他不肯杀俘有关。
上次在孟津有八百诸侯跟随姬发,那么在鲜原来了多少诸侯?谁都猜不到,我也没想到:只来了八个!你没看错,是只有八个,不是八十,更不是八百,而且这八个全是方国,用现在的话来说是少数民族部落。这是《竹书》上说的:“冬十有二月,周师有事于上帝。庸、蜀、羌、髳、微、卢、彭、濮从周师伐殷(伐殷至邢丘,更名邢丘曰怀)”, 看来孟津撤军的后遗症极其严重极大地影响了众诸侯的“长跑”积极性。《周本纪》也特别提了这八个方国,而且姬发在《牧誓》里把他们当做压箱底的宝贝在牧野宣言中隆重推出,言下之意有他们相助定能所向披靡,天知道他是否在自我安慰。
姬发挺逗的,从鲜原经过刑丘,他居然还有兴致改地名,把刑丘改为“怀”。刑丘里有个“刑”字,让姬发感到不吉利,他本来就很紧张,经不起任何形式的刺激,既然地名让他不爽,那就玩玩文字游戏,把地名改了,很霸气,还透着股机灵,只动动嘴,就能把不吉利消弭于无形,从而带来心理安慰。这一招未庄的阿Q也会。(九十二)
日期:2016-10-30 06:23:49
姬发的文字游戏远不止改地名,他还发表了一篇收入《尚书》,题为《太誓》(或《泰誓》)的讲话,这篇讲话很短,主要是谴责帝辛的四条罪项:一、听信妇人之言;二、自绝于天,毁坏其三正;(这第二条好像是从大禹儿子讨伐有扈氏时说的“威侮五行,弃绝三正”学来的,武王起码得说明一下灵感来自《甘誓》,以示学术端正);三、疏远同祖兄弟(祖指祖父母,即所谓“王父母”);四、废弃先祖雅乐,而以“十八摸”之类的音乐取悦妇人(“乃断弃其先祖之乐,乃为淫声,用变乱正声,怡说妇人”)。帝辛的罪行里,没有酒池肉林,没有炮烙酷刑,也没有提及帝辛在解剖学上的示范教学,比如挖心脏、锯大腿、破孕妇肚子等等。姬发为什么不提呢?因为他的想象力有限,比后世的儒生们差远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据《尸子》说:“武王伐纣,鱼辛谏曰:岁在北方不北征”,颇为耐人寻味。如果从周原直接进攻殷商,那是南征而不是北伐,鱼辛当时为什么不进言姬发不宜出兵?无论南征或是北伐,征伐的对象都是帝辛,没有区别。这暗示了姬发率军南下时,一定用的是别的借口,就像上次打着祭奠文王的旗号一样,随军而来的鱼辛并不知道要开战。
等周军从盟津向朝歌进军时,鱼辛才意识到真要打仗了,他的谏言说明两个问题:第一,他认为武王兵力不足以撼动帝辛;二、他不知道姬发收到密信。他能在武王面前说得上话,说明他是重臣,但武王没有告诉他实情。他当然不能说了,否则《太誓》、《牧誓》还怎么说得出口?!基于此,姬发拒谏鱼辛。(九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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