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微表情 从外在情绪解读三国人物》
第27节

作者: 陟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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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在孙策的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他被许贡的门客所伤,伤势特为沉重,于是召唤张昭等人说:“中国方乱,夫以吴、越之众,三江之固,足以观成败。公等善相吾弟!”张昭等人认为孙策三弟孙翊骁悍果烈,于诸弟中最像孙策,孙策必定会将后事托付给他。不料孙策却召来二弟孙权,将印绶交给他佩戴,并说出了那句著名的话:“举江东之众,决机於两陈之间,与天下争衡,卿不如我;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以保江东,我不如卿。”当夜孙策就去世了。

  孙策去世后孙权哭得很伤心,这一方面是对亲人去世的悲痛,另一方面则是对于未来的茫然无措。以前跟着哥哥东征西战,是哥哥早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现在自己要去独立承担管辖江东的大任,这对于一个十九岁的少年来说还是有难度的。幸而孙策生前指定辅佐孙权的长史张昭临危不乱,他对尚在抽噎的孙权说:“孝廉,现在是哭的时候吗?过去周公立法而他的长子伯禽没有遵从(周公设定礼法制度,伯禽在服丧期间,徐戎前来攻打鲁国,伯禽就停止服丧而前往讨伐,最终平定徐戎),不是有意违抗父亲,而是因为当时的环境不容许实行。何况现在奸宄竞逐,豺狼满道,你如果还是心哀亲人的去世,并遵从礼法的要求,那就是开门揖盗,不能认为这就是仁孝。”于是张昭就变易孙权的衣服,将他扶上战马,让他巡视诸军。当时孙策虽然打下了吴郡、丹杨、豫章、庐陵等郡,但统治仅限于交通方便的地方,一些不宜行军的险阻之地仍然并未归化。而且孙策开辟江东的时间短暂,之前受他的人格魅力感召而来投奔他的宾客多数人并不了解孙权的才能,很多人在心目中也没把孙权当成主公来看待。幸而张昭、周瑜等孙策生前的心腹都认为孙权是可以成就大事的人,在他们的辅佐下,江东形势渐渐安定下来。

  日期:2017-01-26 09:5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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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权人到中年,眼泪是说来就来,政治家的演技日趋炉火纯青。关羽镇荆州积极组织北伐,围困曹仁于樊城,并击败来援的于禁军。于禁所部有两位文职官员,其中一位是司马东里衮,另外一位是护军浩周。浩周在建安年间出仕,由萧令逐渐升迁到徐州刺史。于禁所部覆没之后,这二人也都被关羽俘虏。孙权偷袭关羽之后,这二人也都被孙权所得,得到孙权的礼遇。
  孙权是寻求平衡的高手,因为偷袭关羽和刘备已经势同水火,于是便主动低下高贵的头颅,向曹操伏低做小,命令校尉梁寓贡献方物与东汉朝廷,又让王惇买马,并召回前时委任的庐江太守朱光。曹操将梁寓留下担任掾属,但不多久就将他放遣回南方。虽然曹操上表任命孙权为骠骑将军、假节领荆州牧,封南昌侯,但内心对孙权并未信服。曹操没过多久久去世了,曹丕继任为魏王,孙权心内颇想借此机会独立,然曹丕看到孙权不宾,随即派遣前将军张辽还屯合肥,并于六月辛亥日治兵东郊,十九天后大军开拔南征,孙权睹势窘急,又命浩周和东里衮作为使者前往曹魏,向曹丕传达自己的多封书信,他在第一封书信当中是这样写的:“昔讨关羽,获于将军,即白先王,当发遣之。此乃奉款之心,不言而发。先王未深留意,而谓权中间复有异图,愚情慺慺,用未果决。遂值先王委离国祚,殿下承统,下情始通。公私契阔,未获备举,是令本誓未即昭显。梁寓传命,委曲周至,深知殿下以为意望。权之赤心,不敢有他,原垂明恕,保权所执。谨遣浩周、东里衮,至情至实,皆周等所具。”

  第二封书信表达的含义几乎相同:“权本性空薄,文武不昭,昔承父兄成军之绪,得为先王所见奖饰,遂因国恩,抚绥东土。而中间寡虑,庶事不明,畏威忘德,以取重戾。先王恩仁,不忍遐弃,既释其宿罪,且开明信。虽致命虏廷,枭获关羽,功效浅薄,未报万一。事业未究,先王即世。殿下践阼,威仁流迈,私惧情原未蒙昭察。梁寓来到,具知殿下不遂疏远,必欲抚录,追本先绪。权之得此,欣然踊跃,心开目明,不胜其庆。权世受宠遇,分义深笃,今日之事,永执一心,惟察慺慺,重垂含覆。”

  而在第三封书信中,他则表达了对双方边境摩擦的恐惧,用词小心翼翼而又卑躬屈膝:“先王以权推诚已验,军当引还,故除合肥之守,著南北之信,令权长驱不复后顾。近得守将周泰(时任奋威将军、濡须督)、全琮(任偏将军,屯兵牛渚)等白事,过月六日,有马步七百,径到横江,又督将马和复将四百人进到居巢,琮等闻有兵马渡江,视之,为兵马所击,临时交锋,大相杀伤。卒得此问,情用恐惧。权实在远,不豫闻知,约敕无素,敢谢其罪。又闻张征东(指张辽,此时张辽已由征东将军转任前将军,但孙权不知,仍以旧时官称相称)、朱横海(史书未明确记载究竟为何人,但最大的可能是朱灵,朱灵名亚徐晃,曹丕即王位后陆续提升有功武将的职务,徐晃由横野将军晋升为右将军,则朱灵也有可能从横海将军晋升为后将军,另外在稍后的时间吕常担任过横海将军,参见吕常碑铭,所以也有人认为朱为吕之误)今复还合肥,先王盟要,由来未久,且权自度未获罪衅,不审今者何以发起,牵军远次?事业未讫,甫当为国讨除贼备,重闻斯问,深使失图。凡远人所恃,在於明信,原殿下克卒前分,开示坦然,使权誓命,得卒本规。凡所原言,周等所当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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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里衮和浩周回到曹魏后,曹丕一同接见了他们,并向他们询问孙权是否真有归附的打算。结果这时两人的意见出现了分歧,东里衮坚持认为孙权不会归降,而浩周根据自己所见,被孙权的表象所蒙蔽,声称孙权必定投降,还拿一家老小的性命作为担保。在这两人之中,浩周的回答更符合曹丕的心思,他同时也打算兵不血刃地将江东收入版图,所以在献帝禅让之后,曹丕以侍中辛毗、尚书桓阶等为使者,前往东吴册封孙权为吴王,并征任子入朝,命令浩周和使者一同赶赴东吴宣读诏命。浩周在宣读诏书之后和孙权私宴,对孙权说:“陛下未信王遣子入侍也,周以阖门百口明之。”孙权的眼泪恰到好处地来了,不仅流涕沾襟,还用浩周的字称呼他:“浩孔异,卿乃以举家百口保我,我当何言邪?”而等到他与浩周作别的时候,孙权又再次指天为誓,表示一定要派自己的儿子到曹魏都城去做任子。

  然而孙权压根没有将自己儿子送到曹丕手里做人质的打算,曹丕也为此怀疑,就将孙权的使者扣留在京城不使南还。到当年(公元221年)八月的时候,孙权再次派遣使者上书谢恩,同时又给浩周写了几封书信,内容是这样的:“自道路开通,不忘修意。既新奉国命,加知起居,假归河北,故使情问不获果至。望想之劳,曷云其已。孤以空闇,分信不昭,中间招罪,以取弃绝,幸蒙国恩,复见赦宥,喜乎与君克卒本图。传不云乎,虽不能始,善终可也。”“昔君之来,欲令遣子入侍,于时倾心欢以承命,徒以登(孙登,孙权长子,时年十三岁,曹丕在册封孙权为吴王时同时拜其为东中郎将,封万户侯,但孙登推辞不受,此时已被孙权立为王太子)年幼,欲假年岁之间耳。而赤情未蒙昭信,遂见讨责,常用惭怖。自顷国恩,复加开导,忘其前愆,取其后效,喜得因此寻竟本誓。前已有表具说遣子之意,想君假还,已知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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