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微表情 从外在情绪解读三国人物》
第36节作者:
陟云子
孙权另有一次为属下校尉殷模而生气,孙权打算严加处罚,多位大臣为此求情,孙权反而更加气愤,和这些大臣反复争论,只有诸葛瑾一言不发。孙权就问诸葛瑾怎么不说话,诸葛瑾回答道:“瑾与殷模等遭本州倾覆(殷模很显然也是江北流寓士人),生类殄尽。弃坟墓,携老弱,披草莱,归圣化,在流隶之中,蒙生成之福,不能躬相督厉,陈答万一,至令模孤负恩惠,自陷罪戾。臣谢过不暇,诚不敢有言。”诸葛瑾先是承认了殷模犯下的严重罪行,又暗中点出了自己和殷模跟随孙权筚路蓝缕草创功业的不易,提醒孙权应当妥善处理此事。孙权听说后为之怆然,终于说道:“特为君赦之。”最终释放了殷模。
诸葛融也曾经让孙权大为恼怒。诸葛融为诸葛瑾幼子,诸葛恪之弟。诸葛融因为从小生于宠贵之家,所以养成了骄奢的习惯,虽然也粗习章句,但是博而不精。新都都尉陈表病逝之后,孙权以诸葛融替代陈表,而在诸葛瑾去世后,因为诸葛恪另有重任,孙权又让诸葛融代摄父亲的部众。诸葛融后来虽然升任奋威将军,然此人纨绔子弟一个,并无军事才干,但在生活上却是极尽铺排,他的父兄常年担当重任,在军旅中身无彩饰,而诸葛融锦罽文绣独为奢绮。曹魏嘉平二年(公元250年),征南将军王昶上奏说:“孙权流放良臣,适庶分争,可乘衅而制吴、蜀;白帝、夷陵之间,黔、巫、秭归、房陵皆在江北,民夷与新城郡接,可袭取也。”于是曹魏以新城太守州泰袭巫、秭归、房陵,荆州刺史王基进攻夷陵,王昶进攻江陵。王昶正面的敌手是东吴名将朱然之子施绩。王昶在两岸用竹索作桥,渡水袭击东吴军队。东吴军队撤到南岸,又开凿七条道路前来进攻。王昶令部下积弩齐发,施绩睹势不利退入了江陵城,被魏军追斩数百级。王昶随即进攻江陵,但是仓促之间并不能攻克。施绩和诸葛融写信,在信中说道:“昶远来疲困,马无所食,力屈而走,此天助也。今追之力少,可引兵相继,吾欲破之於前,足下乘之於后,岂一人之功哉,宜同断金之义。”诸葛融答应和施绩一同出兵,施绩于是引兵到达纪南(因位于纪山之南而得名,在今湖北荆州)与王昶合战,但是因为诸葛融按兵不动,施绩先胜而后败。施绩中了王昶的伏兵,狼狈遁逃,部下将领钟离茂、许旻等尽皆被杀。王昶大获全胜,因功晋升为征南大将军、仪同三司,封京陵侯。施绩回军后,孙权对他的奋战深为赞赏,对于诸葛融的怯懦表现大为不满,并且深为责怒。然而因为诸葛恪时任大将军正当亲贵,所以诸葛融得以不废。但施绩原本就和诸葛兄弟不和,因为这件事后嫌隙更加深重。
日期:2017-02-27 20:3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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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也曾经因为小人物而大怒。魏腾早年投身孙策,为孙策帐下功曹,曾经惹得孙策发火,幸亏吴夫人搭救而侥幸得免。孙权时代魏腾再次犯错,孙权严加责怒,并声称谁敢来劝谏就会和魏腾一起被处死。魏腾有个同乡叫吴范,善于用术数预知未来,被孙权任命为骑都尉,领太史令。吴范为人刚直,又因为爱惜其术,不肯以要点尽说与孙权,所以孙权对他很有些恚愤。此时吴范听说魏腾将要被处死,就对魏腾说:“我和你一同赴死。”魏腾就说了:“你死了也没有什么益处,为什么还要赴死呢?”吴范说:“考虑那么多也没用,我怎么能坐视不理呢?”于是吴范剃去头发自己绑缚来到门下,要铃下去通报。铃下不敢,说:“我这样做一定会死,不敢禀报。”吴范就问:“你有儿子吗?”铃下说有。吴范说:“如果你为我而死,就将儿子托付给我吧。”铃下答应了他的请求,并且推门进去。但是话还没有讲完,孙权就发起火来,想要用戟来掷他,铃下慌忙倒退而出。吴范趁着这个时机冲了进去,叩头流血,一边请求孙权一边流着眼泪,孙权思忖良久,最终饶了魏腾。魏腾后来感谢吴范说:“父母能生长我,不能免我於死。丈夫相知,如汝足矣,何用多为!”一句话,交朋友有你这样的一个就够了,像那些一遇到事情就躲得远远的朋友再多也没用。
孙权统治中后期,重用校事监察大臣,校事隶属于中书省,职责为典校文书,原本无足轻重,只是孙权用他们典校诸官府及州郡文书后,性质发生了变化,吕壹、钱钦、秦博等一批拥有弹劾大权的酷吏开始走上历史前台,内中又以吕壹最为著名。吕壹籍贯不详,然而从《吴书》检索到的东吴大臣中,共有三个家族为吕姓,吕岱家族为广陵海陵(今江苏泰州)人,吕蒙家族为汝南富阳(今安徽阜阳)人,吕范为汝南细阳(安徽太和东南)人,三者皆为淮泗集团中人,因此据庄辉明先生考证,吕壹出身淮泗集团的可能性极大。吕壹本性严苛,用法深刻,如同后世的酷吏周兴、来俊臣、索元礼一样,吕壹得到孙权全力支持后便“渐作威福,遂造作榷酤障管之利,举罪纠奸,纤介必闻,重以深案丑诬,毁短大臣,排陷无辜”(《顾雍传》),“擿抉细微,吹毛求瑕,重案深诬,辄欲陷人以成威福;无罪无辜,横受大刑”(《步骘传》),一时间朝臣畏怖,侧目屏息。吕壹将目标对准了多位江东大族出身的高官,如丞相顾雍被吕壹举报,遭到孙权的严厉申斥,而左将军朱据亦被吕壹诬告贪取重金,朱据无法自证清白,只有籍草待罪。而握有军政大权的陆逊也对吕壹心怀愤懑,然而畏于吕壹背后有孙权撑腰,不敢出声抗议,只有伤心流泪而已。吕壹忠实地贯彻孙权刺探江东大族言行的命令,排陷江东大族高官不遗余力,可以说是出色的鹰犬。
在吕壹权势令朝野侧目的时候,当然也有人不买账,建安太守(此处疑有错误,建安郡是东吴永安三年(公元260年)孙休分会稽南部都尉置,辖县八,而此时距离吕壹被杀已有二十二年)郑胄就是其中之一。郑胄属于江淮流寓士人,其父郑札曾经担任时为骠骑将军孙权的从事中郎,和同属江北人的张昭、孙邵共定朝仪。吕壹门下宾客在郡中犯法,郑胄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将此人收付下狱。吕壹怀恨在心,密奏了郑胄一本,孙权听信吕壹的话当即大怒,将郑胄召还回朝,幸亏郑胄得到了潘浚、陈表等人的求情,才卒免于祸。郑胄后来历任宣信校尉、步兵校尉、执金吾等职,曾与钟离牧等平定鄱阳、新都山民的作乱。
吕壹还曾经诬陷曾经担任江夏太守的刁嘉诽谤国政,孙权大怒之下将刁嘉收付下狱,命令手下细细按问。当时与刁嘉同坐的人都畏惧吕壹的权势,不得不违心的声称自己听到了刁嘉的胡言乱语。只有侍中、中执法是仪说自己没听到。孙权怀疑是仪和刁嘉有私,所以连日审讯,发下来的诏书也一道比一道更加严厉。群臣都认为是仪这次该倒大霉了,无人敢于劝谏。是仪面对孙权咄咄逼人的架势,回答说:“今刀锯已在臣颈,臣何敢为嘉隐讳,自取夷灭,为不忠之鬼!顾以闻知当有本末。”到这个时候他仍然据实回答,前后的话没有任何差别。孙权终于相信是仪说的是实话,将是仪释放,刁嘉也无罪开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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