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了我的八万,就是我的人了。[GL]》
第8节作者:
鹿夹生
我问她,她却说:“我很笨的,小时候学减法,我根本不知道退位,后来学圆,不是要算周长面积嘛,别人都是背公式,我只知道背,π等于3.14,2π等于6.28,这样一直背到10π,背了一天。后来我爸知道了,把我骂惨了。”
我笑出了声,常欢聚又说:“真的,我爸特别喜欢聪明的学生,比如你,他老说你爱读书,唐诗三百首都快背完了。”
我连忙否认,常欢聚却笑着说我谦虚,还说她自己不爱学习,看到书就脑壳疼,就喜欢看人打麻将。
我说:“杨阿姨让你看?”
她说:“平时不让,她自己打牌的时候,就让我在后面看,你会不会打?”
“会啊。”我其实并不会,只是小时候看我爸在电脑上玩过二人麻将游戏,大概知道一点。常欢聚一下子很激动,“哇!你居然会打麻将!你知道她们多无聊吗?”
我说:“她们是谁啊?”
她说:“奥,就是别的女生,她们只会用麻将搭金字塔,好无聊嘛,我根本找不到人陪我耍”
于是,常欢聚拉我进走廊那头的一个房间,里面摆着很多杂物,她弯下身子,露出腰部雪白的肌肤。我脑子一短路,竟然伸出手帮她盖住,常欢聚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说:“你……你后面,露出来了。”
她傻笑了一下,“噗。这有什么,大家都是女的啊。”
她在纸箱里翻找了半天,拉出一个蓝色的箱子。原来是一幅缺张的麻将,我们把它倒在桌子上,稀里糊涂地码起牌来(其实根本就是乱整),她特别认真的把牌一扣,学着大人思索的姿态,“二万。”
“五筒。”
“四万。”
“三条。”
“八万。”
“吃!”
常欢聚眼睛都瞪圆了,“吃?啥子叫吃?”
我很茫然地说,“不可以吃吗?我以前看我爸玩的就能吃的啊。”
她说:“哈哈哈,你打的是哪儿的麻将哦,肯定是你们厂里的麻将,四川麻将没得吃,只有碰和杠。哦,还有胡。”
我说:“那怎么办,那我就不会玩了。”
她说:“好烦哦,好不容易找到人陪我耍,要不我教你嘛,四川麻将特别简单,纯粹靠运气,你肯定马上就会了!”
常欢聚打开了我麻将世界的大门,从基本的屁胡,到清一色、大对子、小七对、杠上花,她讲的很陶醉,我却听得很糊涂,原来麻将那么复杂,不仅要想方设法胡牌,还要观察场上局势,不停地记牌、算牌。常欢聚又补充了,其实她也不会算牌,她只会看自己的,闷着头莽起打。主要还是靠运气。
楼下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斗发……卖斗发……”
悠长的吆喝打断了常欢聚,她拉起我的手,“快,我好想吃哦”,我们跑的飞快,先去厨房拿了个大碗,径直冲到楼下。我记得很清楚,她穿着一条白色的棉布裙子,有膝盖那么长,粉橙色的上衣很鲜亮。
“叔叔,来一碗豆花,多放点海椒和那个酱。”她把碗递过去,刚摸了旧麻将,我们的手都很脏。
“好!”那个矮小的大叔放下担子,揭开盖子,一边是调料,花样很多,米醋、盐巴、折耳根、香菜、葱、榨菜,还有一瓶我从来没见过的绿色的酱;一边是装的满满的豆花,醇厚的香气满溢出来,我俩都馋了。常欢聚付了钱,大叔纯朴地笑笑,接过去,接钱的手只有四个手指。
上楼的时候,我对常欢聚说:“那个叔叔的手有点吓人。”
她说:“我们早就晓得了,从我还小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河边卖豆花,生意好得很,你尝一口嘛,他有一种自己做的酱,就是那瓶绿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泡椒吧,反正特别特别好吃!”
其实我不吃辣,一点都不吃的那种,还是硬着头皮尝了一口,那种感觉,要升天了,真的。看着我眼泪都快辣下来了,她幸灾乐祸地说:“有那么辣嘛,你好夸张哦,哈哈。”
“真的!我不行了。”
她有几分嗔怪的说,“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嘛!”
“不加辣椒,你肯定吃不下……”其实这只是我的说辞,我很懒的,宁可不吃,也不想提那么多无谓的要求。
常欢聚感激地看看我,她的眼睛真的很干净,她在碗底种种地舀了一勺,“你吃这个嘛,底下的都是不辣的。”从此以后,我们都是这样,她吃上面的,我吃碗底的。
日期:2016-11-10 22:02:36
不出两天,我便学会了四川麻将,就像常欢聚说的,这真的是一个莽夫的游戏,运气占了大半,幸好如此,要不我妈估计会输得更惨。她打牌没有一点章法,而且也没有一点想法,别人都在努力做大做强,她想一出是一出。厂里那些工人,从上班就会打牌,个个都是混了十几年的老油条,别人基本上过几圈就能猜出上下家的手牌,我妈以直觉对抗技术,结局就是逢赌必输。最让人受不了的是,有时她竟然还诈胡,连我都能看出来,明明胡一四七万,她摸个六万也宣布自己胡了,我在旁边悄声提醒“诈胡,诈胡啊,你诈胡了……”,她还听不见,结果给别人倒赔。就这种水平,还打个锤子,要是我早就放弃了,我妈却乐此不疲,一下班就在麻将桌上杀的昏天黑地。
不过我也无所谓,因为常欢聚。我跟她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其实基本上是她在说,但我爱听。我喜欢她说的四川话,她的声调脆生生的,每句话都带着一个上扬的尾巴,跟她聊着聊着,我眼前总会浮现一个场景:下大雨了,涨水的池塘里,一只小蝌蚪甩着尾巴,灵活地游来游去。这和常欢聚有关系吗,我在内心苦笑了一下,我很难控制自己的思维,总是幻想着一些虚无的画面,它们栖居在我的回忆中,与现实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令我惊讶的还有一件事。自从我学会麻将后,有时也替我妈摸两把,总是赢。这好像也不是运气,别人出了什么牌,要什么牌,我记得特别清楚,我妈也很奇怪。她总说我是遗传她的麻将基因,我说,得了吧,不知道谁还诈胡。我脑子里似乎有一部照相机,不仅是麻将,我发现自己竟然还记得三岁时发生的很多事,包括当时的大部分细节,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我能轻松的背下一本唐诗三百首,对于这个发现,我很惊喜,也很恐惧。
以前,为了打麻将这件事,我总是跟我妈闹,威胁、利诱、签协议(打两次麻将就赔偿我十块精神损失费)我都试过,完全没用。不过她也很了解我,知道有常欢聚陪我玩,她就能随便打麻将,所以总去杨阿姨的茶楼,有时候甚至玩通宵,让我住常欢聚家。我应该感谢这一点,如果没有我妈对麻将的热爱,我和常欢聚也不会有后来那些事。我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感觉,心里却越来越明白,我和常欢聚之间绝不单纯,那时我并不知道“同性恋”这个词,我把这份情感,归结为一种可悲的自欺欺人。
二零零三年八月初。
日期:2016-11-11 22:50:22
九、奖状
常欢聚家离茶楼不远,对面是一所高中,她爸就在那里教书。从街上到她家,要上一条很长的楼梯,老房子了,楼道里很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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