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听从了盖寓的话,焚烧了襄王李煴的诏书,囚禁派来的使臣,向邻近各道发出檄文,说:“朱玫竟敢欺骗藩镇,公然说皇帝死了。本道已派出蕃夷、汉族军队三万人讨伐这一凶顽恶逆,大家应当一起建立大的功业。”
十月,李煴登基称帝,改年号为建贞,隔地尊奉唐僖宗为太上元皇圣帝。和当年唐肃宗尊奉唐玄宗李隆基如出一辙。
李克用派遣使臣上表,说:“现在我派军队渡过黄河,消灭朱玫逆党,迎接皇帝车驾,希望诏令各道人马与我一道齐心协力攻打朱玫。”在这之前,山南道的人都传说李克用与朱玫和好,人心惶惶,李克用的表章送到,唐僖宗向跟随的官员们展示,并且谕告山南各镇,从此才稳定下来。但是李克用的表章仍坚持要朝廷治朱全忠当年谋害他的罪,唐僖宗命令杨复恭写信告诉李克用说:“待京畿一带的事情安宁下来,我会另有安排。”
杨复恭向关中传发檄文,说:“谁能斩下朱玫脑袋,就把朱玫静难节度使转授给他。”
王行瑜是朱玫手下大将,这时屡战屡败,担心朱玫治他的罪,就与属下谋划说:“现在没有战功,回去也是死,不如和你们一起砍下朱玫的脑袋,迎接皇帝回来,怎样?”
大家依从王行瑜的意见。王行瑜从凤州擅自带领军队返回京师长安,朱玫正在料理政事,听说此事,十分震怒,召来王行瑜,责问他说:“你擅自回来。要谋反吗?”王行瑜说:“我不谋反,而是要诛杀谋反的人朱玫!”
于是将朱玫擒获斩杀,并且杀死朱玫的党羽几百人,各路军队顿时乱成一团,焚烧抢掠京城长安,士人百姓没有衣服被冻死的,尸体遍地都是。
朱玫在围剿庞勋、黄巢中时立有战功,一步一个脚印升到节度使的职位,功成名就。但之后便屡屡失误,直至败亡。先是与田令孜、李昌符勾结,与王重荣、李克用对抗。后来发现打不过,而且田令孜众叛亲离,就与李克用讲和,按照唐朝大臣的意图追打田令孜,迎接僖宗。但田令孜一直在僖宗身边,挟持皇帝,朱玫不能奈何田令孜。于是又突发奇想,兴废立之事谋立新君李煴,再次成为众矢之的,又由于专权,得罪了李昌符,李克用等带兵将其击败,最后被部下王行瑜所杀。结束了戏剧化的人生。
襄王李煴带着二百多人侍官奔往河中,王重荣假装出来迎接,抓住李煴并将他杀死,众官员被他处死的将近一半。
王重荣将襄王李煴的头装在匣内送到唐僖宗那里,刑部请僖宗到兴元城南楼接受进献,朝廷百官都前往祝贺。
襄王李虽然死了,但如何给他定性是个难题。是定为谋反,还是胁迫?如何下葬也要慎重考虑。
太常博士殷盈孙提出意见,他认为:“李煴是被朱玫一伙逼迫的,他的罪过在于不能以死相拒。《礼记》上载,公族里有人犯了死罪被处斩,君主为他穿素服停止奏乐。现在襄王李煴已被斩杀,应当颁诏把他废为平民,命令所在的地方安葬他的头颅。至于献馘称贺的大礼,请等朱玫的头颅送到再举行。”唐僖宗采纳了殷盈孙的意见。
二十四日,朝廷革除三川都监田令孜的官职爵位,要把他长期流放端州。而在这之前,田令孜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请求去蜀中养病,僖宗准许了他。于是田令孜去蜀中依附他的哥哥陈敬瑄。
三月初九,唐僖宗颁发诏令,命令将襄王李煴任命的伪宰相萧、郑昌图、裴澈于所在地召集兵民当众处斩,这几个人都死在岐山县。当时朝廷官员接受李煴授给官职的人很多,刑部要将他们全部处斩。杜让能为这些人极力争辨,最后有十分之七八的人免于一死。
十八日,唐僖宗到达凤翔,节度使李昌符担心,唐僖宗回到京城长安即使不追究他从前与朱玫驱赶圣驾的罪过,对他的恩赏也一定少了,于是以长安宫室还没修整完毕为理由,再请求唐僖宗在凤翔府第留住,唐僖宗依从了他,暂住凤翔。
朝廷的这次大乱,暂时告一段落。
这次事件结束不久,王重荣也退出了历史舞台。
王重荣执行法度极其严格,到了晚年更为厉害。他曾在河边竖立大木桩,内装机轴,有违反他心意的人,就放在大木桩上,开动机轴,把人淹死。他曾经侮辱部将常行儒,常行儒恨他,光启三年(887年),常行儒夜晚领兵攻打他的府宅,王重荣逃出府外,次日天明被杀。朝廷下命委任王重荣的哥哥陕虢节度使王重盈为护国节度使,又任命王重盈的儿子王珙暂任陕虢留后。王重盈到达河中,抓获常行儒,将他杀了为弟弟报了仇。
日期:2017-05-05 21:39:08
第五章 假怀旧城下拜阿父 逐敬瑄王建入成都
当年秦宗权占据蔡州,杨复光率领忠武军三千人来到蔡州,劝说秦宗权一同举兵讨伐黄巢。秦宗权派遣其部将王淑率领三千人的军队随从杨复光进击邓州,王淑逗留不进,杨复光将他斩首,兼并他的军队,又将忠武军八千人分为八都,派遣牙将鹿宴弘、晋晖、王建、韩建、张造、李师泰、庞从等八人分别统率。杨复光率领八都军队与黄巢部将朱温作战,将朱温击败,于是攻克邓州,向北追逐朱温残军,至蓝桥还师。
这里提到的王建,是许州舞阳人。隆眉宽额,相貌魁伟。少时无赖,以杀牛、偷驴、贩运私盐为业,乡里人称之为“贼王八”。王建一度割据一方,是“十国”之一,前蜀的创立者。
鹿晏弘离开河中时,王建、韩建、张造、晋晖、李师泰分别率领所部人马与他一同前去,等到占据了兴元,便任命王建等人为巡内剌史,但没有派遣他们赴任。
鹿晏弘猜疑各将领不再真心依附他,王建、韩建二人平时又相互亲近友善,鹿晏弘对此尤为忌恨,多次把他俩带进内室,以很厚的礼节款待他们,王建、韩建知道他的为人,相互说:“鹿仆射以好言美意招侍我们,是在怀疑我们,大祸快要降临了。”
田令孜秘密派人以丰厚利益去引诱王建等人。王建、韩建与张造、晋晖、李师泰率领几千人马逃奔到成都唐僖宗那里,田令孜把他们都收养为义子,赏赐给他们大量钱财,封他们为各卫将军,让他们分别带领自己的人马,号称“随驾五都”。朝廷又派遣禁卫军讨伐鹿晏弘,鹿晏弘放弃兴元城逃跑。
当年田令孜挟持僖宗到宝鸡,朱玫和李昌符后追前堵,僖宗非常窘迫。王建率领百人手持长剑在前面奋力冲杀开路,僖宗乘坐的车舆才得以向前行进。僖宗信任王建,把传国之宝交给王建背着随行,攀登大散岭。李昌符放火,栈道就要折断,王建搀扶着僖宗从烟火中跳过。夜里,僖宗枕着王建的膝盖才能入睡。僖宗非常感激,含泪把身上穿的御袍赐给了王建。
田令孜失势之后,知道天下官民不会饶恕他,于是推荐枢密使杨复恭为左神策中尉、观军容使,自己充任西川监军使,前去依附他的哥哥陈敬瑄。杨复恭并不领田令孜的人情,上任后开始排斥田令孜的党羽,调出王建为利州刺史,晋晖为集州刺史,张造为万州刺史,李师泰为忠州刺史。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是杨复恭的养子,嫉妒利州刺史王建的勇猛果敢,多次召令王建前往他的镇所。王建担心被杨守亮谋害,始终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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