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笔记(试图讲述一个完整、鲜活的西周)》
第17节作者:
独孤晓贱 “山西并非不可伐,以我周族如今的实力讨伐山西诸戎狄,择其时,各个击破之,未尝不可。”仲雍接过太伯的话头说道:“但各位长老有没有想过,贸然出兵山西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仲雍顿了顿,同时用自己的余光将在场的诸位扫视一边,见无人对答,便压低了嗓音,一字一顿的说道:“无论胜败,我族都将招至杀身之祸。”此语一出,全场愕然。
“我周族能有今天靠的是什么?”仲雍并不想卖关子,于是接着说道:“除了先辈及我辈的苦心经营,想必商朝的庇护也是必不可少的。自我先君公刘时依附商朝至今已有百余年,我族虽日渐壮大,但与赫赫大商相比我族依然是蕞尔小邦。没有任何势力会无视其他势力的做大,更何况是臣服于自己的势力。”
“如若贸然出兵,败,则罢了。若胜,必定会引起商朝的猜忌。到时候,商朝为稳固自己的地位陈师西疆,灭我族人一类的举动绝不是单单的危言耸听。”仲雍的话越说越生硬,声音也越压越低,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
“依伯父所言,先君的遗志,族人心中怨气就永远也无法舒展了吗?”姬昌不无急躁的说道,话语间也少了一份对长辈的恭敬。
“话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此时太伯又接过了话茬说道,对于姬昌的那点不恭敬似乎并没有察觉。“商朝虽然不会无视他族做大,但她更不能容忍戎狄肆意侵扰商朝北疆。据我观察,近年来,商朝一心对付淮夷,国力已深陷东南战场。而北部戎狄又时常叩问边疆,商朝无力抵抗,使其痛苦不堪。”
“此时的商朝无力北疆,如若我族不失时机的向商王表明忠心,为其抵御北疆,定会得到商王的全力支持。所以当务之急应是取得商王的信任。”
“如此一来,先君遗志可完成,我族可保万全。”
太伯一气呵成,听的姬昌目瞪口呆,刚刚还对姬昌的建议欢欣鼓舞的长老们,此时更是不置可否。殿内再次陷入了古怪的平静,所有的眼睛都望向了公季,似乎都在渴望他能给出最后的决策。
公季见各方已充分阐明了自己的意见,究竟怎样才最能符合周族的利益,经过此番辩论显然人们心中已有了明确的答案。因此一直沉默的公季最打破了沉默,说道:“两位兄长所言,正是小弟所想。征战山西绝非一日之功,切不可逞一时之勇。商朝绝非善类,赢得商王支持乃当务之急。”
“我决定即刻出使商朝,探明商王对我族的态度,然后再图山西。”公季的话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似是早已胸有成竹。
会议散去之后,站在一旁的姬昌久久不能平复内心的波澜,他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稚嫩,也第一次深切体会到了父辈的艰辛。
日期:2017-02-12 08:01:30
示好商王
不知何时,公季的头上竟生出了几根白发,他还不到五十岁,在那个人活七十古来稀的年月,这已然是标准的老年,他人生中最为年富力强的年月已经在继位最初的十年间消耗殆尽。
好在公季的身体还算健硕,除了头上的几根白发,似乎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表明他已经进入老年,只有那日渐增长的年轮提醒着他要加快自己前进的步伐。
他急切的盼望着进军山西,熏育之戎、余无之戎都是他日思夜想的征战目标,都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敌。他急切的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却也绝不会因为内心的急切打乱自己前进的步伐,再长的路也要一步一步的走。
武乙三十四年,公季沿着公亶父曾走过的路线,一路跋山涉水,来到了商朝的都城朝歌,朝歌城内依然的繁华,宫阙依然如往日的巍峨。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赫赫大商依然是不可一世,不容半点玷污。
大殿上,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襟危坐,对面,公季正十分庄重的向老者行礼。此人便是三十四年前英姿勃发的武乙,此时,已是步入迟暮之年。事实上,武乙的年龄比公季大不了多少,只不过,武乙青年继位,公季却是人近中年才登上君位,前后二十余年的差距,倒像是把两者分割成了两代人。武乙的身体并不比公季差,只是那满头的白发和脸上日益爬满的皱纹无法掩盖他的衰老,那是三十余年来过度的操劳在他身上留下的不可磨灭的痕迹。
日期:2017-02-12 08:24:10
一番简单的寒暄后,公季向武乙汇报了周族近年来取得的成绩,并不时的表达周族的进步与商朝的关怀是密不可分的,周族人铭记于心。
公季的一番表述让武乙听了很是受用,他依稀记得三十多年前,一位与公季年纪相仿的人也曾站在这个大殿上,那时的周族能有今天的成就是他始料未及的。武乙不禁感叹:“孤王记得,三十多年前你的父亲第一次来朝见时,周族刚刚经历了一场颠沛流离定居岐山脚下,而今竟取得了诸多的成就,不禁让人感慨呀。”
“大王说的极是。三十多年前我还是一个少年。我依稀记得,当时为了躲避戎狄的侵扰,父亲带领族人迁居于岐山脚下,路途的艰辛更是难以表述。若不是大王对我周族给予及时的庇护,恐怕我周族即便逃过了戎狄之难也难能安然存活至今。”听到武乙追溯起那段往事,公季竟动了真感情,言语间也多了几分真诚,这让看管了尔虞我诈的武乙也不免有几分感动。
“周族向来勤奋,又对我大商忠心耿耿,其是他戎狄说灭就能灭的。”见公季说的伤心,武乙竟有些偏袒的劝慰起来。话题在不经意间转入了戎狄边患,公季也多了一份心思,他顺水推舟的说道:“近些年北方戎狄十分猖獗,不但使我周族背井离乡,放眼望去,痛苦的又何止我周族一个,大王可知北疆又有多少像周一样的小族重复着周族的悲剧。对于戎狄,臣真是恨透了。”
“哼!这帮草原的恶狼,竟然狼子野心,扰乱我北疆安宁,孤王迟早要收拾他。”武乙恨恨的说,由于愤怒,花白的胡子也微微颤抖起来。
公季看在眼里,也不劝解,用近似武乙的愤恨说道:“大王若是北征戎狄,臣愿做马前卒,为我大商效力疆场。”
公季的一声高吼让武乙从愤恨中冷静了下来,他敏锐的意识到眼前这位周族的首领正在向自己讨要征讨戎狄的令箭,一旦答应了他也就相当于给了周族用兵山西的绝对权力。从武乙一生的行事风格来看,这绝不是一个愿意轻易放权的人,他曾经经历过大权旁落的痛苦,所以他更能体会手握这份权力的来之不易。他绝不愿把手中牢握的权力拱手让人。
同时,对于北方戎狄之患的危害武乙早就了然于胸,只是苦于东南战场的吃紧,让他无暇北顾。武乙清楚,眼下的大商根本无力两面作战。为此,长时间来他都在考虑寻求一个忠实的力量为其抵御戎狄,以便减轻商朝来自南北两方的压力。
眼下的这个男人是否正是自己苦苦寻找的那支力量?武乙并不十分放心,他不愿将如此重任轻易许给一个异族。他也绝不愿就此否认,他实在是太需要这样一支力量为自己分担。只有身处其位才能真切的感受到肩上的那份重担,武乙又何尝不想让自己的肩膀轻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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