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笔记(试图讲述一个完整、鲜活的西周)》
第18节作者:
独孤晓贱 何况眼前这位周族酋长是如此的谦卑、恭顺,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大商的赞扬,他如此积极的表现着自己无非是想向自己证明他对大商的忠心。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在武乙看来这份忠心已经着实的难得。他甚至在想,此人如此的表现若不是真正的大忠大善之臣,必是大奸大恶之辈。
日期:2017-02-12 13:52:22
武乙绝不是一个轻信的君王,三十多年的权力斗争让他形成了怀疑一切的性格。政治实在是太过复杂,他必须在相信一个人、一件事之前怀疑他,只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不过这次,武乙选择了相信,他真的不愿怀疑眼前这位酋长的忠心。倒不是公季的举止和话语让他深深的信服,实在是周人的强大和公季表现的这份“忠心”让他不能够去怀疑。放眼西土,武乙再也找不出一支如周人这般强大而又“忠心”的力量来帮助自己消除来自戎狄的边患了。
与其说武乙是相信了公季的忠心,倒不如说武乙选择了相信自己。他相信周人能帮助自己遏制住戎狄的侵扰,他相信周人终将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这是一种无奈的相信,其间到底承载了武乙多少的梦想与希望、心酸与无助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无论武乙的内心经历了怎样的挣扎,幸运的是武乙给出了一个让公季十分满意的结果。他将征讨戎狄的任务交给了公季,公季对这一任务欣然接受。在公季临行前,武乙象征性的将岐山周围三十里的土地赐给了他。其实双方都知道,此时周人的势力范围以远不止这三十里的土地,但双方谁也没有说穿。
那些公开的秘密何必说穿,有时候,糊涂未免不是另一种智慧。
公季的这次朝见顺利的达成了自己的心愿,他终究还是得到了商朝的认可,这一步走的很险,但落的却很稳,他终于要拥抱山西了。
日期:2017-02-13 07:29:37
联合出击
武乙三十五年,公季第一次接到了来自商朝的任务——配合商军征讨北方戎狄。这是武乙第一次向周族下达进军山西的指令,也是最后一次。就在这一年,武乙骤然停止了心跳,仓促的抛下了他眷恋的帝国与世长辞。
与那些病入膏肓的君王所不同的是,处在人生终点的武乙并未将最后的岁月留在病榻之上,甚至他再一次披上了寒光闪闪的战袍,完成了生命中的最后一次远征。我们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即使是英雄迟暮,从表面上看去,他的身体依然十分健硕。
自从那次与公季在大殿之上交谈过后,武乙便已意识到了北疆戎狄之患的严重性,如若再任其发展,很难说她不会成为第二个“东夷”。从武乙决定启用公季的那一刻,便已经决心解决戎狄之患。
近年来,他明显的感到自己的身体已大不如前,若是再不将北伐之事提上日程,恐怕自己有生之年再也见不到北疆的安宁了。果真如此,黄泉路上他也将难以自安。
出于各方面的考虑,武乙在这一年的年初便决意出师北伐。年初的北疆仍是北风凛冽,一点也看不到春天的影子。瑟瑟的北风吹走了温暖,也吹走了游牧民族的战斗力。此时的北方刚刚经历了严酷的寒冬,一个冬季下来,人们已是缺衣少粮,大量的牛羊在这个冬季做为食物被人们消耗,有些人家经历了冬季的暴风雪,牛羊大批死去,能够挨过这个严寒的冬季已是奇迹。此外,做为游牧民族主要战斗力的马匹经过一个冬天的忍耐也瘦的剩下一副皮囊,冬季干黄的野草只能维持马匹的生计,根本无法提供给马儿足够的养料。此时的马匹无论是从身形,还是耐力都是一年中最差的。只有当草原万物复苏之后,大地长出肥美的嫩草,然后让马儿尽情的包餐整个春夏之后,待到秋高马肥之时,游牧民族的战斗力才是最强的。
显然,武乙选择年初发动这次战争有着充分的考虑,他要在敌人最脆弱的时候,给其沉重的一击,让它永远记住这份痛。
不得不承认,武乙是那个时代最杰出的军事家。他擅于抓住敌人的弱点,在最有利的时候出击。
这一年,武乙一身戎装站在战车的最前列,率领商朝的将士驶出朝歌城。一乘乘战车拉着长长的队伍向草原进发,颇有一番风采。临行前,武乙命太子羡留守京师,父子俩没想到的是这次的分离竟成为了诀别。想必临行前武乙对太子羡有过一番语重心长的嘱托,但武乙若知道这是诀别,应该会有更多的放不下要对自己的儿子诉说吧。
与此同时,岐山脚下的公季也已集结了本族的精锐之师整装待发。这是周族重回山西的第一战,也是周族能否赢得商朝器重的关键一战,无论出于何种考虑,公季都将全力以赴。为此,深入敌区的太伯、仲雍也早已率先头部队投入了这场一触即发的战争。可以说,此役周族已是举全族之力而战。
日期:2017-02-13 11:41:31
此时的山西境内分布着诸如西落鬼戎、燕京之戎、始乎之戎、翳徒之戎等众多戎狄部落,即便是周商联手也绝不可能在顷刻间将其一网打尽。武乙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为了达到杀一儆百的目的,武乙将这次北伐的目标锁定为西落鬼戎。
西落鬼戎,又称鬼戎、猃狁,是活跃在黄河以北的一支强大游牧部落,也是商周时期北方游牧民族的主要代表。早在武丁在位时,商朝便与鬼戎发生过一场大战,武丁先后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击败鬼戎,赢得了帝国在西北地区的话语权。时隔多年,如今的鬼戎已然再次崛起,成为戎狄之中的领军力量,此次若能顺利击败鬼戎定能达到杀一儆百的效果。
按照双方事先的约定,商军和周军分别由东西两侧对敌人发起了进攻。西落鬼戎虽然实力不俗,但面对商军和周军的两面夹击也只能是叫苦不迭。我们无法得知商军在这场战斗中的表现如何,在久经沙场的武乙带领下,想必商军的表现不会太差。我们所能知道的是,公季所率领的周军在战斗中的表现着实的耀人眼球。这次战斗中,周军不但是连战连胜,更是出人意料的一举擒获了二十个部落首领,这足以使西落鬼戎丧失一半的战斗力。在公季如此卖力的表现下,西落鬼戎不被打的大败也实在是说不过去的。
此战以商周联军的绝对胜利而宣告结束,面对这场盼望已久的胜局,武乙的心情却变得十分复杂,五味杂陈。
当公季押解鬼戎部落二十位五花大绑的大小首领齐刷刷的跪在自己面前时,武乙竟有些精神恍惚。眼前这位躬身站立的周族首领究竟是怎样的深不可测,他身后的周族究竟有多大的能量?一时间,他的思绪竟全落在了公季和周族身上,对于刚刚结束的大战没有一点兴趣,就像是从来没发生过。
武乙不知道周人的强大对商朝究竟是福是祸,但他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拥有一支强大而忠诚的力量为商朝守卫西土,这不正是自己多年的夙愿吗?如今自己终于找到了这样的一支力量,还奢求什么呢?
相比于内心的不安,武乙更清楚的是,此时的赫赫大商已经相当太疲惫,她需要一个喘息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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