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了,因狗剩的哭闹,秀娥只得将枯瘪的丨奶丨头让狗剩叼着,自从怀上了娃,秀娥早就没有奶了。秀娥抱着狗剩懒懒地溜下炕沿,先看看炉台上,那娃胎已经烤干了,抽成了一截子干树根一样的东西。若是旁人看了,兴许觉得恶心,可这是秀娥身上掉下来的肉,不好看也连着她的心。于是,秀娥就从炕柜里找出一块红布,将娃胎包好藏在炕柜里。自从过了门,娘家的爹只来过一次,就再也没有来过。她晓得后妈厉害,爹不敢再来了。嫁出去的女子,泼出去的水,谁也指望不上,秀娥没啥亲人了,这娃胎就是自家的亲骨肉,她要留着。她甚至要留着给金锁,等他回来叫他看看,他啥都不顾地走了,自己遭的是啥罪!
小柱清早醒来头一件事,就想起了竹叶说的要经常给秀娥挑水,想着还是前几天挑的,怕是又没吃的了,于是他赶紧起来到井台上,挑回来一担水在街上走着,远远看见母老虎,头也没敢抬,他晓得母老虎是非多,不抬头省得和他搭话。
母老虎依在自家门框上,见小柱担着水从自己跟前走过,竟然没有搭理自己,低着头向金锁屋走去了,晓得他一定是给秀娥送水去了,就撇撇嘴骂道:“混帐!啥东西。”小柱装没听见,连头也没回。
听见大门上铁环响,秀娥便抱着狗剩来到院里,将大门打开,见小柱又来给自己送水忙闪开身,小柱将水倒进西厦的水瓮里。
秀娥有些过意不去地说:“歇歇吧,抽袋烟,你不用老惦记着给我担水,我自家也能担得动。”
小柱也有点儿别扭,他不看着秀娥,却望着门外说:“金锁不在屋,你一个人,又带着个娃,里里外外不容易,我年纪轻轻地担担水能咋?”回过头来,小柱的目光落在狗剩正在吸吮的**上,脸便腾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秀娥也很不自在地转过身去。小柱忙挑起水桶走了,又挑了三担水,直到将水瓮挑满,才恋恋不舍地出了门。
四 产下死娃 养育小叔
日期:2017-04-26 22:08:44
就这样过了两年,俩人谁也离不开谁,谁也不沾谁,俩人之间啥事情也没有发生。有小柱给担水,秀娥自然轻省了许多,为了报答小柱,他也让小柱把脏衣裳脱下来,给他洗一洗。把破了的衣裳给他补一补。做了啥差样的好饭,也留给小柱吃。只是一样,秀娥心里很清楚,她是在等金锁,决不能让小柱有啥想法。有时候小柱坐下来说闲话,本来说的是旁人,秀娥说不上三句,就要提到金锁,于是小柱就闭了口,啥也不想说了。他晓得秀娥的用心,怕自己有啥念头。要说没念头,那是瞎话;要说有念头,能咋呢?小柱自己也觉得是痴心妄想。
春天,洋槐花开败了,撒了一地碎花时,狗剩光着屁股只带一个小绣花裹肚满院子跑着玩,秀娥坐在院子里绱鞋。面条已经切好了,水还没有烧滚,秀娥就边绱鞋边等着下面。
村里来了两个河南要饭的人,老汉有病躺在金锁家的大门口,死活走不动了。一个十七、八岁的闺女又黄又瘦,只会呜呜地哭。围了一群人说长道短,却没有一人上前帮忙。秀娥听见门外的声音,出来看了一眼,就回去了。过了一会儿,秀娥端着一碗热面条汤,拉着狗剩走出来,对那闺女说:“快趁热让你大吃了吧。”
那闺女接过手去,端到她爹的面前,老汉却死活不吃,又推给女儿。父女俩推来推去,老汉说:“兰妮,爹不行了,吃了也是糟蹋,你吃吧。吃,听爹的话,啊。”
这个叫兰妮的女子,拗不过她爹,只好拌着眼泪吃面条。直到看着兰妮吃完,老汉才含着感激的眼泪,对兰妮说:“孩儿呀,你遇上好心人啦,还不赶快谢过你这位大嫂子。”
兰妮便跪下要磕头,慌得秀娥忙将兰妮架起,说:“使不得,使不得,千万不敢这个样!一碗面饭算个啥?我们这个地仗,谁家也不愁吃喝。吃饱了麽?我再给你舀去------”
老汉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地对秀娥说:“这位大嫂子行行好吧,俺这闺女就托、托------”话还没说完,就咽了气死了。
“爹呀。”兰妮一头扑在死去的爹身上放声大哭起来。一看死了人,围观的人都往后退,哪个愿意沾这麻烦?
人死在了秀娥的门前,村上人谁认这个账?连村长都躲了起来。门口停着个死人,咋出门呀?秀娥也没办法,只好吆唤木匠摘下一扇大门,给兰妮她大打了一副板,然后央人埋了。
翠花心里不服气,她觉得秀娥这事情做的有些荒唐,你到会做好人,拿着金锁屋的东西送了人情。再说,这算啥人情?一个外乡人,值得为了她把自家的一扇大门下了。好端端的大门少了一扇,叫个啥?秀娥摘了一扇大门,就好象摘的是翠花的大门一样,翠花越想越生气,就找到竹叶对她说:“你去给秀娥说,给那女子寻个下家,就算是卖身葬父,也是古往今来的正理。”
竹叶并不晓得翠花是咋想的,觉得翠花说的有道理,就点头称是。可是寻谁呢?两个人低头一想,齐刷刷地想到了小柱。小柱屋里穷,又有个瞎眼的老妈,二十一了还唤不下个媳妇,把这女子给了小柱,不是正合适吗?可是,这女子的爹是秀娥帮助发送的,这事情须得秀娥出面说才行。于是,两人便走来同秀娥商议。
开始,秀娥也不明白翠花是啥意思,只是觉得这也算是个不赖的办法,一来屋里不风光的小柱娶下了媳妇,二来这个河南女子也算是有了下家。不然咋办?离家千里,一个闺女家。就点头同意地说:“小柱屋里虽然差点儿事,可人却是个好小伙儿。”
竹叶也说:“这女子身子虽单薄些,眉眼还算周正,给了小柱也算般配,谁让他屋穷抬不下呢?这女子,兴许是老挨饿吃不饱闹的,往后吃上饱饭,吃胖些,兴许也不丑。”
“我看这两个人正合适。”翠花对这事特别上心,“再说,把这女子说给小柱,那副板钱就该小柱出,让你秀娥出,是啥道理?”
秀娥想也没想说:“那副板钱我不要,我已经答应给人家了,又变着法子让旁人出,算咋一回麽?”
翠花翻了秀娥一眼,说:“咋是旁人呢?女婿汉出钱发送老丈人,咋?不是应当应份的麽?”
“反正我不能要。”秀娥连连摇头,她忽然觉得翠花今日操这个心,好象不是没有想法的。她先前和金锁要好,到现在她一不说招人,二不说改嫁,到底她打的是啥主意呢?她是不是还在想着金锁,是不是也在等金锁?那,她极力主张把这女子给了小柱又是啥意思呢?小柱人正派,黑了从不串门儿,该不是翠花又想上了小柱?小柱要是抬下媳妇就塌实了,再也不用担心成不了家,兴许就会走翠花屋里去串门儿?是不是这麽回事呢?秀娥猜不透。
听秀娥说不要,翠花有些生气了,她没想到秀娥竟然这麽固执,可是她又管不了,就气哼哼地说:“哼,你是老财,爱要不要!咱是狗拿老鼠多管闲事,还不落好人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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