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梦》
第27节

作者: 弘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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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7-04-26 22:15:16

  金锁突然站起身躲开秀娥,慌慌张张地说:“别------别------别这样。”
  “咋?”眼前的金锁突然象个陌生人一样,一把将秀娥推开,这让秀娥很奇怪,难道我不是你的老婆,你不是我的汉子吗?我不应该脱你的衣裳吗?忽然,秀娥预感到金锁好象有什麽事情瞒着自己似的,他的眼神很不对头,秀娥就不说话了,等着金锁,看他能说出啥来。
  金锁沉默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在外边又娶下了婆娘------也有了两个女娃------她是师首长的女子,可我------我虽然不情愿,又怕得罪师长,我实在是万不得已呀。秀娥,我求求你,答应和我离婚吧。要是你不答应,闹到队伍上,我就犯了重婚罪,是要让人家枪崩的。我知道,这样做,我对不起你,可我也实在是没有一点点办法呀!她大是我的上司,她相中了我,我不敢不答应呀。好秀娥,跟我离了吧。只要你答应了,我啥也不要,这个家就全是你的。你要是还不称心,日后我每月给你寄钱来,养着你行不行?”说着咚地一声跪在地上,瞪着眼可怜巴巴地望着秀娥。

  象个木头人一样,秀娥一直呆呆地听着,好象在梦里一样,金锁说的话好象都听见了,又好象没听见;好象说的和自己有关,又好象是在说旁人;直到看见金锁跪在了自己面前,秀娥这才全明白了,金锁不要自己了!他又娶婆娘了!自己白等了!就象站到崖边上,一脚踩空了,身子往下掉,眼前天旋地转,耳边乎乎作响,不知掉了有多深,最后一下子摔在地上------秀娥明白了,便扭过头去悲悲切切地哭诉起来:“我真憨,我咋这麽憨呀!我苦巴苦等地守着这个家,我眼泪哭干地等你十一年!我白天黑夜求神神保佑你平安------可等到今天,我等来的是个啥呦!你,你不用说了。你走吧,我不会误了你的前程,当你的官去吧!我晓得我配不上你,你只管放心,我不寻队伍,我答应你------我同意离婚------天爷呀!我好命苦呀!”

  听见秀娥说出了“同意离婚”这关键的几个字,金锁连忙战战兢兢地爬起来,从身上掏出一大把钱来,放在炕上,略微犹豫了一下,便转身疾步走了出去,他生怕过一会儿秀娥反悔,那他就走不了了,而且闹起来麻烦就大了。
  秀娥的哭声惊醒了国胜,国胜光着屁股跑过来问:“妈,你咋?”
  秀娥才猛然惊醒,回身一看,金锁早已不见踪影了,炕上堆着一堆纸钞,她扬手把钱打了一地,急忙跑出屋。刚跑几步,又返身回来,跑进屋对国胜说:“睡你的,上炕。”见国胜爬上炕,她才跑出大门去追金锁。
  跑到村外,哪里还有金锁的人影,只听见远处有马蹄声,渐渐远去,继而消失。黑暗之中,绝望的秀娥大声哭喊着:“金锁,你回来!你回来呀,金锁!”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没想到国胜跟着来了,问秀娥:“妈,你咋?”
  秀娥回过头来,看见国胜站在自己身边,金锁已经走了,她不愿意让国胜晓得是咋回事,便爬起身来对国胜说:“走,咱回。”国胜默默地看着秀娥,秀娥看了他一眼啥也没说,只顾自己前头抹着眼泪回去了,国胜见秀娥啥也不说,就跟在秀娥后面往屋里走。
  日期:2017-04-26 22:15:57
  到了六月初三这一天,是金梦回来接竹叶走的日子。村里的乡亲们都出来送,吴村正街上,唢呐锣鼓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一挂胶轮大车,四匹高头大骡子,好不威风。竹叶怀里搂着她那女子,满脸笑容地坐在大车上,金梦和乡亲们一一握手告别。
  突然,竹叶想起了什麽,让金梦等她一下,就跳下车径直跑到秀娥屋里,对秀娥说:“你不敢着急,再等几日。金锁他,金锁他,他就会回来。你,我有空准回来看你------”说着捂住脸哭着跑了,因为金梦和她说了金锁的事情,她为秀娥感到难过和冤枉。但是,她并不晓得金锁那夜晚回来的事,秀娥和谁都没有说。
  秀娥呆呆地坐着,竹叶说啥,她没听见,竹叶走了,她也没送。
  竹叶又爬上大车,却见翠花挤上来,递给竹叶一卷小格子细布,“做件衫子,穿上衫子就看见我了”说完,翠花退到人群里,捂着脸哭。俩人好了十几年,和亲姐妹有啥区别?
  大车走了,竹叶对翠花大声叫喊:“翠花,去,去告给秀娥,我走了,叫她寻思开点儿,自各儿好好过。你想着打信给我呀,快去看秀娥去呀!去呀!”翠花不晓得竹叶是啥意思,只得点点头,转身向秀娥屋走去。竹叶为啥说寻思开点儿呢?难道金锁------翠花不禁加快了脚步。
  五 竹篮打水 受苦为谁

  日期:2017-04-27 20:04:35
  街上鼓乐喧天,秀娥在屋里哭得也正伤心,她终于下定决心,不活了!自己的汉子,等了十一年,人家又跟了别人,这算哪一回呀?自己咋这麽不值钱?还活着有啥意思?死了算了!秀娥想这里,便取出一条麦绳,拴在套间门框上,然后搬过来凳子,刚踩上去------恰巧此时翠花一步闯了进来,看见秀娥正在——上吊,就扑上去一把抱住秀娥,惊问道:“这是咋地啦?啊?是金锁叫人打死啦?快说呀,奶奶,急死人啦!”

  秀娥不想在翠花面前哭,也不愿意看见翠花,可是这和翠花有啥关系?金锁和自己离了,又没有要了翠花,想到这里,便失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金锁夜黑回来又走了,他跟我离婚,他说他在外头又抬下了婆娘,还有了娃------”秀娥实在不愿意给翠花说这个,可是眼下自己已经不想活了,还有啥可怕的?还怕她笑话?再说,自己没等上金锁,她翠花不也是站在碌碡上望雪——白白一场吗?

  听了这话,翠花大吃一惊:“啥?金锁回来啦?”
  秀娥点点头。
  翠花不相信地问:“他,他当真和你离婚?真的离啦?还在外头娶下啦?你可不要骗我!”

  秀娥只哭不说话。
  “告他去!这个孙子货!”听了这话,翠花蛾眉倒竖,咬牙切齿地说。翠花是那种敢爱敢恨的女人,爱就爱得恨不能把自家搭上,恨就恨不能杀了那个冤家。金锁竟敢在外头又娶了别的女人,这是翠花万万没有想到的,“告他!跟他打官司!他停妻再娶------他-------”翠花气得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话了。
  秀娥没有一点儿信心地摇头:“怕是告不赢,他那丈人是大官呢。他说是师长的女子相中了他,他不敢不答应。”
  翠花咬牙切齿地说:“他放屁!骗你哩!他要不是贪图富贵,抠了我的眼窝,当泡儿踩!他妈的,这个陈世美!”翠花愤恨地骂道。忽然,悲从心起却又憋不住,扑上去与秀娥抱头大哭起来。
  俩人哭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平静下来。翠花与秀娥面对面地坐在炕棱上,翠花说:“我不怕你看不起我,也不管你是不是还记恨我,今日我是有啥说啥。咱姊妹俩等一个汉子家,人家你是明媒正娶的婆娘,可我算个啥?常日里,我翠花只说是自家眼头儿高,别看是年轻守寡,歪瓜劣枣那些个赖货,我还看他不上哩。我在心里暗暗和你标着劲,万一你要是熬不下去,抬屁股走了人呢?金锁回来就归咱。嗨嗨,想不到,我憨你更憨。我不过是空等了十一年,你哩?你还给他看家过光景,替他屋养大个娃!他竟敢这样待你?还念他啥?拼着鱼死网破,也要告他!再说,他大那个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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