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的是我!不是她,这下放心了吧。”翠花有些酸溜溜地说。
“咋说话哪你?吃你的吧。”秀娥夹起一大块鸡蛋直堵翠花的嘴。转过头对小柱说:“你也在这吃吧。”
“不,屋里熟了。”小柱只顾低下头抽烟,秀娥也不勉强。
国胜吃饱后,起身回屋做作业去了。
三个人都不说话,过了一会儿,翠花立刻感觉出自己应该走开,就立起身说:“哎呀,我可吃饱了,挨了两下子,换了顿饭吃,划算。我回呀,坐在这搭碍眼,叫人讨厌哩。”
“我也回呀。”却不料小柱也磕净烟锅里的灰,站起身来。
翠花说:“哎,你看这个人,我走就是让你方便麽,你走干啥?”
“我回屋吃饭。”小柱说完看也不看翠花就低头走了。
翠花说:“你看这人,话挑明了,还不好意思哩。我真是没眼窝,多余地吃这顿饭,害的人家话也说不成。”
“胡嚼个啥呀,走你的吧!”秀娥在翠花肩上打了一下,翠花走了。
过了一会儿,小柱果然又回来了,见秀娥找出许多线疙瘩,也不言语,坐到板凳上就缠开了穗子。国胜在灯下做功课。秀娥一边做针线,一边用眼角扫视小柱,却不说话。两个人各想各的心事,当着国胜也没法说,好半天就这麽默默地坐着。
“妈,我写完啦,我睡觉呀。”国胜边收拾书本边说。
“噢,睡吧,把炕桌搬过。”秀娥将桌上的灯盏放到窗台上。
国胜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秀娥听着他出气匀了,便对小柱说:“你想说啥我晓得,你就不用说了。如今你是有儿女的人了,人家兰妮又挑不出一星星不是,还把我唤嫂子哩。你就死下心,好好过光景吧。我这个人,命不好------”
日期:2017-04-27 20:06:22
小柱看了一眼睡着的国胜,小声说:“咋是你命不好呢?分明是他金锁人不好!我早寻思了,让我和兰妮离婚,没道理,怕是也离不成。只要你心里有我,咱就这麽也行------”
秀娥瞪了小柱一眼:“咋麽?暗着来?嘿呀,我晓得这话从你嘴里出来不容易,可晓得绕了多少弯子?你是那不做暗事的明人,难道我就是那偷鸡摸狗的不成?再说,这个,”秀娥用下巴指指国胜:“别看不说话,啥都晓得了,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那,咱们就------”小柱丧气地低下了头,原先那些想好的话此时都有些说不出口了,他没想到秀娥是个这样死板的人。
“谁和你咱们?有人愿意和你咱们哩,放着闲人你咋不去?”
“谁?翠花?哼,我心里要是有她,不是早就去了麽?你这才是撩我呢!”小柱抬起头死盯着秀娥。
这回秀娥却不言语了。小柱的话让她满意,但是也叫她为难。她刚才说的那话明摆着有试探的意思,可是当人家小柱表明了态度以后,她却退缩了。也难怪,她一直没有认真想过这事情,她没有思想准备。
见秀娥不吭声,小柱追问:“哎,说话呀,咋不说话?”
“有啥说头?能说的都说了。”秀娥只顾低头纳鞋底,她现在心里很乱,也很难受。如果不是小柱在跟前,她就想独自一人哭一场。
小柱顿了一下,又问:“还有啥不能说的,也说说麽。”
秀娥头也不抬:“不能说就是不能说,咋说?”
“我晓得,你不用划算我不晓得你心咋想。其实,我早就晓得你肚里装的是啥。”小柱停下手中的线疙瘩,盯住秀娥的眼睛说。
“晓得你还问?眼下你问还有啥意思?你既是早就晓得,为啥不早说?你为啥不等我?如今,你是老婆娃娃一窝子,热热闹闹一家子,又跑到我这里来做啥?家花不如野花香是咋地?我如今鸡飞蛋打一场空,又轮着你来可怜我啦?你把我当成啥人了?”秀娥说出这一堆话来,抽抽达达地小声哭起来,她怕国胜听见。
“你看你,这不是不说理麽?金锁大走后,我来你屋,你都不正眼看我,哪容我说话?后来抬下兰妮,上你屋来,你越没有话了,让我说啥?再说,抬兰妮虽然是翠花的主意,你不是啥也没说麽?只要你说出一个不字,打死我也不抬她!终不能你等金锁,我等你。你等金锁是正理,我等你叫个啥?还有,天晓得末了是个这结果?我咋晓得会有今日这步棋?”小柱说得很急促,一句跟一句。虽然事情前因后果秀娥都清楚,但憋在心里的话总得要说出来。
不料秀娥冷笑了一声自我解嘲地说:“你既等着不划账,不等也对着哩。这不是明摆着人家你对了,我错了麽?老天爷从来不害眼窝的。”
话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小柱沉默了一会儿,说:“今夜黑,我寻你,可不是来吵架的。我是想让你晓得我这颗心!我心里有你。你晓得麽?从见你第一面起。还不胜人家翠花!真闹不清你是真不晓得,还是假不晓得。”
秀娥马上接着说:“我就是不胜翠花麽!你咋不寻她去?我哪哪都不胜她。眉眼儿不胜,心眼儿也不胜。我一个黄花女子,嫁个汉子,还是人家剩下的!拿我和她比,才是瞎了眼窝呢!我憨我傻我认账。你哩,你多精明呀?她想你,你不走她屋,她得不上你,她也不叫你称心!就出个主意让你抬兰妮,还蒙在鼓里哩!”
小柱一下子哑口无言了,他望着秀娥,才觉着女人们是这样琢磨不透。往日里看秀娥好象很憨很傻,和金锁离了婚以后,她跟翠花好象也很要好,闹了半天她对翠花是这样看。
“时候不早了,我回呀。”小柱立起身说,眼睛却望着秀娥,看秀娥咋说,是啥态度,万一------秀娥连眼皮也没有抬,小柱只好走了。
村街上,半早晌的时候,街上没有啥人,只有两个走不得地的老汉坐在日头窝的石头上晒日头,汉子们都走地去了,间或有那麽一声两声的鸡叫,不知是谁家在织布,拉线织布机咯嗒咯嗒有节奏地响着,除此之外村里很寂静。翠花从秀娥屋里出来,拐过了巷子口,见小柱在前面走就叫:“小柱,你等一下。”
“咋?”小柱停下来问。
“你咋没走地?”
“这就去。”
翠花又说:“你今夜黑有事吗?能帮助秀娥磨一下面吗?”
“咋不能行的?黑过来我过去就是了。”说完了就要走,他不愿意在街上这麽立着和翠花说话,跟前又没有人,谁能晓得谁能证明他俩在说啥?对于翠花他既然心里啥都没有,他就不愿意让旁人胡思乱想,尤其不愿意传到秀娥的耳朵里,他不怕兰妮。
翠花说:“地里要是不急,你现在就过去吧。”
日期:2017-04-27 20:07:32
“咋?”
“秀娥身上不好哩。”
小柱见翠花说话时脸上很平静,很认真,觉得不象是假话。其实要是平常,小柱是不会不晓得的,因为上次俩人说的很不投缘,小柱有好些日子没有给秀娥担水了,去了她会咋说呢?想起上次秀娥说的那话,小柱还有些生气,但是如果秀娥要是病了,就应该过去一趟,他低下头想了一下,问翠花:“你才从她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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