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合放学走过村庄的时候,仿佛都有一群人在自己的背后指指点点,那群人仿佛就像一群野狼一样,有着尖利的牙齿,以离奇的闲言为食,流着无知而腐臭的馋涎,她们看不惯马芊笠这个漂亮的外族女人,同时也看不惯马芊笠的这个女儿—马苏合,而伯母此时就更加证实和坚定了苏合确实是一个小灾星的看法,大伯死后,家里全部被伯母控制,不久后苏合又被赶回了原来的小土屋。
日期:2017-03-22 21:17:45
苦难使人呈现坚韧,而一旦苦难成为活着的惯态,人将长久的浸淫其中,反而不对伤痛本身有多余感触。顺受等同于活着。这种无形的意志异常强大。伤痛深处的人反而从没有想过放弃生命。只有经过幸福体验的对比,才会在强烈落差中无法把持感知的平衡。所以脆弱不堪,苏合仅有的幸福是从出生到记事的那段日子,因为她那个时候还没有记忆,没有记忆,就无所谓幸福,就无所谓有幸福与苦难的对比,也就无所谓苦难。
经历了至亲的离世和亲戚的遗弃,苏合变得越来越坚强,她没有将伯母赶她回家的事情告诉顾若涵,每天还是照常上学,只是头发和衣服很久才换洗一次,因为她力气实在太小了,而且冬天的衣服又那么笨重,有一次洗衣服的时候,差一点就一不小心掉进了冰冷的湖里。
若涵也发现了不对,问她为什么不梳头不洗衣服,脏脏的像个野孩子,苏合也不生气,低下头,脸上红红的。
若涵后来仿佛觉得自己说的这话有点重,他想苏合一定有自己不能言说的原因,他这样说,太容易让她的自尊心受到打击。
若涵想知道更深的原因,但苏合却总是守口如瓶,不是沉默,就是扯到其它的话题上去,有时候被问的急了,还会大发脾气,大声地吼叫:“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啊,我的事要你管那么多?”紧接着,将头深深地埋在课桌底下仿佛要竭力地忍住自己的眼泪。
日期:2017-03-22 21:18:08
若涵便不再追问了,有一天下午放学,苏合将数学教科书忘在了教室。
若涵便拿着教科书去苏合的大伯家去找她。
苏合的伯母家有砖砌的大院子,院子外面的草场上羊圈里养了上百头的羊,但是他到了苏合大伯家的时候,却被告知苏合早已经不在大伯家住了,说是苏合偷了伯母的钱,怕被发现,跑了。
若涵有些失望,心里想着苏合怎么可以偷家里的钱呢,书上不是学了很多关于诚信的文章吗,就算她自己没有钱,可以找自己要啊,干嘛要偷伯母的钱。
本来就听说她伯母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偷自己家的钱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好了,弄得自己无家可归了。
若涵只能悻悻地回到自己家里,阿爸还没有回来,他将草料撒到羊圈里,便乘着屋外还有明亮的太阳开始做今天的练习题,但虽然手上不停地在写,脑子里确实思绪繁杂,他记得阿爸告诉过自己,朋友有了困难要积极主动地伸出援手帮助,要关心友爱自己的同学,现在苏合有困难了,自己怎么能扔下不管呢,就算她偷了伯母家的钱,也要勇于回家承认错误,不然的话,外面又冷又危险,她出什么事情了怎么办?
况且在自己的印象中,苏合是一个很有诚信的女生啊,有一次去镇上考试,苏合钱带的不够,衣服又穿的少,脸和手被冻的青紫。
日期:2017-03-22 21:18:36
后来正好又丢了自己的铅笔,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她忽然说不考了,若涵一再追问,才知道真实原因,便借给苏合两块钱,让她去买铅笔,剩下的去买碗莜麦面吃,并且把自己外面的长袍强行地给苏合披上,苏合不好意思推脱,就这样,苏合里面穿着女装,外面穿着宽大的男装考完了一堂数学,虽然看起来难看至极,但还算温暖。
后来苏合把借若涵的两块钱一分不少地还给了若涵。
他决定趁阿爸还没回来的这段时间去找一找苏合,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周围及学校找了很久之后,若涵去了苏合原来和她阿妈住的屋子。
苏合家的小土屋是一排三间的小土屋,棕黄的泥巴屋顶,因为很久没有修缮的缘故,也出现了很多缺口,缺口上有人用茅草和树枝遮住,土墙上的玻璃窗外用厚重的棉布罩住阻挡寒风,但是岁月久远,玻璃窗上再也找不到一块完整的棉布,其中的一扇玻璃窗上还有一个破洞,若涵仿佛可以看到夜晚寒风从窗户的破洞里吹进去的情景,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小土屋在蓝色的天幕下竟显得如此的低矮破败。
日期:2017-03-22 21:19:05
小土屋的门没锁,若涵敲了几下房门,没人开门,他便推了进去,屋里没人,但若涵看到苏合的书包在家,便确定苏合果然在家,洛忧从屋子里窜出来,看见是若涵,便摇着尾巴地上前来用头蹭着若涵的膝盖,发出哼哧哼哧的喘息。
若涵将口袋里还剩下的半块橡皮糖丢给了洛忧,洛忧低头嗅了嗅,然后一口衔在嘴里,若涵便屈下一只膝盖,捧着洛忧的头问苏合在哪里?
洛忧仿佛知道若涵说的是什么,低低地吠了两声之后,摇着尾巴转身就跑了出去,夕阳下,洛忧棕色的毛发在逆风中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这一团火焰成为了苏合阴暗年月唯一的希望,燃烧掉了她人生的阴霾,若涵跟着这团燃烧的火焰来到了湖边。
若涵看见苏合站在湖水里清衣服,冬天的湖泊蓝的如镜,但湖泊的边缘仍是被积雪覆盖,白茫茫的像是镜子的银质边框,苏合穿着破旧的长筒棉靴,把袖子挽得老高,但长裙的袖筒宽大,很容易就从她的手腕上滑下来,不知不觉就将大截的袖筒浸在了冰冷的湖水里,此时若涵真的后悔自己说她不洗衣服像个脏小孩,如果自己不说这样令人伤自尊的话苏合就不会在这么冷的天去湖里洗衣服了。
日期:2017-03-22 21:19:41
苏合躬着腰站在河边的草甸上,靠近岸边的湖水较浅,河底的泥土就像是故意和她做迷藏的顽皮小孩,她刚将衣服提起来的时候,泥土就沉到了水底,她再次将衣服放下去的时候,泥土就像黄色的云层一样涌了上来,所以苏合的衣服是越清越脏,几次之后,冷倒是其次,苏合感觉手臂酸到麻木,有一种难以抑制的绝望油然而生,她原以为自己可以不靠任何人生活,现在才知道,这样的豪言壮语是多么地经不起考验。
寒冷和烦乱蓄积在胸中,渐渐催化成泪水全部包在眼眶里,像打着两只明亮的灯笼。
这时候,若涵走了过去,他比苏合大些,个头也高些,他将苏合手中的衣服夺过来。
苏合执拗地把沉重的湿衣服握在手中,不肯给他。
为什么?我只是想帮你。
我干么要你帮,我阿妈大伯都帮不了我,我要你帮我什么?
我知道,我上午不该那样说你。
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谁在意你是不是故意的呢?
我本来就是脏脏的野孩子,只有那些干净的孩子才会在意,我不会在意的。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