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7-02-21 08:27:00
梅若清的气色已比先前好了很多,中午时分曾微微醒转了片刻,杜江流大喜,轻轻喊了她几声,她却迷离着眼睛没有反应,片刻后又沉沉睡去。直到下午三四点的光景她才真正清醒过来,神色茫然地看着四周,一时不知身在何处。杜江流扶她坐起来,给她端来一杯温水,她看着杜江流喃喃道:“江流……我们这是在哪儿呢?”
杜江流怕她受刺激,一时不知该不该说。她抿了两口水后却猛地自己想了起来,惊叫一声捂住胸口,险些把水泼在床上。杜江流连忙扶住她,惶恐地一个劲猛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义父会做出这种事来,我不肯随他去盗墓,他竟以你来要挟我,还,还……”他生怕梅若清误会是他设计绑架了她,一时急得语无伦次。梅若清抚着胸口被子丨弹丨打中的位置,回忆起之前被绑架又遭枪击的一幕幕情景,心中惊魂未定,一看身上的衣服也都已换过了,不禁又羞又恼,再也不想和这种军阀豪门扯上关系,甩开杜江流的手就要下床:“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罢,我一个平民百姓家的女子,实在是经不起你们折腾!”话音未落两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只觉浑身无力。杜江流赶忙来搀她,她推开他,咬着牙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门,差点和迎面而来的店小二撞了个满怀。她驻足看了看四周,对杜江流怒道:“这不是你家啊?你把我带到客栈来做什么?”杜江流急道:“前天……”他不知该怎么解释,一时语塞。梅若清冷哼一声,快步下了楼梯,走出客栈大门,一眼看到远处碧波荡漾的西湖,不禁惊呆了,转头瞪着杜江流大声道:“我怎么会在杭州?!”
杜江流迫不得已,只得把她中枪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梅若清听了不信:“你胡说,哪有无缘无故打起仗来的?”
杜江流指天发誓他说的都是实话,此时正好一个报童从旁路过,他便买了一份让梅若清看上面的新闻。梅若清见上面真写着杜面南不敌孙传芳兵败城破的消息,又看到满街拖家带口的难民,心中不由得大惊,找人一问,自己的家乡竟真已成了一片废墟,只觉得好似晴天打了个霹雳,整个人木在原地。杜江流见她脸色大变,怕她过度受惊身体又扛不住,轻声劝她回客栈去休息。她呆了半晌,忽然满脸惊恐地揪住杜江流的衣服道:“我爹娘呢?”
杜江流一怔,摇了摇头:“不知道,想是已经逃走了罢,我背你出来时城中已经基本没人了。”
梅若清神色大惧:“你怎么知道他们逃出来了?你看到他们了?”
杜江流不答,梅若清这么一说他也猛地想起了小栀,他一直把她当做亲姐姐,此时也不知她身在何处,是安是危,不由得心里也一阵恐惧。梅若清忽然撒腿跑起来,杜江流一惊,追上去问道:“你去哪?”
她叫道:“找我爹娘!”
杜江流道:“现在找不到回去的车了啊!”
她丝毫听不进去:“我不管,我走也要走回去!”话还没说完忽然身子一软扑倒在地,已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杜江流大惊失色,赶忙把她背回客栈放床上躺着,提心吊胆地守在旁边伺候着,等了一个多小时她才又慢慢醒过来,满脸的疲惫之色,已无力再起身。杜江流给她端来粥和汤药,她默默喝着,两人也不说话,各自满腹的忧虑。
过了一夜,第二天上午店小二来退房时张道士还没回来,杜江流身上的钱只够付一天的房钱,只好结了账以后带着梅若清离开了客栈。两人身无分文又无家可归,都是惶惶然不知所措,只盼着张道士早点回来,问他接下来怎么办。
且说那张道士昨日去了灵隐寺找寺里的方丈,看门的小和尚却说方丈出去了,说是有个大户人家家里不太平,请方丈去做法事驱邪。张道士问是哪户人家,小和尚说不知道。他便在寺里住下来,等了一夜也不见方丈回来,不耐烦了,就出了寺去城里找,打听了半天终于得知方丈在杨万贯的家中,便一路找上门去。
那杨万贯是个富商,从古董到军火什么都敢捣腾,跟孙传芳的关系也很密切,所以一向张扬跋扈。张道士到他府上时他正拉着方丈苦苦央求,方丈一脸难色,说他也无能为力。张道士问清了怎么回事,原来杨万贯的老婆前些日子不知得了什么怪病,茶饭不思,只肯吃生肉喝活血,性情也变得如饿狼一般,险些把府上的一个小厮咬死。杨万贯没办法,只能把她绑在椅子上,她实在饿急了就喂她些生肉,渴了就宰只鸡给她喝血。张道士进内堂见了那女人,见她满面凶光,屋子里腥臭扑鼻,跟圈养的猛兽无异。他细细盘问了异状发生前的情形,杨万贯说一切都跟平常一样,不知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张道士在屋里四处查看,发现桌上摆着一盘从没见过的白花花的果子,捏起来细腻柔软如同皮肉一般,便问杨万贯这是什么。杨万贯说那是他一个生意上的伙伴从滇西带回来的人参果,是很稀有的草药,全家人吃过了都没事,所以应该不是这东西的缘故。张道士拿起一个人参果掰开来看了看,已是了然于胸,对杨万贯道:“贫道已知道原因了,但以贫道的手段解决不了这事,所以得去请一个人来帮忙。”
杨万贯忙道:“道长请说,那人是谁?”
张道士笑道:“巧得很,他昨日刚来杭州城,只消片刻功夫就能到达府上。”
“那道长快去请他吧!”杨万贯大喜,命人把他的汽车开了出来,立刻载张道士去找人。张道士上了车,指点着司机往城里驶去。
杜江流和梅若清没在难民中找到小栀和爹娘,走了半天肚子又饿了,便在路边买了两碗馄饨吃。正吃着一辆黑色的汽车忽然开了过来,在一边鸣着喇叭一边在他们旁边停下。杜江流抬眼一看却见张道士从车门里走了出来,不禁有些吃惊。张道士对他们笑道:“怎么退房了?现在难民这么多,找个地方住可不容易。”
杜江流埋怨道:“你一天都不回来,没人付房钱我们就只能出来了。”
张道士笑道:“那房间本就是给你们订的,贫道浪迹天涯哪里住过客栈。何况男子汉大丈夫应该自己养活自己,怎么能指望别人替自己买账付钱呢?”
杜江流一时无言以对,心说这话也对,张道士本就和他们非亲非故,没有义务来养活他们,到底还是得靠自己挣钱。张道士见他发呆,便催促道:“好了,快上车跟我走吧。”
“去哪?”杜江流问道。
张道士笑道:“去挣钱养活你自己呀。”
杜江流心中疑惑,但还是和梅若清上了车。到了府上,杨万贯见张道士请来一对稚气未脱的少年男女,心里不禁有些疑惑。张道士吩咐他道:“快去弄碗鸡血来。”杨万贯便命人去杀鸡,片刻后端来一碗新鲜的鸡血。张道士让杜江流伸出手,在他手指上刺了个口子,抓着他的手滴了几滴血到碗里。杜江流吃了一惊,问他要做什么,他不答,径直拿着碗去了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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