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阳旧事-佐酒奇谈》
第30节

作者: 玩具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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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星手在后厨,小伙计进来说:“师傅差不多了,走鱼跃龙门。”摘星手立马把鱼起锅,鱼尾巴上滴上秘方,小伙计赶紧把汤盆放在红木托盘里端着上桌。把汤盆往桌上一摆,只闻见一股松香的气味,接着一缕细细的青烟从鱼尾巴上冒出来,然后鱼尾巴上窜起火苗。小伙计高声报菜名:“鱼跃龙门,天火烧尾喽~”有好奇的客人凑过去看,朱家的人在旁一脸得意,朝着自家跟来的小厮微微点一点头。那小厮也拉高嗓门:“朱家老爷赏…………。”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只听哗啦一声响,接着噼啪一下,再听有人惨叫一声。那炖熟的鲤鱼从汤盆里挑出来,带火的尾巴噼啪乱甩,正抽在好奇凑过去看的那人脸上。

  事出突然,所有人都一愣。接着听见吧嗒叮当两声响,那已经炖熟的鲤鱼好像活过来一样,用力从嘴里吐出两个东西,仔细一看,居然是两块碎银子。
  这小伙计也算机灵,见情形不对,连忙跑到后厨去叫摘星手。摘星手听说鲤鱼活了,也是一愣,匆忙出来,只见那鲤鱼尾巴上着着火,在桌子上乱蹦乱跳,把一桌子菜汁肉汤甩得到处都是,几乎把饭馆子的墙刷出来了。
  朱家当家躲在一角,耳朵上挂着一根豆芽,指着桌子上的鲤鱼冲着摘星手道:“师傅,犬子的深浅我心里有数,他能勉强越过龙门,上不得九重天!”也是摘星手名气大,朱家到了这时候还以为这鲤鱼死而复生是摘星手特意做的。

  摘星手手里正抄着炒勺,快步走到桌前,炒勺一翻,把那鲤鱼兜在炒勺里。鲤鱼进了炒勺,立刻安静下来,不再动弹。只是尾巴上的火还没有灭,能闻见一股烤肉的焦香。
  东家连忙安排小伙计收拾,抽空凑过来问摘星手怎么办,摘星手脸色赤红,脖子青筋暴起,恨恨道:“叫花子不识抬举。要嫌我礼数不够,当时就该把银子退回来,何苦在宴席上作怪?他打我的脸,我也不让他好过。”
  说罢回了后厨,提着菜刀去了后院。后院笼子里养着大公鸡,选了一只肥壮的,抓着翅膀拎回来,把鸡往案板上一摁,手起刀落,朝着鸡脖子砍去。那公鸡脖子断了,眼睛还在滴溜溜转。脖颈上的伤口一滴血也不流,那没了脑袋的身子掉在地上,又站了起来,忽闪着翅膀满地乱跑。摘星手又取来一条黄瓜,使了个蓑衣刀法切黄瓜。那黄瓜连着不断,像弹簧一样可以被拉长。那没了脑袋的鸡在前面跑,摘星手拿着黄瓜跟在后面。那鸡跑到后院,走到一个地方停下,用爪子开始刨地,好像抛虫子吃一样。刨了几下,底下露出一窝蚂蚁来。那蚂蚁聚在一起,黑乎乎的一团,分明是个人耳朵的模样。摘星手把那黄瓜往蚂蚁堆里一扔。那蚂蚁一拥而上,用不了多久,把黄瓜咬碎撕烂,搬运走了,四散分散开。那蚂蚁一散开,鸡脖子上忽然喷出一股血,那没了脑袋的公鸡倒在地上,肚子里发出人的惨叫声,抽搐了一阵,再也不动了。

  东家一直躲在门后不敢出来,看那没头的公鸡不动弹了,才小心翼翼出来,问摘星手怎么办,摘星手道:“我治了那乞丐,但是损了阴德,这厨子是当不成了。”当天和东家结算了工钱,回家养老去了。
  过了一天,传来消息,说朔阳城门洞里发现个死了的乞丐,腰里缠着红布,缺了一只耳朵,脖子上缠着一条翠绿的蛇,死死咬着那乞丐的脖子。有人远远地拿棍子挑那毒蛇,棍子刚碰到那蛇,那蛇就化成一滩水了,只留下薄薄的一层蛇皮。

  日期:2018-03-27 20:53:38
  《南洋巫师》
  嘉庆年间,朔阳有个年轻人叫郭怀林。他姑父曾经在大盛魁的分号做过掌柜,常年待在内蒙。因为腿脚受了冻,一有寒气侵袭,小腿就发酸,膝盖处好像针扎一样疼。要说砍头罪难受,可是眼睛一闭也就过去了,多少有个痛快。像这样腿脚风寒的毛病,虽然疼得没那么厉害,但他时时刻刻都在,好像一寸一寸往下磨人的骨头一样。想起来,心里烦,走起路来腿抽筋,哪怕躺在炕上睡觉,梦里还全是一窝蚂蚁在啃腿骨。好在大盛魁的掌柜薪水高,郭怀林的姑父多少有些积蓄,就从大盛魁出来,回老家休养。

  朔阳这地方,早就说了,黄土高原上,山风刮过,撕得脸皮疼。郭怀林这姑父也待不住。他在内蒙做买卖的时候认识了浙江的几个生意人,听说他回乡了,带了礼物来请他出山。郭怀林这姑父思量,早听说江南那地方雨水也温润,歌谣也清扬,应该是温暖明媚,能好好保养保养自己的腿脚。于是应承下来。后来琢磨琢磨,自己已经过了那个说走咱就走的年纪,没了孤身闯天涯的硬件条件。独自一人出远门,心里多少有些犯嘀咕。说句不好听的,江南花花世界,万一自己醉死在温柔乡里,且不说收尸扶灵,连个往家里报信的人都没有。就算家人有心,也找不着烧纸钱的方向。自己富裕了一辈子,到了阴间反而成了个鬼乞丐就闹笑话了。思量一番,还是得带一个亲戚里的后生跟着。

  他自己倒是有一个儿子,还在襁褓里。自己家族里倒是有几个年龄合适的侄儿,但是不放心带着,不愿意带着,也不敢带着。因为族中有觊觎他家产的,早就托人递话,要把自己的孩子过继给他。嘴上还说是看他儿女不繁茂,全是处于一片为他着想的好心。郭怀林这姑父多年在外,听的见的多了,不由得琢磨事儿。
  他有个伙伴姓王,也是做买卖的。这姓王的大哥过世得早,有个亲侄儿,没人收留,这姓王的就带在身边。要说恩义,这姓王的顶的上他这侄儿的亲爹。这侄儿也当真对得起他,看姓王的积蓄不少,嫡亲儿子又是个只知道喝花酒的纨绔,就动了歪心思。
  有一回跟姓王的贩皮货,住在店里,大雪封路,没法出门。一群人就喝酒解闷。这姓王的喝多了,就说他待他这侄儿,就算他大哥活着也比不上。这侄儿也接茬,就说这姓王的犹如他亲爹一样。紧接着就改口,说何止是犹如亲爹一样,简直就是亲爹。两个喝着喝着,就不是叔侄相称了,这姓王的管他侄儿叫儿子,这侄儿管姓王的叫爹,喊得那叫一个热络。

  到了半夜,这侄儿看姓王的睡熟了,就拿枕头把姓王的捂死了,推说是姓王的夜里急病发作死的,并以儿子的身份把姓王的的灵柩送回去,要姓王的的家产。这姓王的的家人自然不答应,告到衙门去。这侄儿就说自己已经过继给姓王的了,并拉了一同住店的那些人作证。这些人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只记得姓王的与他侄儿父子相称。
  衙门里的师爷给老爷出主意,说这样的案子涉及到天理人伦,不能着急判,要细细追究。老爷是个正人君子,夸师爷思虑周全。他却不知道这案子判得越慢,姓王的家里越是着急,自然要花银子到衙门里上下打点,自然少不了师爷那一份孝敬。这案子拖得越久,师爷吃得越肥。
  族中的兄弟得到消息,都跟饿狼一样绿着眼睛盯着姓王的这份产业。就有不少闲汉觉得王家有钱能沾光,借口帮姓王的家人出气,到了姓王的家里扯开嗓门骂一阵那侄儿没良心,临走的时候还要顺走一条板凳,两根筷子。族里有势力的反倒去支持那侄儿,因为这侄儿本来也没有什么依靠,为了能把这份家产争下来,只能花大价钱收买族长长老。反正这笔产业也是空手套白狼得来的,切几块出去送人他也不心疼。于是这案子拖了两年,把姓王的家产折损了有一半,最后还是判给了这侄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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