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驿道和两个省的诞生》
第7节

作者: aha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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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蒙道是中庆达叙州道。这条道路的走向大体上沿袭前代的“石门道”。唐后期至两宋时,“石门道”虽然仍可以通行,但路况己经大不如前,部分路段湮没无闻。《元史•爱鲁传》言:至元十三年(1276年),“诏开乌蒙道,帅师至玉连(今四川药连)等州,所过城寨未附者尽击下之,水陆皆置驿传”。其路线大致是:中庆至乌蒙段分两线,一由中庆经杨林(今云南篙明县杨林)、易龙、茂茂都(蒙古都)、马龙(今云南马龙)、不鲁吉(今云南沾益北)、火合都(或忽都)、木渠、批把、亢撒等11站达乌蒙;一由中庆经杨林、必畔(今云南会泽)至乌蒙,共置7站,两道在乌蒙会合后,再经雪山、合折林(合折刺)、闹早(罗佐)、叶稍镇(今云南盐津)、定远、庆符(今四川高县西北庆符)等站抵达叙州。

  日期:2017-06-03 19:39:58
  元代云南通四川、湖广驿路示意图.左边为建都道(罗罗斯道),右边为乌蒙道,方向都是南北向的,往四川去。
  值得一提的是,在乌蒙道不路吉驿站,往东分出了一条驿道到普安,这条道衍生的故事就是我们这本书的主题。
  日期:2017-06-03 20:55:28
  对云南的元朝统治者来说,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矛盾,就是云南现有驿道的行走方向和国家的政治经济中心产生了矛盾。

  从近处来说,四川行省和湖广行省在全国的地位已经明显不同。
  湖广作为当时的政治地理核心区格局已经形成。元代各省户口数、平均户口数及各省户口数的比重,江浙、江西、湖广等三个行省占了全国户口数、人口数的绝大部分,湖广行省户口数为全国的19.26%、人口数为15.83%,这与四川行省的户口数0.71%、人口数1.03%相比要高得多。因此,联结云南到中原内地的“通道”是进入四川还是湖广的选择就不言而喻了。
  湖广地区对于西南的地缘优势不仅仅在于湖广地区经济的发展,还在于元初湖广行省西部设立了屯军,已将湖广行省西部建设成为中南、西南苗蛮的治理中心。如湖广行省平章政事刘国杰在贵州、广西、广东与湖南交界处,继承宋代的治边方略,设置屯军,这些屯军主要为南北方向,长达三千里,东道广东,西到黔中一带,其国家力量对这些苗蛮渗透之广可以想象。西南腹地的苗蛮及各政权经由湖广进入中原便成为首选。

  日期:2017-06-03 21:54:05
  当然,四川和湖广后面还代表着全国政治经济中心的不同方向的转移。
  元代以前云南与内地的交通线很多。但汉唐皆以关中为帝王之都,因此,西南边疆联系都城的交通主要都是经过四川达关中的通道,其南段乌蒙道和建都道,都是南北向的驿道,云南在南,首都在北。
  北宋都于开封、南宋都于临安,表明全国政治中心开始东移。
  元代首都东移更彻底。蒙古攻取大理政权之初,其都在和林(今蒙古国鄂尔浑河上游哈尔和林),1260年忽必烈即汗位,迁都于上都(今内蒙古正蓝旗东闪电河北岸)。1273年,元朝正式定都大都(今北京),大都代替漠北的和林而成为元朝的首都。
  不仅仅是首都的东移,到了元代,经过对大运河的整修,使南起杭州、北至大都的大运河全线贯通,大都成为交通网络的核心,百货云集,所谓“天生地产,鬼宝神爱,人造物化,山奇海怪,不求而自至,不集而自萃”,元代全国经济中心也彻底转移到了大都。
  元代首都和经济中心的东移对西南边疆交通格局的影响十分明显,原来的几条官道的方向都是南北向的,即从云南到四川最后到关中,现在问题来了,到了关中离大都(北京)仍然遥远,怎么办?皇城是全国政治经济中心,无论边关的情报还是进宫的贡品,总都还是要送往都城。
  日期:2017-06-04 10:20:52
  入湖广道的开通
  从云南斜插湖广到大都显然是一条更经济的捷径,作为西南边疆国家官道的“入湖广道”的开建纳入议事日程,一定程度上正是元朝定都大都、全国政治中心东移的结果。
  辟修这条驿路的建议提出于至元二十七年(1290)这年四月,四川行省备右臣耶律秃满答儿上奏朝廷:“窃见乌蒙迄北土僚,水道险恶,覆坏船只,黎、雅站道烟瘴发生,所过使臣艰难,人马死损。本省南接云南所管普安路见立马站,东建辰、沅、靖州站赤。已尝令总把孟皋,直抵云南、湖广两省立站地界,相视得普安路迄东罗殿、贵州、葛龙,具系归附蛮夷,隶属四川省管下可以安立四站,连接湖广省所辖,新添地而安立一站,至黄平、镇远,通辰、沅、靖州常行站道,以达江陵路。观其山势少,通道径平稳,又系出马去处,比之厉、雅乌蒙驿路,捷近二千余里。如将云南站道改由江陵路通行,若有纲运辎重物货,依旧于乌蒙水站递送,四川站赤,稍得更息。却以黎、雅等处,罢闲铺马五百余匹,站户一万五千余丁,屯田纳粮,克盐夫办课,诚为便宜。”

  日期:2017-06-04 10:48:41
  耶律秃满答儿的上奏反映了当时云南四川驿道的基本问题。
  乌蒙道太难走,所谓“水道险恶,覆坏船只,黎、雅站道烟瘴发生,所过使臣艰难,人马死损。”其实不仅乌蒙道。建都道也是如此。这两条国家驿道途经地区地质条件复杂,自然环境恶劣,通行非常不易。《混一方舆胜览》言乌蒙路有罗佐关,其“北临土僚蛮江,南瞰乌蒙雪山,陡峻万初,若登梯然,有一夫当关万人莫开之势,由叙州入云南要路也”,“叙州、乌蒙水路险恶,舟多破溺,自哈刺章建都之地来者,一从本处驿道,一自秃僚蛮境。二者皆烟瘴险远”。

  另一条罗罗斯道也好不到哪里去。罗罗斯土人亦朋言,云南站道经四川地界,过秃僚蛮,形势险恶。至元二十八年(1291年)三月,云南行省官员奏言:“中庆经由罗罗斯、通接成都陆路,见立纳怜(邻)等二十四站。其相公岭、雪山、大渡河,毒龙瘴气,金沙江烟岚。自建都、武定等路分立站赤,夏月人马不能安止。”
  日期:2017-06-04 13:07:51

  对于这两条驿道沿途的艰难险阻,六百多年后一位伟人曾经深有感触,他在带领他的军队走过这两条驿道后,回望时不仅发挥了他诗人的豪情,脱口吟唱起来:
  五岭逶迤腾细浪,
  乌蒙磅礴走泥丸。
  金沙水拍云崖暖,
  大渡桥横铁索寒。
  没错,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红军长征曾经走在这两条驿道的区域。
  日期:2017-06-04 13:11:38
  耶律秃满答儿不仅仅指出了乌蒙路和罗罗斯路况的艰难,还指出了普安路的好处:由普安路通辰、沅、靖州常行站道,以达江陵路。观其山势少,通道径平稳,又系出马去处,比之乌蒙驿路,捷近二千余里。
  朝廷得到他的奏章后,“中书参政刺真、参议哈答等具奏,且乞遣使诣云南、湖广行省详度可否,然后施行”。皇帝准允了他们的奏请,而后“都省钦依遣使诣各省会议去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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