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驿道和两个省的诞生》
第17节

作者: aha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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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乾隆年间严如熠的《苗防备览》对寇边苗民作了具体的的描述:“生苗至内地窃掠,和野菜小米之作粑,人怀数枚,苗妇负背笼随其后。或黑夜至村落,乘不备喊呐放火,居民惊散,生苗分截其路,苗妇入人家中抢掳什物。先走得猪鸡,用柴火连毛燎之,生血漓淋分拉以舕者。若村堡坚壁以待,野无所掠,所携米粑不过足供二三顿,食毕不能久逗留矣!谚曰:人离案不能逾百里,攻城不能过三日。”

  从史料我们大致可以勾画出苗民入内地(边墙外)行窃的大致场景:生苗到内地行窃,“人怀数枚”野菜小米粑,而且如果抢劫不到生苗东西的话,所带米粑只能吃二三顿,所以作案不超百里,攻城不过三日;生苗入民室抢掳什物,其中可能包括盐,但并未先找盐。而是先找食物吃;生苗抢得食物怎么个吃法?“先走得猪鸡,用柴火连毛燎之,生血漓淋分扯以舕者。”抢到猪鸡之类连毛都不褪掉就烧起来,半生不熟就吃,足见生苗之饥饿程度。

  生苗“寇边”的目的显然更多地是为了基本的生存。食物是每口必需,生苗所处的自然环境恶劣,其生产方式落后,能获取的生存资源少,生计艰辛,难以为继,生苗必须为生存拼争,所以食物才是生苗经常需要努力争夺的。既然通过正当的途径(例如贸易)无法满足生苗生存、生活的需求,那么掠夺、抢劫便成为其合理选择。
  日期:2017-06-10 20:07:26
  朝廷对策—从二十四堡到十三哨,再到苗疆边墙
  在明政府眼里,生苗的掠夺行为是对政府权威的蔑视和挑衅,也是对“一线道”的威胁和挑战。这是明政府无法容忍的,为了消除频繁的“苗乱”,明政府不断派兵镇压。但生苗旋剿旋叛,不胜其剿,苗疆连年用兵,明廷不胜其累。叛乱,叛乱又起的奏章接踵而至。
  明朝廷首先觉得土司靠不住,卫所也不起作用。
  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时任湖广参政,分守湖北,带管辰沅兵备道的蔡复一曾经表达了自己的不满:永顺、保靖两个土司每年都要向朝廷递交保证书,承诺对苗族的管理,永顺土司约束镇苗,保靖土司约束筸苗(镇筸大致凤凰、乾州两厅地),但两位土司并未认真承担责任,有时还故意纵容苗族的反叛,承诺都是虚的,每到秋冬都会来犯。
  不仅永顺、保靖土司奈何不得镇筸生苗,就连卫所营哨兵也如同虚设。明代官员马协在同类的公文中写道:“(哨官)不为自强之计,甘为媚苗之术。”“…真所谓畏苗如虎,自视如鼠也。”
  土司、卫所都没办法钳制腊尓山生苗,一个原因是朝廷的衙门、卫所、土司的辖地及管理职责在苗疆都是不清晰的,加上朝廷的“任而不信”,导致苗疆内部管理混乱,民苗之间的种种冲突得不到及时、妥善的处理。于是出现了历史上苗人频繁“寇边”,苗疆“苗乱”成为明清两朝数百年挥之不去的阴影。
  日期:2017-06-10 21:03:06
  当时的地方官员也不断想着办法,解决困局。

  首先是修寨堡。早在永乐三年(1405年),湖广都指挥谢凤等,就曾奏请于“苗疆”“要害之地,筑堡屯兵”,以此来防御“生苗”。有记载最早在“苗疆”筑堡屯兵的应是萧授。
  萧授明洪武十五年(1382年),编入南征军,随元帅傅友德南征入黔。时年二十七岁。永乐十六年(1418年),萧授因在“土流并治”中优抚得当,在“改土归流”中平叛战功卓著,官升至都指挥同知,右军都督佥事,并“授充任镇守湖广、贵州总兵官”。时年六十三岁。
  宣德五年(1430年 ),当时乌罗府治下的答意、治古寨两长官司属下的苗民,出山抢掠,酿成“苗患”。当时重兵在握的高级将官萧授,奉令征讨。但萧授并不急于出兵,而是围绕苗疆生界构筑二十四个寨堡。他的这一作法,立即遭受言官的弹劫,指责他糜费军饷,玩守自重。这个大家都知道,明朝言官很厉害的,幸亏萧授战功卓著,深得永乐、洪熙、宣德三朝皇帝倚重,才幸免于被罢官的厄运。

  日期:2017-06-10 22:29:45
  事平后,萧授反而向朝廷要求调集湖广、贵州、四川三省联兵合围叛苗。萧授的这一举措让人难以理解。区区两三个长官司的叛变,何需动用三省兵力。但这一次,宣德皇帝批准他的要求。但批准后,萧授仍然没有动兵,最终使得宣德皇帝不得不亲自下诏对萧授说:“去年尔奏苗叛,请贵州、湖广、四川合兵剿捕,皆从所言。今经岁未见报,不知贼平当在何时?肤虑暴师久则怠心生,或有跋跌,为蛮夷所笑。今贼势如何,果当进讨或当抚安,审机度势,斟酌而行。肤惟观成功,不从中制。”

  圣旨下达后不到一月,大获全胜的捷报就戏剧性的呈现在宣德皇帝而前:“贵州总兵官都督金事萧授奏:‘比以贵州鸟罗府治古等长官司残苗吴不尔等聚众作乱,救令臣征剿。臣统率贵州、四川、湖广兵进筸子坪,攻破新郎等寨,前后生擒贼首吴不跳等二百一十二人,杀吴不尔、王老虎、龙宇轴等,斩首五百九十余级,皆袅以,余党悉平得所掠军民女九十八口悉给(其)亲,所获贼属妇女幼弱一千六百一十二口以赏从征官军士兵。’械送吴不跳等至京师,上命悉锦衣卫狱,已而顾侍臣曰:‘蛮夷好乱,自取灭亡。然于肤心,不能不恻然。”

  萧授正因为看准了明军的弱势,迟迟不轻易发兵,而是在沿边抢修寨堡,驻军戍守。最后萧授这一战征斩和俘虏的人口总数才二千二百零五人。这两个长官司分属于龙、吴两个家族村社,而且是老弱妇孺青壮年一并总算,这两个家族村社都是倾巢出动,而每个家族村寨除了逃脱者而外,总人口不过一千多人而已。
  日期:2017-06-11 04:26:22
  汛堡和屯堡,都可称为城堡。它们的区别是汛堡为绿营军驻扎,屯堡为屯军驻扎。寨堡表而上看,似乎是想堵截苗民出山骚扰,而实质上不在于堵,而在于利用这些寨堡驻军,搜集苗民出山的路径和规律,也就是尽力采用不损兵折将的万全方式,搜集来自苗族村寨的军情,尽力补救明军的先天不足。萧授的这一连串举措,无疑是在当时背景下,既能人获全胜,又不至于伤及无辜的精明战术。
  经过这次大屠杀后,据《明史�6�1肖授传》载:“贵州治古答意二长官司苗数出掠,投筑二十四堡,环其地分兵以成”。这些寨堡主要是“环其地守之”,其军事功能在于守,而其更重要的功用在于兼备监控“苗民”和情报收集。卫所屯军与当地苗民的并存与交流,则是寨堡功能的延伸,从而开创性地完成了依托寨堡而“因俗设置”的治苗策略。宣德五年(1430年)叛乱看似遍及湘、黔、川边区,声势浩大,但萧授能在大兵集结之后,只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擒拿首逆,一举平定叛乱。此中奥妙,不能不说与他在叛乱开始阶段并非一味派军进剿,而是只修筑“二十四堡”进行防卫有密切的关系。

  从此以后,明政府决定改变征剿的办法,建堡哨边卡防范生苗。无事则堡哨监视、威慑生苗;事起,则堡哨互为联络,结成防线,共同防御,齐力镇压。明朝廷并留官兵七千八百余人常年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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