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破夭边想就边施展起逍遥腿,却没加上八卦迷踪术。
他故意不要迷踪。
虽然几只猎狗已经“汪汪”地追了上来,但这猎狗作为诱饵的功用业已失去,倒是会令对手更加注意身后的情况,以防他们偷袭。
不出他所料,不管猎狗吠得如何的凶,都不见有枪声响。
刚刚还枪声大作,此刻却静得可怕。
这种可怕在于——
明明存在的射手,却突然消失了。
这消失又并非真的消失,而是隐藏在某个角落,正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希望自己就是他们的猎物。
龚破夭在林子里边跑,边想。
但他跑了好一阵,也没有枪声的反应。
这诱招不灵了。
诱不成就攻。
打草惊蛇。
躲在一棵树后,龚破夭调息、静心,以嗅觉、灵觉去搜寻对手的踪迹。
前面不远处,就是倒在血泊中的杨度他们。龚破夭伸了伸鼻子,能嗅到浓重的血腥。
这血腥无疑妨碍了他的嗅觉。
此刻可用的,只能是他的灵觉。
强忍着不去嗅同寨兄弟的血腥,龚破夭展开灵魂的翅膀,迅速地巡视着周围的动静。
这灵觉就象灵敏的触须,网一样地撒开。哪怕有一只小蜘蛛掉入网中,都会迅速地反馈回来。
突然,龚破夭感到心头一紧——
危险正从前面的左右两个方向朝自己包抄过来。
是两人还是三人?
还是更多?
感觉有点模糊。
龚破夭知道是自己的心境受到影响了:一是疲劳,二是不到一天里的突变——父亲死、寨人惨亡、猎手……
他逍遥,但不等于逍遥到心死,一点情绪都不受影响。
而这灵觉极需要静心。心静到虚,静到无,静到通透,灵觉的捕捉能力才能更强。
杨刚和钱飞还在他身后,与自己相距百多米。
田龙他们呢?
龚破夭一点信息都没有。
就是说,他的灵觉只能感觉到百米内的事物,百米外则无法捕捉。反过来说,田龙他们即使在,也是在百米外的范围。
身手好快。
当他一眼看到左边那个特工机枪手的时候,机枪手已经与他相距不到80米。
第二十六章赵清家的狗
他看到了机枪手,机枪手也看到了他。那是一张圆脸。
圆脸的机枪对着他平端了起来……
刹那间,龚破夭感到的不是一只枪口,而是两只。右边的那只枪口也正在狞笑,就象其主人山本一样,连眼眉毛都在狞笑。
跑,绝对跑不过子丨弹丨。
如果是步枪,要跑着闪避,都不成问题。可他面对的却是两挺机枪,数十颗子丨弹丨。这就象是野鸡被猎狗赶到天上,再被猎手的火药枪一枪撂下一样,那叫野鸡撞铁沙。言外之意就是,即使不会打枪的人,只要朝野鸡的方向打上一枪,飞散的铁沙也会打中野鸡。
机枪的功用就在这里,以多胜少。
龚破夭没跑,而是身子一缩,来了个就地打滚。
几乎是同时,圆脸和山本的机枪就响了。
暴雨般的子丨弹丨,叭哒哒地落在他百分之一秒前停留过的地方。
就是这百分之一秒,让龚破夭死里逃生。
而在这百分之一秒前,圆脸的加藤和长脸的山本已经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但这笑声也就约摸发出了两到三声,还没尽兴,就笑不下去了——龚破夭已不见了踪影。
而三支火药枪却响了。
是在山本背后响的。
田龙在勾下扳机之际,也是愤怒地骂了一句:“小日本,见你娘的鬼去。”
钱谷的目光亦在骂。
刘强冲冠的怒发就象一支支利箭,随同火药枪的铁沙,一同朝山本射去。
然而,枪一响,田龙他们就感觉到射空了。
有经验的猎手,都会在枪响,甚至在勾下扳机枪未响之前,就感觉到能不能打中目标。这是一种直觉。这种直觉就象灵魂的感觉场,子丨弹丨未射到对方,灵觉已立马反馈——目标空了。
是的,山本本来就在树木当中,露出的目标只有大半个身子,而且是上半身,下半身都被矮树杂草青藤遮掩住了。
就这半个身子,也在田龙他们勾下扳机之际,闪到树后去了。
山本之所以会闪,并非感觉到田龙他们朝自己射击,而是赵清家的猎狗从旁朝他扑了过来。
猎狗竟然无声,却先于田龙他们的枪响而扑出了。
山本才本能地一闪,将枪头指向了猎狗。
他避开了田龙他们火药枪射出的铁沙,却未能避开猎狗,猎狗仍然比他快了一步,一下就扑到了他身上。这无疑是一只冷静到极致,而又狂怒到极致的猎狗。它悄无声息地摸到山本身边,这是冷静的;它使尽全身的劲跃出,发出致命的一扑,这显然又是狂怒至极、不顾自己生死的做法。
枪,山本的机枪是响了,却没打在猎狗身上。
猎狗已经避过了他的机枪口,此刻正双爪趴在他的双肩上,四只锋利的犬牙,带着复仇的力量,咔嚓一声就狠狠地咬入了山本的喉咙。
山本瞪着恐怖的双眼——
正是这双眼,在当日的南京,就象过节一样狂喜。
山本也爱听子丨弹丨射入人体的声音。
他的所爱,则又与河小野树不同。河小野树酷爱子丨弹丨射入儿童头部的声音,山本则爱听子丨弹丨射入孕妇腹部的声音。
当日他在南京街头,射杀了第十个孕妇之后——
都是将孕妇拦腰扫断,孕妇肚里的胎儿几乎被扫得粉碎。
他所爱听的就是孕妇大肚子爆裂的声音。
射杀了第十个孕妇之后,他还搞不清自己为什么喜欢这样。
仅仅是那爆裂的声音吗?
非也。
山本是东京人,和邻居的一个女孩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时候玩过家家,到青春期的牵手、初吻都是甜甜蜜蜜的。看着女孩清灵灵的美样,他的梦里便重复着无数次入洞房的情景。但这都仅限于梦里。即使夜里两人悄悄相会,他们也是搂搂抱抱,亲吻一下。他的手却从没有往恋人丰满的胸脯上摸一摸。他期望恋人和服里面的身子,只有到了入洞房那一刻,才去好好地欣赏、亲热。
后来,他去上大学了。
那年寒假回到家,当他兴冲冲地去找苦苦相思的恋人时,恋人却隆凸着肚子站在了他面前。
那一刻——
是晴天劈雳。
是坠入深渊。
他狂怒地冲过去,一把揪住恋人的领子:“为什么?为什么?”
无声。
无言。
只有恋人讥嘲的目光和骄傲的肚子在向他示威……
当时他山本是否想过要射爆恋人的肚子呢?
他记不起了。
当他的机枪指向第十一个孕妇时,一束目光狂怒地盯着他的背脊。他猛地转身,身后却没人。
等他回身,孕妇已经从街上消失了。
此时,赵清家猎狗的目光给他的感觉,就象当日南京街头那束狂怒的目光。
山本恐怖不已。
就在猎狗咔嚓一声咬断他喉咙的瞬间,那四只犬牙,就象千支针、万根刺直刺入他的每一个痛穴,令他在断气之前仍生出痛不欲生的感觉。
山本的手一松,机枪掉到地上,身子也往后倒去。
赵清家的猎狗猛地一甩头,硬生生地撕出山本的一块喉咙肉。将他的喉咙肉抛开,猎狗就象疯了一样,狂撕乱咬着山本,一下子就将他的军衣撕咬得粉碎。
接着便狂咬山本的胸口、腹部,直至——
将山本的肠肠肚肚从腹内拉了出来,赵清家的猎狗才朝天发出一声狂啸。
狂啸声无比悲切,好象杀了山本,仍难以补偿它主人赵清的死。无疑,赵清是被山本的机枪射杀的……
第二十七章套中还有套
这猎狗撕杀山本的过程,田龙他们都没有看到,因为当他们感觉自己射空的时候,马上就跳开了,迅速没入到林子的深处。就在这时,加藤的机枪朝他们扫了过来……
加藤的动作相当快。
如果单看他那张圆脸,还以为他是个稚气未脱的娃娃。因为你怎么也无法想象,正是这张娃娃脸,在当日的南京街头,一口气射杀了100多名无辜的市民。
望着街道血流成河,加藤的脸显得更圆、更红扑扑的。那血河在他的眼里,就象是一条红色的彩虹,特别的绚丽。
问他为什么喜欢红色?
他的回答也是出乎意料的——
因为我生长在北海道,抬头看到的就是白皑皑的雪。
这是理由吗?
这就是他杀人的理由!
用中国人的血,满足他对红色的欲望!
钱飞和杨刚都不知道加藤的这个嗜好。他俩喘过气来后,悄悄地跟在龚破夭的身后,却看到加藤和山本正朝龚破夭扫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不约而同想跃出——
又不约而同地互相拉了拉手,暗示彼此要冷静。
因为龚破夭一缩,已不见了踪影。如果他们此时跃出去的话,正好成了加藤和山本的目标。
杨度那一组以自己的牺牲救了他俩,他俩可不能不珍惜生命。
他俩这么想,自然也不是将希望寄托在田龙这一组人身上,因为他们知道还有田龙这一组人。
只是,作为围猎的规矩,当龚破夭这个诱饵被发现、枪击之后,参加围猎的猎手没有九成的把握,不能随意暴露自己,更不能随意开枪,否则就对不住诱饵付出的心血了。
不过,此时他俩已想到了田龙他们,且并非凭空而想。
围过猎的人都知道,围猎的猎手并不是呈线性而围,而是呈立体形的。形象一点说,就是一层一层的梯形。
杨度他们在第一梯,那么田龙他们就应该在第二梯。这就象套中之套,以确保猎物难以逃脱。
他俩没跃出来,也并非是胆小,而是他俩与加藤和山本几乎是正面相对的。
莽然跃出,无疑是围猎之大忌。
没跃出,但脚下并没有停,他俩猫着腰,迅速地朝加藤和山本摸过去。
这山林,是猎人的天地。
每一棵树,每一棵草,每一条藤,他们都十分熟悉。
嗅着它们散发出来的气息,猎人便如同对待亲兄弟似的,心里与它们说起了悄悄话。
万物皆有灵性。
象是感觉到钱飞和杨刚身上散发出来的复仇气息一样,树木、野草、青藤都无声地为他俩让出路来,让他俩走得无声、踏得无息。
当田龙他们的火药枪“嗵叭、嗵叭”地射向山本时,钱飞和杨刚就象听到了进攻的号角,从树丛中跃了出来——
山本没倒,目光却落到了他俩身上。
如果不是赵清的猎狗突然跃出,令山本无法顾及他俩,他俩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加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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