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还以为安室只是鄙视自己、仇恨自己,并没有恨到想自己死的地步。
仓木麻衣本已晴朗了的心,一下子又坠入了深渊,连骨头都感到了颤栗。
你安室美惠狂恋中村,你就只管狂恋,我又没和你争。中村在你眼里是英雄,可在我眼里却是狗屎。
仓木麻衣愤怒地想着。
这一刻,她也彻底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她于中村他们来说,已完全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局外人。
也许正因为如此,安室美惠才会对她这么阴险!
好在,她发现杨刚在溪中逃窜的身影,显得慌乱,显得失神落魄,全然没有想到要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对她们进行狙击。
虽然是这样,仓木也不敢怠慢。
她故意放慢脚步,与杨刚拉开三四百米的距离。
她相信,在这个距离上,杨刚的火药枪对她构不成什么威胁。
而与安室美惠的距离,她也由原来的百多米拉开到200多米。
有了这样的距离,安室即使想暗算自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她依然不敢掉以轻心,目光一边盯着杨刚,一边警惕着安室美惠。
当她看到杨刚从溪中钻上北面的林子,而安室则又纵又跃,要置杨刚于死地时,她的心不由得紧了一紧。
这紧是担忧杨刚吗?
她也不清楚。
反正心是紧了。
而且在她的深层意识里,感到自己是到了人家的家里去伤害主人。
形同小偷。
岂止是小偷?
简直就是强盗。
她真有点后悔当日主动去当兵。
当初当兵的想法很简单——觉得穿上军装的女兵很威风!
完全没有想过会被挑入特工学校进行训练……
一步走错,就步步都错了。
走出了一步,就没法回头了。
在潜入南京之前,说是为了增强她们的胆子,中村专门派人抓了几十个老百姓,让他们排成一列——当靶子。
她记得自己是最后开枪的。
但不管如何,她打死的也是一个中国少年。
她的双手,沾了中国人的血。也就是说,她与中村他们已经没什么两样了。
这,也就是中村要他们射杀平民的目的。
她要活,要生存,就只能无条件地与他们站在一起。
……
越想,仓木麻衣的心就越悲凉。
走着的双脚,也感到沉沉的。
直到钱飞的机枪“哒哒”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她本能地举起枪,朝钱飞射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朝钱飞射击。
是为了帮安室美惠?
不可能。
是因为慌乱?
应该是自我保护意识,促使她本能地朝钱飞射击。
只是匆忙的一枪,目的是阻吓,却引来了钱飞的子丨弹丨。
好不容易逃脱了钱飞的子丨弹丨,走了一段路,山形就越来越陡了。
仓木麻衣再也不能纵,再也不能跃,只能艰难地走着,有时还得手脚并用地攀爬,或抓住青藤、小树、竹子借力攀登。
就在这时,芙蓉坪那边传来了“轰隆、轰隆”的地雷爆炸声,隐约还听到猎狗的惨叫。
声音不远。
仓木知道自己就快爬到芙蓉坪了。
爆炸声之后,又是一片沉寂。
沉寂得可怕。
仓木麻衣感到每棵树后,似乎都向她伸出了黑洞洞的枪口。
第五十二章血色芙蓉坪
此刻正近黄昏,夕阳倚在天边,层林尽染,芙蓉坪也浮着一层红光,血似地在流动。
中村伏在芙蓉峰上的一块石后,用望远镜观察着芙蓉坪上的动静。
峰上距离芙蓉坪也就300来米的样子,无需望远镜也看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居高临下地看。一只小鸟飞过,都逃不脱特工队队员的目光。
中村爱用望远镜,不过是一种习惯,也是显示一种当官的身份。
当几声轰隆的巨响将猎狗炸上了天,中村就觉得所有的筹码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了。龚破夭和他的几个猎手,即将羊入狮口,只有送死的份儿了。
可不知为何,一想到龚破夭,中村就恨得咬牙切齿。他出道七八年,遇到的对手不少,但没有一个对手让他放在眼里的,更别说恨了。
龚破夭却令他恨得咬牙切齿的。
中村也试图不恨,好几次都吐纳运功,将大日本帝国的气慨凝聚于胸。
凝聚也凝聚了,射出的目光也够不可一世的了。然而,眼里一闪出龚破夭,那胸中的狂气、傲气,就象被针刺了的汽球一样,嗤一声就泄了。双脚一软,就象要坠入深渊。
龚破夭就象是魔、是鬼,令他捉摸不透、深不可测。
在南京的那夜,突然遭遇,如果不是安室美惠的身手快捷,逼使他龚破夭一碰即退的话,他不死也得伤了。
相触的那一瞬间,龚破夭发出的劲道就如同电闪雷鸣,快且劲猛,令他全身的每根骨头都感到震憾。
高手交手,真是一碰就知。
如若再打下去,不出五招,他就会败在龚破夭的手下。
是安室美惠的快速反应,使龚破夭闻声而退。
是的,龚破夭根本就没看到安室美惠出现。
但安室美惠快速反应的脚步声,却让他察觉到了。单是这种灵敏,就令中村感到不可思议。
中村知道中国的功夫出神入化、高不可测。象自然门的杜心五,遵循的就是“己无为,神变化”的武学宗旨。杜心五即使背对着人,也可感知到十步之外的人中有谁会对他偷袭。
精武功夫他也接触过一些,可给他的感觉,全然不象龚破夭的精武功夫那样。
倒是,龚破夭的功夫更接近自然门的武学真谛。
要不,龚破夭怎么会那么灵敏?全身上下就象安装了无线接收器似的,对周围所有的动静都体察得一清二楚。
南京那夜,中村对安室美惠是很欣赏的。
但在安室美惠面前,他仍然板着一副上级的脸孔,一切都公事公办,全没有半点个人的情感。
不是他不喜欢安室美惠,而是觉得她是个可造之材,不能让个人的情感影响了她的发展。
打心眼里,中村望着安室的脸蛋就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就有一种占有的欲望,仿佛安室就是大和民族最优秀的女子,是他的知己红颜。
为了大日本的崇高事业,中村只能把占有安室的欲望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因为一旦有了肉体的交欢,再有主见的女子都会产生一种依赖的情感。
中村不希望安室美惠依赖他,而希望她迅速成长,能独当一面、能成大器。
他刚放下望远镜,就听到芙蓉坪边的一片树丛传出哗啦的声响,只见安室美惠从树丛里跳出来,一副惊惶的样子。
中村赶紧举起望远镜——
安室美惠披头散发,满脸是血,手里只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这是怎么啦?怎么会落到这般狼狈的地步?
安室美惠疯了似地跑过宽阔的山坪,朝芙蓉峰跑来。
又是哗拉一声,一个猎手跳上芙蓉坪——
好,终于将他们引来了。
中村心下不由得兴奋,为安室的勇敢而感到骄傲。
杨刚跳上芙蓉坪,一眼看到在前面疯跑的安室美惠,立马举起了火药枪,再不开枪,她就要跑入林子去了。
两支轻机枪的枪口,却对准了杨刚的胸口。
只要中村一声令下,两名特工的食指就会毫不犹豫地勾下扳机。
就在这时——
“嗵叭”的一声枪响。
不是杨刚射出的,而是从峰后响起的。
紧接着,就是“哒哒”的机枪声,“砰砰”的步枪声。
原来是龚破夭和田龙与中村设在峰后的潜伏哨驳上火了。
中村一呆,还没发出“开火”的命令,就见杨刚就地一滚,滚入了坪边的树丛,不见了踪影。
第五十三章几乎是同时
几乎就在同时,两挺轻机枪就吐出了火舌——
一串串子丨弹丨打得杨刚刚才滚过的地面尘土飞扬。
几乎是同时,龚破夭和中村的想法一样——占领芙蓉峰。
和田龙他们分开之后,龚破夭哪也没去,直奔芙蓉峰。他没从北面上,因为北面对着芙蓉坪,他推测中村的特工队已经上了芙蓉坪。而他们要登上芙蓉峰,就会从北面上。如果他再走芙蓉坪这条路的话,肯定会暴露在中村的特工队面前。这无疑是自寻死路。
于是,龚破夭斜穿过林子,绕到芙蓉峰的后面,也就是南面,才开始攀登。芙蓉峰的南坡十分陡峭,近乎悬崖赤壁。
龚破夭长这么大,也是头一回从南面登芙蓉峰。
南坡只有一些松树和矮树丛,要隐身的话,只能伏在矮树丛中。
龚破夭纵然有神功,也无法施展,只要一亮身,定会暴露。
跳不成,纵也不行,龚破夭就象复归人类的始祖,手脚并用,在树丛中攀爬前进。
北面的坡没有这么陡峭,中村的特工队行动起来,自然要比龚破夭快捷。
仿佛看到中村他们就要登上峰顶一样,龚破夭心里着急,不由得加快手脚,哗啦啦地在树丛中爬行。
虽然是第一回从这边登峰,但龚破夭伸伸鼻子,就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树香草馨,以及芳馨里一股淡淡的人气。
这股人气来自先祖,来自桃源寨的先辈。
他们在这里流过汗、流过血,每棵树木、小草都吸纳了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这气息令龚破夭感到亲切。
不管他的手是抓着一条树枝,还是攀着一条青藤,它们都象是要助他一臂之力似的,或牵或拉,使他能够快速前进。
所谓家乡,应该就是这样的吧,一草一木都象亲人一样迎接着他。
前进了一会,龚破夭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他身后的左右两边。
是两个人。
听声辨息,龚破夭知道是田龙和钱谷。
龚破夭从传来的沙沙声还听出——
田龙这边传来的声音是轻微而有序的。也就是说,田龙的爬行既谨慎,又保持速度连贯。
右边的是钱谷。
他比较马大哈,虽然爬行发出的沙沙声也轻微,但声音时急时缓,显然钱谷抓着附着物的时候就快,没有附着物可抓的时候就慢。
听着身后的沙沙声,龚破夭不由得发出会心的笑意。
不愧是自家的兄弟,心气容易相通。说是各自独立行动,但分开之后又不约而同地想到一块,走到一起来了。
龚破夭禁不住朝他俩发出竹鸡“咯咯”的叫声。
“咯咯”声刚传出,身后就传来了“咯咯”的回应。
之后,南坡就只有风吹木叶的沙沙声。
这沙沙声正好掩盖了他俩爬行所发出的声响。
登上峰顶,中村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感到十分满意。峰顶是长条形的平地,足有一里多长。东面、南面和西面都坡陡壁立,易守难攻。北面下方就是芙蓉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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