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龚破夭觉得尉迟风的笑有点诡异,不由脚下生风,就朝尉迟风飞纵了过去。
尉迟风看了看腕上的表。
没等龚破夭飞到,他身子往前面的一棵枫树一跃,双脚“噔噔噔”地踩着树身,一下子就登上了树顶。
本是朝着尉迟风飞纵过来的龚破夭,也身子一腾,手攀脚蹬着已枝,也升到了树顶。
两人几乎同时到达了树顶。准确地说,还是龚破夭比尉迟风快了半个身子。
尉迟风不得不钦佩地望了龚破夭一眼。自己飞身上树的速度已是够快的了,而且是身子先动,竟然还逃不过他龚破夭的神眼。他一动,龚破夭也动,且比他还快一步到达树顶。
心下不服不行。
此时夕阳正倚着远山的山头,一枚蛋黄似的,映得满天霞光。
尉迟风无心欣赏,气一提,双脚便踏着树梢嗖嗖地往山下飘去。
龚破夭没有追他,而是身形一变,就从树顶飞落了。
却没落地,而是从一棵树飞到另一棵树,比猿猴的动作还要灵敏百倍。
目光往林子里四下一扫——
只见郭超常踢了一脚身边无头的土匪,快意地笑了一笑。
赵卓宾刚刚将一个哇哇叫的土匪掷出,土匪“嘭”的一声,后腰撞在树身上,脊梁骨“咔啦啦”作响,不知断了多少节。掉落地,身子抽了一抽,不动了。
突然,一条大腿朝龚破夭这边飞了过来。
万全策呵呵地冲龚破夭大笑。他身前的土匪,早已没了大腿。
龚破夭身子一闪,就闪开飞过来的大腿。但大腿喷出的血,竟如箭一样,嗤嗤地射穿了一片片叶子。
李绍嘉的鹰爪,刚从一个土匪的胸膛里掏出血淋淋的心脏,心脏还在他手上扑扑地跳着。
抓着两个土匪的头相撞在一起的时候,范庭兰就象喝了六七成酒似的,双脚飘飘地摇着。
而此时的刘农峻,正双脚如藤一样地将一个土匪绞杀着。
“万兄,你几个?”李绍嘉嘎嘎地笑问。
“五个。”万全策笑答。
“老范呢?”
“不多,六个。”范庭兰醉醉地道。
接着所答的不是“五”,就是“六”。这正是他们击杀土匪的数目。
“呵呵,彼此彼此。”郭超常开心地道,身子一扭,就往山下飞纵。
其他人也跟着往山下飘去。
龚破夭回到吉普车上,尉迟风正笑盈盈地望着他:“总数多少?”
“我怎么知道多少?”
“别骗我了,大哥。就这么一片林子,有什么能逃过你的眼睛?”尉迟风道。
龚破夭只好坦白:“三十八个。”
尉迟风不禁喜上眉梢:“不错,不错,才花了三十分钟,就了结了这么多土匪。”
“可那不过是土匪。”龚破夭淡然地说。
尉迟风擂了他一拳:“别心比天高了,这已经很不错了。”
重新上路的时候,夕阳还在远山露着半边脸。
一路急驰,途中再没遇到什么阻力。第六天傍晚,他们终于到达了昆明。
车子驰入一个院子停下,龚破夭感到四周静悄悄的。矗立着的一幢小楼房,既无灯,也没火,更见不到半个人影。
龚破夭狐疑地看了看尉迟风:难道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下车吧。”尉迟风看出了龚破夭的狐疑,笑说:“我们在这休整一晚,也让兄弟们去逍遥一下,略表我的心意。”
原来如此。可怎么连个接头的人都没有?
龚破夭觉得尉迟风越来越神秘了,与以前那个爽爽直直的尉迟风,简直判若两人。
禁不住对尉迟风道:“哪天你把我们卖了,我们都浑然不知。”
“卖了你们?我能卖了你们?我的肠肠肚肚里有什么,能逃得过你的眼睛?”尉迟风道。
“嘿,难说。常言道,最阴险的计谋,往往就藏在最真诚的笑容后面。”龚破夭盯着尉迟风那张坦坦荡荡的脸,笑说。
“呵呵,如果哪天我有本事把你卖了,那真是三生的造化了。”尉迟风开心地说。
下了车,进了客厅,尉迟风即对大家道:“各自上房,好好洗涮,换上便装,然后喝酒去。”
说罢,看了看腕上的表,又道:“十分钟后院子见,过时不候。”
都是军人,十分钟足够了。
这是一幢三层的楼房。尉迟风的话音一落,楼梯上已飘飞着一个个身影了。
不到十分钟,龚破夭他们已经集中到了院子里。都是一式的西装革履,且个个黑色。
龚破夭觉得尉迟风太会安排了。他们这一群人,都是经风历雨、日晒霜打的,大多皮肤黝黑。再穿上黑色的西装,更显出黑口黑脸、冷酷无情的样子。妖鬼见了,都要退避三丈。
但转而一想,龚破夭就忍不住笑了:这是去逍遥啊,又不是去杀人。
龚破夭这一笑,尉迟风就知错了,赶忙道:“皮肤黑的,立马回去换上亮色的西装。”
哄的一下子,人又飞散了,院子里只剩下龚破夭、陈节和佟大芳。
“呵呵,就你们三个不黑。”尉迟风望着他们笑说。
“天生的。”陈节赧然地道。
几分钟后,换衣服的人都下来了。
龚破夭顿时感到眼前一亮,一个个银白的身影,就这样闪现在他的面前。再张眼一扫,那都是一个个的英俊少年啊。
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当中胖的、瘦的,都被银白的亮色掩饰了。皮肤即使黑,也黑得比较亲切,不那么吓人了。
尉迟风看了他们一眼,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
出了院子,龚破夭已经感觉到院子四周楼房的窗子后面,有一双眼睛在监视着院子。
也就是说,院子看似不设防,实则是防得密不透风的。
这就是尉迟风一直都没叫他们带上武器之故。
到了酒楼,尉迟风对迎上来的老板说了一句什么,老板便高兴地道:“这边请、这边请。”将他们带入一间包房。
依次坐下,然后喝茶,然后喝酒。
酒过三巡之后,自然而然就开始斗起酒来。
第七十四章昆明狂欢夜
第一个向尉迟风叫板的是范庭兰,举着酒碗,他目光里已有七成醉意地落尉迟风身上:“教头,虽然我不是你第一个引诱出来的人,但相处也有十几天了,一直没机会喝上一杯。今晚无论如何,得敬你一碗。”
说是敬,却是同时干酒,要求一饮而尽。
坐在尉迟风身边的龚破夭知道这一敬开的话,余下的十人都会跟着敬,一人一碗,尉迟风恐怕要当场趴下,来个现场直播。脚下便踢了尉迟风一下,希望他拒绝。
哪知尉迟风却拿着酒碗站了起来:“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我们毕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凭这三同,我们就要连干三碗,不醉无归。”
“好——”众人皆叫。
“既是三同,当然得喝交杯酒了。”万全策想起范庭兰当日嘲笑自己败在龚破夭手下,便提议道。
“对对对,喝交杯酒,喝交杯酒。”众人附和。
这练武之人喝交杯酒,可不象情人喝交杯酒那样,交的是亲热,喝的是深情爱意,尤其是两臂相交、四目相对之时,那情爱的火花一下子就碰到心坎里去了。武人交杯,则是功夫在暗地里的较量。
万全策提议他们喝交杯酒,就是想看到范庭兰在尉迟风面前出丑。虽然不是在龚破夭面前,但意思也是差不多。
“呵呵,看来是民意难违了。”范庭兰笑道,身子一飘一摇,就飘到了尉迟风面前,出手相交。
“没错,没错。”尉迟风一边说,一边身子微晃,也伸出了举着酒碗的手。
说是交,却是碰着交。
看着两人都似轻飘飘地出手,一幅亲热的样子,实际两人手臂一碰,众人就听到骨头相碰的“咯咯”声响。
尉迟风笑容依然。范庭兰也春风满脸。
这一招似乎不相上下。
接下来,两人的小手臂就较上劲了。
别人看来,他俩的小手臂是交着、粘着的,一动不动。但在龚破夭眼里,尉迟风的手微转,就将一股拧旋的擒拿手法逼压在范庭兰的小手臂上。范庭兰的手臂一松一滑,就卸开了尉迟风凌利的拧旋之劲。而他这一松一滑,只是半毫米的距离,不用心看,根本就看不出来。这等卸解擒拿的功夫,也是够上乘的了。
见拧旋不了,尉迟风立马来了个扣压,欲将范庭兰的小手臂压下,再来个“顺手牵羊”,将范庭兰牵向自己。
“嘿嘿,想亲热也不用这么急嘛。”范庭兰笑道。小手臂就象醉得发抖似地,抖了一抖,一股弹劲就反弹开了尉迟风的扣压之力。
“呵,那就飘一飘吧。”尉迟风边说边出脚了。
“好好好,这第一碗,我们喝到云间雾里去。”范庭兰的脚轻扫,中间好象划了个弧,就弧住了尉迟风踢出的脚。
几乎就在同时,两人的身子突然飘升了起来。
半空里头,四脚相踢、相扫、相勾、相缠、相踩,形同千藤斗缠,斗得不可开交。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斗了几十招。
而两人的酒碗,居然滴酒不漏。
就在两人头部几乎要碰到天花板的时候,尉迟风道:“喝吧。”
两人本是粘得紧紧的小手臂,突然就弯向了自己,嘴一张,碗一倾,就将酒全数吸入了肚子。
“好好好,再来。”众人喝彩。
两人的脚紧接就落了地,身子一飘一晃,手里就换上了另一碗酒。
这下又是双手互斗,酒碗在空中飞来飞去。两人也就来来往往,绕着桌子斗来斗去。
除了拳脚,他们还碰腰、撞背、顶肩,可说是全方位都斗到了。
当范庭兰的背撞向尉迟风背上的时候,哇——众人都惊呼。
范庭兰对土匪那“醉压千斤”的功夫,他们都是见识过的。那劲道,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尉迟风却不躲、不避。
只见他背上的衣服顿然鼓了起来,充盈着一股气道。
“篷。”这一声可是碰得够响的,且一碰即反弹开来。
尉迟风往前进了两步。
范庭兰的身子摇摇晃晃,往前两步半——
一只脚停在半空,还没有落地。
不是吧,范庭兰居然不敌尉迟风?彭壁生感到不可思议。
万全策却呵呵笑道:“老范,你不会是真醉了吧?”
转身,范庭兰冲万全策道:“嘿嘿,就是因为没醉啊。如果你有本事敬我两碗酒,包你有好看的。”
“你别急,等你趴在尉教头面前,我再敬你不迟。”万全策开心地道。
又似秋兰迎风,范庭兰再度摇向尉迟风。
尉迟风明明是在他前面的,却突然弯腰靠在范庭兰背上,将他的小手臂一扣,乐道:“好了,斗了这么久,也该把这碗酒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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