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破夭飞出屋子,其他屋子的人也都逃到了房外,谁都是一脸的血。
“哟哟,痛死我了。”有的嚷。
“哟哟,好痒、好痒。”有的喊。
大多穿着裤衩、背心,很是狼狈。
只有尉迟风和郑得泉住的五号房是静悄悄的。
龚破夭走到他们中间,笑道:“哪会有什么鬼?不过是山蚊而已。”
佟大芳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艾草,不由得赧然: “我失职,我失职,我早就该想到用野艾防蚊的。可酒一下肚,什么都忘了。”
“这山蚊毒,你恐怕得为他们打打消炎针。”龚破夭对佟大芳道。
“嗯,我这就去。”佟大芳答罢,走向自己的一号房。
龚破夭将手上的艾草一分为三,分别交给了一号房的孙玉国,二号房的万全策和四号房的李绍嘉,然后道:“回房把它们点着。”
“唉,这鬼山,真不是好地方。”万全策边走边自言自语道。
龚破夭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能说什么呢?这耿马县的面积为3837平方公里,山地面积就占了92.4%,坝区约为7.6%;最高海拔3233米,最低海拔450米。遍山都是热带雨林,岂能不养蚊子?
第八十七章紧急集合
第二天一早,既没起床的号声,也没有哨声,龚破夭他们却5:50就起床了。这无疑是在部队养成的习惯,起床误差不大于5分钟。
当第一缕晨曦出现在天空时,树林里的鸟声便此起彼伏,吱吱啁啁地组成了一支交响晨曲。
来到溪边洗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就禁不住地笑了。他们脸上要么满是红泡泡,要么满是红点,都被蚊子狠狠地化了一回妆。有的眼皮肿得双眼只能眯成一条缝;有的耳垂肿成玉珠似的,沉沉地坠着;有的鼻尖站着一个泡,红艳艳的,十分抢眼。
虽然如此,他们却象来度假似的,有的趿着拖鞋,有穿着裤衩,一副悠闲的样子。
彭壁生摸着耳垂就嚷嚷:“鬼没见到一个,倒被蚊子先享受了。尉迟风不是有意叫我们来喂蚊子的吧?”
“喂蚊子是便宜你了,象你这身肥肉,老虎肯定是很喜欢的。”范庭兰笑说。
“嘿,你以为老虎当你是醉武松啊?”彭壁生反唇相讥。
两人一斗上嘴,就没完没了。
6点,一阵紧急集合的哨声响起。
听到哨声,洗好脸的和没洗好脸的,都往自己的茅屋里急跑。
只见龚破夭站在屋前的空地上,背着背包,挎着一支步枪,身上还挂着子丨弹丨袋、手榴弹袋,银色的哨子还在他嘴里亲密着。
一看就知道,哨声是龚破夭吹响的。
一看他的着装,就知道这不是闹着玩的,是正儿八经的紧急集合。
从哨声响起到空地上集合,他们只有5分钟的时间。
回到屋里,第一时间就是换上衣服、穿上鞋子,紧接着就是打背包、配装备。
5分钟后,他们都站到了龚破夭面前。
没见尉迟风。
按规矩,龚破夭负责集合部队,集合完毕再向上级报告,然后由上级发令。
“立正!”龚破夭发出了口令:“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
向右看齐的时候,他们心里就笑了。
他们这帮人是第一回集队,从来就没一起列过队,高矮也就没了顺序,几乎是同屋的人站在一起。刘农峻站在中间,就象是鹤立了鸡群,长长的脖子随时会引吭高歌。瘦小的郭超常站在他身边,就象父亲带着儿子去逛街。
报完数,龚破夭立马又下令:“向右转,起步跑。”
向右转着的方向是溪的上游,只能沿着坎坎坷坷的溪边跑了。
这一跑,问题就出现了。
以往在营房出操,跑的都是平地。平时的紧急集合,也是难不倒他们这些排长级的人的。他们都有经验。比如穿衣服,穿上上衣,扣子也不扣,只扎上武装带,到时边跑边扣扣子,将自己整理得似模似样的。鞋带也是不绑的,重点都放在打背包上。
可那是在平地。
这里却是山地、卵石遍地的溪岸,还有荆棘、野藤。
与其说是跑,不如说是跳、跃。
这样还没跑出半里地,有的鞋子就被荆棘扯掉了,只能单脚跳着跑;有的背包松了,就象农妇,抱着被子跑;有的裤子直往下掉,只能一手提着裤子跑……
那样子,说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龚破夭带着他们只跑了一里地,就往回跑了。
回到屋前的空地,集合好队伍,龚破夭即道:“各自检查自己的着装,看漏了什么。”
这一检查,没一个能骄傲地笑出声来的。因为他们都着装不齐,有的忘了带枪,有的忘了带子丨弹丨袋,有的忘了带手榴弹袋。
再看军容,更是洋相百出——
三分一的人没戴军帽。
三分一的人衣扣扣错。
三分一的人掉了鞋子。
三分一的人抱着背包。
龚破夭扫了他们一眼:“我们到这里不是来度假,而是来训练的。这紧急集合,是平时必备的功夫。可看看你们,连自己都不好意思吧?”
众人都面面相觑。
龚破夭又道:“一会吃完早餐,由孙玉国负责带你们继续操练,八点整开始,明白没有?”
“明白。”
“大声一点,不要象死了娘似的。”龚破夭严厉地道。
众人呆了,在他们的印象中,龚破夭是那样的儒雅,对谁都笑咪咪的。这下怎么会变得这么严厉?
但他们都没多想,马上高声地回答:“明白!”
龚破夭的脸上才漫上一丝满意的神色,扫了他们一眼,然后道:“回去之后,马上整理内务。解散!”
众人散去。
孙玉国却走到龚破夭身边:“老大,你要我操练他们,我恐怕……”
“恐怕什么?怕他们不服?你放心,你是他们当中军阶最高的,这点规矩,他们不可能不懂。”
“可佟大夫也是上尉啊。”孙玉国道。
“可他是大夫。”龚破夭笑说,“你就放心地操练他们吧。”
“是。”孙玉国答。
吃完早餐,众人还是没见到尉迟风。
彭壁生禁不住问郑大厨:“怎么没见尉教头呢?”
郑得泉笑笑:“他啊?一早就走了。”
“走了?丢下我们走了?”彭壁生感到不可思议。
“是啊,怎么就走了呢?那带我们来这里是什么意思?”其他人也道。
郑得泉摇了摇圆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们的目光便落到龚破夭身上。龚破夭喝着茶,当他们的目光不存在似的,只望了孙玉国一眼:“孙玉国,记住开始操练的时间。”
孙玉国点了点。
其他人便哄得一下散了。龚破夭的紧急集合已令他们出尽洋相,谁知孙玉国又会搞什么名堂?所以他们都速速地离开饭堂,回去准备去了。
第八十八章继续操练
看了一眼他们离去的背影,龚破夭的脸上漫上了笑意。
但有一点,他却感到有点忧虑。
尉迟风失踪了。失踪前既没有向大家宣布龚破夭是队长,也没说要他代行管理,不过谁都没提出异议,认为这是天公地道的事情。没错,军人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在他们当中他的军阶是最高的,有权对他们发出命令。可是,他们就要从军人变成特工了啊。
在他的心目中,特工是充满智慧的,时常要单枪匹马地干。也就是说,一个合格的特工极需充分发挥个人的主观能动性,而非以听从命令为行动准则。命令是死的,行动是活的。面对同一个命令,就可以有一千种的行动方式。
操练,让孙玉国继续操练他们吧。
准8点,彭壁生等十人就站在了孙玉国面前。肩挎步枪,身挂子丨弹丨袋,腰扎武装带,一个个都精神抖擞,象要挽回一早紧急集合丢掉的面子。队列也不乱了,已从矮到高来排列整齐。
龚破夭从窗口望出去,只听孙玉国喊开了口令——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报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孙玉国不会象操练新兵那样操练他们吧?龚破夭心道。
“稍息。”孙玉国又喊开了,“下面以同屋为组,一组向东,二组朝南,三向西,四组朝北,进树林搜索,下午6点回到这里集合。”
嘿,这不是让他们自由活动了?
龚破夭心里乐道。
“跑步出发。”孙玉国一声令下,四个组的人立马向四个方向分跑。
眨眼之间,四个组的人便没入了周围的林子。
孙玉国走入饭堂:“报告。”
龚破夭站起了身。
孙玉国向他敬了一个礼,他也回敬一个礼。
“报告队长,操练已经安排完毕,请指示。”
“很好。”龚破夭答道,然后对他笑笑,“来,过来喝茶。”
坐到龚破夭身边,孙玉国笑问,“我这样操练他们真行?”
“肯定行啊。他们又不是新兵,难道还要从队列开始操练?”龚破夭道,为孙玉国斟了一杯茶。
“我也是这样想的。”孙玉国望了一眼窗外的林子,说道。
山林虽然鸟声依然,但给人的感觉,却是这鸟声里的寂静。虽近深秋,但这里的热带雨林,仍然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粗大的树干,巨人一样擎天立地。
“可他们要成为落汤鸡了。”龚破夭突然说。
孙玉国望了望外面的天空,蓝天白云的,一点雨意也没有啊,不由地道:“你怎么知道会下雨?”
笑了笑,龚破夭悠然地说:“鸟声有点躁。”
瞪大眼睛,孙玉国觉得不可思议:“鸟声?我听到的鸟声都一样欢快啊,怎么会——”
“说明你从来没有细听过。”龚破夭说。
喝了一会茶,龚破夭就回到了宿舍,打开墙边的一只柜子,里面有雨衣、美式航空匕首、砍山刀、瞄准器和救急包等等装备。
龚破夭拿了雨衣、砍山刀、救急包,再将盒子炮插到腰间,就飘出了茅屋,往林子里走去。
向东走的一组是蔡如柏和佟大芳。
刚走入林子,蔡如柏就禁不住道:孙玉国这样操练我们,搞的是什么名堂?要我们搜索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
“就是啊,既然什么都没有,这命令不就是虚的?”蔡如柏提出了疑义。
佟大芳却笑说:“虚则无,无则无所不有啊。”
“你那鬼中医我不懂,明白点说。”
“明白点说,就是让我们自由发挥。”佟大芳抽着鼻子说。
蔡如柏觉得他怪怪的:“你抽什么鼻子啊?”
“嘿,我闻到了草药的香味。”佟大芳开心地说。他虽然生活在诸暨的一个小镇,却时常跟父亲上山去采药,对山有一种亲切感。当然,浙江的山与山高林密的西南大山是没法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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