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鸭绿江(连载,1950朝鲜半岛坦克之夏)》
第34节

作者: 燕大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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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17炮兵营身后是美37炮兵营。该一进入“死亡公路”就陷入中国337团的火网中,营和17炮兵营一样一边压制中国军队在公路两侧的火力,一边在空中支援下缓缓南退。不过,他们的火力压制效果很不理想。每当美军飞机飞来时,公路两旁高地上的中国军队就停止射击。飞机飞走后,中国军队又重新开火。夜暗中,公路上到处都是燃烧着的军车。营的许多车辆被击毁在路面上,该营必需一次次用牵引车撞开拦路残骸,营的卡队里很快就塞满了伤员,死者的尸体则只能横七竖八地扔在路面。在长达11公里的“死亡公路”上,该营有35人战死,丢失105榴弹炮10门,车辆92台。不过,这个炮兵营的大多数人最后都保持着建制安全冲出了葛岘。
  再后面,是美2师撤退纵队的末尾,由美503炮兵营、美38炮兵营、美第2工兵营和美9团的一些掉队官兵组成。4点半左右,当凯泽将军带着步兵们冲出葛岘山口时,师撤退纵队的末尾进入了“死亡公路”。他们的命运是最悲惨的——此时,天已经黑了。他们刚一进入这个恐怖的路段,中国军队就像潮水一样从两边高地上冲了下来,把他们团团包围在路面上,向他们发起一次又一次的手榴弹突击和白刃冲锋。经过一阵暗夜里的激战,两个炮兵营和美9团的步兵们很快就全部崩溃。官兵们抛弃了全部装备,四散突围(503炮兵营弃毁155榴弹炮17门,38炮兵营弃毁105榴弹炮18门),自己找去顺川的路。有的人突围成功了,有的人被打死,有的人则就此下落不明。
  为了掩护友军的突围,一同被包围的美第2工兵营一直坚守着原地。该营在被围时控制着公路边的两个小山头,在两个小山头上死守。最后,两个山头上的美军遭到了被全歼的命运,没有一个逃出来,全被打死或被俘。
  当美2师主力在“死亡公路”上进行交织着死亡和毁灭的突围战时,在军隅里,美23团和美15炮兵营作为师殿后部队在拼死战斗。该团团长弗里曼指挥全团官兵在炮兵的协助下顽强抵抗,把从四周蜂拥而上的中国军队牢牢挡在了军隅里城外。到下午4时许,美2师的所有部队除美23团和美15炮兵营外都已开始南撤。这时候,当时和步兵们一起被堵在葛岘北面的凯泽师长通过向弗里曼下达命令,要求第23团放弃军隅里,作为师撤退纵队的最末尾南下,沿“死亡公路”退向顺川。此时,摆在弗里曼面前的有两种选择:一是听从师长的命令南撤,把全团送进11公里长的大棺材;二是向西面的安州撤退,走一条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路。经过权衡之后,弗里曼显示出了他的能力(这种能力在后来的砥平里得到了更出色的显现)。他向师长提出自己打算向安州方向西撤。凯泽师长的回复是:“前进,祝你幸运。”
  弗里曼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了。他首先命令坦克手和第15炮兵营把所有炮弹立即向西打完。坦克手和炮兵疯狂地射击,在短短20分钟的发射炮弹3206发)。然后,他又让炮兵们用烧夷手榴弹把大炮和拖炮车销毁,全团随即轻装西进。这样做的好处有两个:一、美军在短时间内进行了如此大规模的炮击,让军隅里西面的中国第39军误以为美军要反攻。在弗里曼的部队开始向西突围时,中国第39军大都在挖散兵坑,以抵挡美军的“反攻”,对弗里曼部的阻击力度不是很大;二、在撤退的过程中,大炮或拖炮车一旦翻倒在路面上将把公路。弗里曼让炮兵们销毁大炮和拖炮车,避免了这种危险的发生。
  结果,弗里曼通过略施小计带领美23团和美15炮兵营以较小的伤亡向西突出了中国军队的重围。天黑以后,他们到达安州,随即向南面的肃川退去,然后再转向顺川,和师主力汇合。

  12月1日,狼狈不堪的美2师主力终于开进顺川城。全师的所有车辆都塞满了伤员,连车的泥挡板上也躺满了伤兵。从活地狱里走出来的官兵们在寒风里一个个失魂落魄,衣衫破烂,完全是一副凄惨的败军之象。美2师(不含土耳其旅和南朝鲜第3团)原有兵力18931人,12月1日进入顺川时,只剩下10269人。后来,又有一些失踪者逃了回来,该师最后得以确认的损失人数为4940人。其中,在11月30日下午的“死亡公路”上,该师的伤亡就至少在3000人以上。该师失去了包括46门榴弹炮在内的几乎所有重装备,单兵装备则损失了百分之四十。现在,作为一支有战斗力的部队,美2师已经被打残。在重新补充人员和装备之前,他们再没法投入战斗了。此外,跟随美2师的土耳其旅在第二次战役中的损失为:阵亡218人,负伤455人,失踪94人。
  美2师在11月30日下午蒙受了如此惨重的损失,有如下几个原因:
  一、凯泽师长并没有判断出中国337团已封锁了11公里长的路段,以为中国军队仅在松骨岭上进行阻击。师进入“死亡公路”后毫无准备,因此伤亡惨重。
  二、在撤退中,师的步兵团(美9、38团)损失很严重。这些步兵进入“死亡公路”后,没有全力压制公路两边中国军队的火力,而是急着往南跑,连空中支援也没有联络。结果,长长的撤退队伍沐浴在中国军队的弹雨之中,根本抬不起头,成了中国军队的大靶子。相比之下,跟在后面的美17炮兵营则基本上压制住了公路两边中国军队的射击,损失非常轻微。
  三、在师撤退纵队的末端,4个炮兵营挤在一块,一个挨着一个地撤退,缺少步兵保护。结果造成了美503炮兵营、美38炮兵营和美第2工兵营遭到围攻,伤亡惨重的结局。该师在突围战中损失了足足榴弹炮46门,这和师将4个炮兵营放在一起撤退有莫大的关系。
  事实上,如果不是最后美国飞机用燃烧弹打通了葛岘,美2师大概根本跑不出那段11公里长的“死亡公路”。中国335团和337团已经尽全力阻击美2师的南退了,但最终依然没法挡住美2师的人流和车流——中国军队的武器只有迫击炮、机枪、轻武器和手榴弹。这些东西虽然能给美2师带来严重的损失,却不能给该师以毁灭性的打击。中国军队哪怕只有美军三分之一的装备,美2师就死定了。可是,中国军队甚至连重炮都没有。尽管中国士兵在高地上全力向美2师射击,但最终也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一批批联合国军从葛岘涌出,蜂拥南去。这是一支装备落后的军队的悲哀,也是一个落后农业国的军人的无奈。
  因此,美国人给美2师在“死亡公路”上的遭遇起了个形象的名字,叫“受印第安笞刑”。所谓“印第安笞刑”,是美洲印第安人发明的一种古老的刑罚,受罚之人要从排成两列手持笞杖的行刑者之间走过,一路上将饱尝雨点般落下的笞杖。这种刑罚虽不致命,却能让受刑者不断被打,十分痛苦。美2师的遭遇和这种刑罚比起来,实在是太相似了。
  11月30日白天,当美2师在“死亡公路”上受尽苦难时,美1军的三个师也在遭受着打击。这一天白天,美25师和南朝鲜第1师沿安州——肃川公路撤退,美24师(欠第5团)则沿博川——安州——顺川公路撤退。上述两条公路上一下子挤满了南下的联合国军官兵、车辆、坦克,还混杂着成千上万拖家带口的难民。有小股的中国军队渗透到了清川江南岸,分散在两条公路附近,以迫击炮和机枪向路面上人群密集的地方开火。枪炮声、惨叫声和难民的哭喊声在寒冷的冬日里响成一片,仿佛在诉说着朝鲜人民因战争到来所遭遇的无尽苦难。尽管中国军队的射击在有的路段造成了联合国军的一定损失,但这些射击大体上都是骚扰性的,两条公路的撤退在密切的空中掩护下一直保持着通畅。
  11月30日这天,在新安州——安州桥头阵地,美5团死死地把守着清川江北岸。在他们身后的清川江南岸,美1军的撤退洪流正在蜂拥南去。美5团官兵明白他们身上的责任:一旦他们丢掉了阵地,中国军队就能把进攻的蜂芒指向大批正在撤退的联合国军。如果那样,后果将不堪设想。在整个白天,中国军队以66军为东翼,以之前一直没有参加战斗的第50军为西翼,全力进攻美5团的桥头阵地。双方围绕新安州渡河点和安州木桥北端展开了拼死战斗。到天黑以后,美5团仍然坚持在阵地上。此时,如前所述,从军隅里撤过来的美23团开过了安州,向南退去。这样,美5团就成了整个美第8集团最后一支留在清川江边的部队。午夜时分,中国军队的攻势越来越猛烈,美5团团长斯洛克摩顿上校下令全团放弃桥头阵地,保持秩序从安州木桥和安州坦克涉渡点(位于木桥东北面3公里处,《坦克之夏》最后一章曾提到过)南渡清川江,然后沿安州——肃川公路撤退。中国军队趁美5团过江时蜂拥而至,向该团全力攻击。在江边堤坝上,许多美军步兵在车边一边与中国士兵进行残酷的白刃格斗,一边掩护着车辆退向南岸。移动的车上,还有许多美军在士兵在不停地猛烈射击,为车下的人提供掩护。就这样,美5团一边战斗一边渡江,终于基本上完整地到达清川江南岸。接着,全团人马连夜南下,在12月1日抵达肃川南面的永柔。

  这样,到11月1日——2日之间,饱受创伤的美第8集团军全部退入肃川、顺川地区,即所谓的“平壤防线”。美第8集团军进抵鸭绿江边的美梦彻底破碎了。现在,联合国军在西线面临的首要任务不再是不切实际地向北进攻,而是守住平壤。至此,西线联合国军彻底“梦断鸭绿江”。不过,此时在东线的长津湖畔,一场现代战争史上罕见的惨烈战役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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