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三千年:这个历史挺好看——人人都能读懂的心灵国学史》
第22节作者:
邺下风流在晋多 儒家是讲究有为的,黄老是讲清静无为的,一个在台下,一个在台上被人扶持,台下有为的憋不住,总想蹿到台上。
两家碰到一起时,话不投机,难免要吵架。
这一天,儒家《诗》学博士辕固生与黄老派的黄生在景帝前讨论问题,说着说着,两位男生就吵了起来。
黄生说:“商汤、周武王哪里是受命而王?是杀死自己的国君后才当上王的,应当受到道义的谴责。”
辕固生说:“不然。桀、纣虐乱,天下民心都归向了汤、武,汤、武顺民心而诛桀、纣,不得已而王。这不是受命是什么?”
黄生说:“帽子虽破也必戴在头上,鞋子虽破也必穿在脚下,为什么呢?这是因为什么东西都有个上下之分。桀、纣虽然失道,然而那是君上;汤、武虽圣明,也只是个臣下。君主有了点过错,臣下不好好规劝主子,反而借口主子犯错把人家给弄死了,自己当主子,这不是杀是什么?”
辕固说:“若一定照你说,帽子、鞋不能颠倒,那我们的高皇帝代秦即天子位这事办错了,只能永远当破鞋了?”
景帝一看两人吵架,扯到了自己爷爷的皇位来源,当代政治总是敏感话题,赶紧出来打圆场说:“吃肉不吃马肝,不能说不知味。谈学问不谈鞋帽,也不能说是愚蠢。”
儒生辕固在与黄老派的争论中占了上风,黄老生们自不甘心,气不过,就在窦太后面前说儒生辕固对我们黄老有意见,公然反对黄老,扬言要扫黄打非,梗着脖子,不听人劝,很是顽固。
窦太后一听,这还了得!嗯,是该给这位顽固派分子上上政治课了。就把辕固叫了来说:“我想听听你给我讲讲《老子》书中的大义。”
谁知辕固一张口就让窦太后大跌眼镜,他说:“这是家里奴才们才看的一本小书,档次太低。”
这还了得,我们看的都是小人书,智商低,那你呢?
太后当下怒道:“这些儒生怎么这个样,读的都是些什么罪犯苦囚书?”
原来秦朝法律规定,谁要是读儒家的《诗》《书》,要罚作苦囚干活。窦太后骂完还不解气,喝命辕固下到野猪圈里去刺野猪,跟野猪斗去。
景帝见太后发怒,坚持要让辕固下猪圈,赶快偷偷递给辕固一把快剑。辕固下圈后,野猪也不管他是儒博士还是猪搏士,呼呼扑来就咬。辕固毫不畏惧,躲也不躲,迎上去来了一个漂亮的航母style风姿,屈身下蹲,凌空一指,一剑正中其心,动作潇洒利落,野猪应手而倒。那个冲劲儿用我们俗人配音就是:“去你的吧!”
众人大吃一惊,没想到辕固一个六七十岁的文弱老生如此手快,想叫好又不敢。太后眼睛已因病失明,听见野猪给她报来的惨叫通知声,知道辕固赢得了比赛,默然良久。本指望让野猪把辕固报销了,没想到野猪不但不会开罚单,还这么不经一击,让一个老头子给提前报销了,只因有言在先,事已至此,也不好再加罪辕固。
这事到此总算完了。辕固也够幸运,如果这事发生在西班牙,肯定太后要让他去刺野牛。
景帝知道辕固刚直,怕他再得罪人惹出麻烦,拜他为清河王太傅,让他出京做官去了。
辕固不久因病免官,回到齐地老家,和鲁地的申公一样,前来慕名学《诗》并一睹这位斗猪士风采的人络绎不绝。
辕固成了齐《诗》的传授者。
当时《诗》坛上有三大家。除鲁人申培、齐人辕固外,还有燕人韩婴。他和前两位的资历大致相同,也是当过博士官,做过王太傅。
韩婴为人精悍,估计刺野猪的本领也不下辕固。并且为人处事分明,在皇帝前和其他博士辩论,雄辩滔滔如决了河的水,人不能屈。
儒家有了这些生猛人物,一个个不甘人下,高屋建瓴,够黄老喝一壶的。
必须要提的是,韩婴还是个高产作家,为《诗》写了内外传,三家中只有韩婴的《诗》传流传下来。
日期:2017-05-27 16:14:11
说完了《诗》,再说儒家第四本典籍:《易》。
《易》本是算卦类的书,这在李斯的烧书禁令里是有刑事豁免权的。尽管是儒家的重要典籍,但《易》其实和现在大学里的政治、英语一样,是各家的一门公共课。诸子百家尽管互相攻击,却没有对《易》说三道四的。
孔子在50岁左右时才开始选修这门公共课。他晚年说自己五十知天命,不知跟学习这本算命书有关不。孔子用心研究了《易》,做了批注,然后把《易》传给了弟子商瞿(qú)。
商瞿是鲁国人,38岁了还没有孩子,母亲很着急,想为他重新娶一个媳妇来传宗接代。商瞿是个明白人,他想还是等等吧,可能自己命中得子晚,不一定就是自己有毛病或妻子得了病不能生产。
可是商母等不及。还是孔子挽救了这场婚姻,据说他用自己学到的《易》学知识为商瞿算了一卦,对商母说:“不必担忧,商瞿40岁后当有五个男孩。”
孔子的卦算准了。这商瞿确实很争气,后来一口气生了五个男孩。商瞿佩服孔子之极,从此虚心学《易》,成了儒家《易》的第一代传人。
孔子比商瞿大29岁,给商瞿算卦时孔子已67岁了,孔子总共活了七十二三岁,如果等到商瞿40岁时把五个孩子用一年一个的最快速度全生完(除了双胞胎、三胞胎之类的小概率事件),孔子也早走人了。可见如果孔子算卦这一说法正确的话,商瞿从生第一个孩子时就该虚心学习了。
我一直怀疑孔子还弄算卦这些虚的玩意儿,但孔子把《易》传给少壮派商瞿,却是实实在在得到公认了的。
李斯建议秦始皇烧书时,说:“只有医药、算卦、种树这些书不用烧。”《易》占了算卦的光,不用上交政府、拉到火葬场给儒家那些书陪葬,所以保存完整。
到汉朝建立时,《易》已是八传到了田何手中。田何在关中继续授徒传《易》。
梁人项生跑来跟田何学《易》。项生家境富裕,是个富二代,学习时带着跟班侍候。一天田何讲《易》,跟弟子们质疑问难,师生互动。轮到项生时,这个富二代互动不上来,卡住了。
这时项生旁边的一个小跟班替主人应答上了。田何起初一愣,没想到不在学生数里的一个小仆人能应答上来,又问了几个问题,这少年都机敏地回答上来。
田何很是惊奇,一问名才知这个少年叫丁宽。于是当下拍板,达成教学协议,收丁宽为徒,免除一切学杂费,跟主人项生一起列席学习。二人成了同桌的你,主仆变成了师兄弟。
田何从此着力培养丁宽,尽传授其学。
几年后,田何对丁宽说:“你已学成,可以走了。”丁宽叩头谢师,东归故里。
这时他的那位富二代主人项生已经提前谢师回家了。丁宽虽然走的时候孤零零的,实际他是满载而归。
田何望着丁宽的背影,对门徒们叹道:“丁宽这一东归,《易》学也往东走了。”学生们叹羡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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