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三千年:这个历史挺好看——人人都能读懂的心灵国学史》
第48节

作者: 邺下风流在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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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注也就是搭了一个瓜架,供一棵秧上的瓜爬蔓。
  假借是“本无其字,以声托事”。许慎举了两个字:令和长。令、长原意不是我们现在理解的意思,它们是借来的,时间长了,就成了现在的意思。
  勤借勤还,再借不难,有的字借的时间短,暂借一时。有的字借时间长了,就好像借的别人的钱,焐热了,好像成了自己的,不愿意还了。钱主人来要,也不愿给了,双方难免要争执。所以假借在六书中是非最多,各执一词,我们就不去掺乎了。
  日期:2017-06-16 16:56:46

  许慎在重病中唤过儿子,让他第二天上班时把书献给汉安帝。安帝虽不好经艺,但看了这部闻所未闻的《说文解字》一书,也不由得惊叹,君臣上下齐为叹美。
  传闻黄帝的史官仓颉造了文字后,天雨粟,鬼夜哭。如今许慎又作《说文解字》,把文字解剖了一遍,使人们从对文字来源的蒙昧中走了出来,怎不感天动地。
  安帝立即下令把许慎的大作藏于秘府,并抄写几本,让人传看。
  许慎的《说文解字》是当时古文经学后花园中开出的一朵鲜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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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说文解字》序言中,许慎慨叹“小学不修已经很久了”,许慎说的“小学不修”并不是好久没给小学校盖房装修了。
  “小学”一词在此指的是语言文字学。
  自东汉末年以后,你要想参观小学这座殿堂,一踏进门槛,首先看到的就是四大天王。
  第一天王是《尔雅》。这本书年代、作者都已久不可考,人们猜测它的出生可能在秦汉之前。它搜集了古代词语的解释,是中国第一部语言学专著。它给后世树立了解词的典范,以它为首,后世孳生了一大堆雅子雅孙,总称为“雅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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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大天王是《方言》,它被多数人认为是扬雄所作。
  扬雄是西汉末年人,他是一个模仿大家,做二天王是实至名归。他是成都人,曾模仿老乡司马相如的赋写出了几个名篇。汉成帝把他召到京师,拜为黄门郎,和刘歆、王莽一起同朝为郎,后来王莽、刘歆都贵显了,他却一直官封原职。有人嘲讽他不通世务,他作了篇《解嘲》了事。
  扬雄为人口吃,一着急就更是结巴起来。他的爱好就是写文章,他反思自己早年学习司马相如作赋是:雕虫小技,壮夫不为。他要干大的,要求写的书称名于后世。
  他认为经中《周易》最大,模仿《易经》作了部《太玄》。
  又认为传记中《论语》最大,模仿《论语》作了部《法言》。
  仓颉(jié)是传说中发明字的祖师爷,又模仿造字大师的书《仓颉》,作了部《训纂》。

  《尔雅》是词典的祖师,又模仿词典中的老大《尔雅》,作了部《方言》。
  总之,扬雄同志追求的是高大上的东西。
  西汉末年,扬雄的老伙计王莽干了许多热闹事,最后借着谶纬一发力,颠覆了汉朝。扬雄没去跟着凑热闹,一直独守他的太玄。
  但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一天扬雄正在天禄阁校书,忽然一群兵来抓他,一问才知是国师刘歆的儿子刘棻(fēn)得罪了王莽,因刘棻曾跟扬雄问过古字,现在穷究党羽,一个也不放过。扬雄想自己年过70,何苦去受刑挨打,不如一死了事。于是乘人不备,竟从天禄阁上投下。
  也是这位模仿大师脑袋一昏犯二,也不知他是真想死,还是假想死,他跳楼的高度不够,摔了个半死不活。
  你看咱们现在反腐高压下的官员跳楼,哪个不是五层以上,为什么,因为人家是真想死,秀都不跟你秀一下,上去就真摔。
  而扬雄呢,他一个清贫官员,知道自己罪不至死,所以只是一急之下,玩了个跳楼秀。
  从这上边你就能看出谁真谁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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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莽听说扬雄跳楼了有点惊讶,说:“扬雄素不与人打交道,这事跟他有什么相干。”吩咐手下人不再追问。
  扬雄摔了个头破血流,总算捡回一条老命,这才知道王莽大帝的手段厉害,想去趋奉王莽,也顾不着什么雕虫小技、壮夫不为的大话了,特地写了篇歌功颂德的文章《剧秦美新文》,把王莽的新朝美化了一番,说王莽当皇帝那是符命早有。
  扬雄这次可真是二了。京师一时对他的行为传为笑谈,为这事编了个顺口溜,说:“惟寂寞,自投阁。爰(yuán)清静,作符命。”
  扬雄听了只有独自翻白眼的份儿,再也没法去跟人家解嘲了。
  扬雄后来被人称为“莽大夫”,什么意思呢?借用扬雄在他的《法言》一书中嘲笑战国时六国屈身侍奉秦国的名言“六国嗤嗤,为嬴弱姬”,莽大夫的意思就是“扬雄嗤嗤,为莽弱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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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歆来信说:“听说你写了部《方言》,能否让我看看,把你的书载入国家图书目录,也就是我那部《七略》中?”
  扬雄的犟脾气上来了,他说我常拿着三寸弱管(毛笔),带着油素四尺(布帛),干这件搜集方言的事,到今天已27年了。有人看了稿后说我这部《方言》是悬于日月,永不会被刊去的书,现在我这本书还没写定,不愿意拿出来让人看。如果刘君你用武力威胁我拿出来,我只有上吊,死以从命了。
  刘歆一看也纳闷,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这位老友。只记得自己见了扬雄写的《太玄》一书,好意劝说:“你这是空自苦。现在有的学者拿着国家工资,套取着科研基金(禄利),还不能弄明《易》经,又有谁去看你这本《太玄》呢?我看恐怕是留给后人盖酱油罐子(覆酱瓿)的吧。”扬雄当时听了笑而不应。现在是不是嫌我说了他的书是覆瓿(bù小瓮)之书而对我记嫌在心呢?
  刘歆自己纳闷,就没再去招惹扬雄。最终刘歆的《七略》里也没著录扬雄这部书。以至于到了后来人们怀疑,说现在流传的这部《方言》不是扬雄所著,成了一件公案。
  扬雄死后,王莽的大司空王邑问扬雄的朋友桓谭:“扬雄的书能传于后世吗?”
  桓谭说:“必传。人们常常盯着远处的偶像,对眼前的人物倒视而不见,这就是贵远而贱近。如今人们亲见扬雄官位容貌不能动人,就轻视他的书。扬雄书必传后世。”
  如今,扬雄的《方言》成了中国第一部研究方言的书,果然成了不刊之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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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大天王就是许慎的《说文解字》。
  此时它还在古文经的后花园里静静开放。到了近代,它成了小学园地里升起的蘑菇云,震撼了古今中外。它的能量,超乎你想象,在此我们就不先计算它的热功当量了,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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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大天王是《释名》。大多数人认为它是东汉末年的刘熙所作,它的体例仿照《尔雅》,并无新意。
  不过它有一门独特功夫,那就是声训,它把所有字全用同音字近音字来解释。

  如它解释“光”字,它说光就是晃,明晃晃样子;土就是吐,吐生万物。
  《释名》把声训这个解字方法当成了必杀技,用得太滥了,不科学处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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