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子的童话之义色传说》
第17节

作者: sky浪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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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国学经典,儒家古籍《弟子规》中出现过的一句原话。
  意思是说:帽子要戴端正,每粒纽扣都要系好,袜子与鞋子,穿的整整齐齐,服服帖帖。
  在古代,在中华文化正是百花齐放、欣欣向荣,足以引万国来朝的那个先人所创的辉煌古代。
  对于衣着,在某些特别的时刻,曾经赋予过一种具有宗教般神圣的含义与存在。
  凡是祭祀、社交、拜师、婚丧、节庆、动土等等重大事件之时,无论富贵贫贱,人们衣着都有非常详细固定的讲究。
  沐浴焚香,穿戴上最为隆重,最为漂亮庄严的服饰,其它所有的细节才能得以展开。
  现在看来,这些东西有些迂腐,有些过时。所以,努力学习其它精华文化的我们,追随着伟大挖井人的步伐一起,渐渐抛弃了这些五千年的“糟粕”。
  俗不知,正是这些现如今看来颇为可笑荒唐的种种繁文缛节,才让我们的文化本身增添了一份无尽的严肃性、庄重性、独特性与神秘感。
  才让世界上出现了一个万国来朝,莫不服焉的古代中华文明!

  一个民族最大的耻辱与悲哀,并不是国土被占领,人民被屠杀。而是文化的丧失与传统的消亡。
  土地被占,终有一日,可以再收回来,如同香港,被占百年,依然回归;人民被杀,泱泱中华,生生不息,烟火也不会断代。
  但是,如果作为民族灵魂的文化与可以让人体会到最大认同感,最具有共性凝聚力的民族传统没有了。
  那,这个民族才真正到了危机的边缘。
  而这些,并不是靠着打砸抢无辜的外国连锁超市,或者声嘶力竭地造谣栽赃,声讨一个无关紧要,并无过错的外国女演员之类就可以弥补的回来。
  这是一个文化与传统已经消亡的年代。

  在这个年代中,中国南方山区小镇上一个叫做姚义杰的下三滥流子,却曾经在八十年代末做出过一件非常具有古风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这层无意之间得来的古风,让他原本血腥、邪恶的行为在身为笔者的我心中增添了一丝庄严与传奇的色彩。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易水河畔,望着滚滚逝去的河水,被大风吹起了两鬓发角的荆轲,用一种深沉而满怀留恋的眼神望着这个世界。然后看向对面的燕太子丹,吟出了上面这句传颂千古,人所皆知的名词。
  不过,也许有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那一天,为荆轲送行的燕太子丹以及他的手下们事先都非常隆重地在家洗了个澡,又专门用香薰熏过了自己的身体,再煞有介事地穿上了做工精细,全白的衣服,与同样全白精致的高冠。
  衣冠似雪送故人!
  是不是很有些浪漫主义的成分在内?
  只可惜,那种白衣,在古代也叫做丧服!送死人出殡的丧服!
  荆轲是一位刺客,非常有名的刺客;姚义杰只是一个流子,被社会所鄙弃的流子。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共同之处。
  如果说有,那也是因为那一天。
  不过,姚义杰毕竟不是荆轲,没有门客无数的太子丹赏识。所以,那天,他是孤单一个人,没有人为他送行。

  那天,何勇原本出于好心的一句“你不是个拿刀的人”送入姚义杰耳中的时候,却直接击中了他深藏内心,不敢提起的隐疼。
  也带给了他无尽的屈辱与愤怒。
  他强烈地感受到,自己的尊严在儿时玩伴面前的一败涂地,那一份曾经平等的骄傲与自豪云散烟消。
  走出医院大门,姚义杰径直步入了九镇供销社旁的废品收购站,在这里,他买了一样东西。
  然后,他再去了一个叫做刘辉的朋友家,找那位朋友借了另外一样东西。

  再后来,他走回了家。
  一整个下午,姚义杰就那样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一无所知,一无所想,如同死人。
  夜色降临,父母兄嫂下班回家,姚义杰起床与家人一起吃了顿晚饭。那天,他吃的特别多,特别香,还破天荒地主动陪父兄喝了几盏小酒,给母亲夹了几筷饭菜。
  饭后,他在家门口那颗小时候亲手所种的松树下坐了十来分钟。再起身去洗了个澡,洗得仔仔细细,精神焕发。
  洗完之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床下拿了两样东西出来。

  一根半寸宽,尺许长的扁平钢筋,这是下午,他在废品收购站花了几元钱买的。另一样东西是他在刘辉那里借的,一把有些像军用刺刀,却比军刺更长一些,大约有手臂三分之二长短的兵刃。这种兵刃前段如同军刺般尖锐,两边却又同样开了锋,中间一道又深又长的血槽,可砍可刺。在我们那边的流子口中,被称为“钎子”。和杀猪刀一样,不是深仇大恨,成心要人命的话,没有人会使用它。

  姚义杰坐在床边,用抽屉里面的医用纱布,一层又一层把钢筋贴肉固定在左手臂上。用的力气过大,钢筋上面粗粝、尖锐的铁锈摩擦着肌肤,微微地刺痛传来,不禁让姚义杰的双手有些发抖。他却一直没有停下,紧紧咬着牙关,目光呆滞,机械般地缠了又缠。
  一件雪白的衬衫将身体与钢筋一起包裹了起来。一条同样高大的父亲曾经穿过的,改了之后送给他的黑色毛料裤,一根深棕色的牛皮武装带,一双已经擦得铮亮发光,专门跑到市里去买的部队军官所穿的那种“三接头”皮鞋。
  穿戴整齐之后,他又再次打开了自己的衣柜,一件藏青色的呢子大衣与其他衣物隔开,静静挂在一边。
  这是跑长途运输的二哥二嫂有一次去广州,刚好遇到展销会,专门买回来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在那个贫瘠闭塞,人们都还普遍穿着黑灰蓝中山装、工装的小镇,身材高大修长的姚义杰穿起这件衣服,曾经引起无数年轻人的艳羡,轰动了一时。
  除了过年过节,他从来都舍不得穿。但是这一刻,他轻轻抚摸着大衣,呢子面料所独有的粗糙而柔然的手感传来,蓦然半响,他伸手拿起钎子别在后腰,将大衣披了起来。
  堂屋里,家人都坐在一起聊天,享受着工作一天后难得的那一份轻松惬意。姚义杰走过他们中间,每个人都目瞪口呆看着他。正坐在屋门口打毛衣边的二嫂首先忍不住开口,嬉笑说:
  “哎呀,我屋里三毛儿今天是要出门吊妹子啊?穿的这么衬头!是哪个女伢儿,我认不认得?几时给姆妈(方言,妈妈的意思)添孙啊?哈哈。”

  哥哥嫂嫂们都哄笑起来,母亲则默不作声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表人才,丰神俊朗的儿子,眼中满是慈祥、骄傲。
  姚义杰望着眼前的一切,似乎想要将这一切刻入眼帘般无比留恋地看着所有的人,良久良久。
  他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竖了竖大衣领子,说:
  “爸妈,我出去一哈,莫等我!”
  转身推开大门,走入了呼啸的寒风之中。

  他说,那天,他出门的一刻就不打算再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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