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7-07-20 21:54:36
班后,吃过晚饭我见天色尚早就出去街上溜达顺便买点生活用品。
我在一个小士多里用公用电话给大鈝打了个传呼。那年代能拥有传呼机的人也算是个小土豪,拥有大哥大那真的是大哥大级的人物了。
大鈝是我小时的玩伴,与我同龄,一起偷过蕃薯也比过尿尿谁能尿得远。后来因为他复读两年的四年级也没能考上五年级就放弃了读书,回家放牛帮补家务。再后来听说跟着他一个叔叔出来珠三角去淘金。
鈝是生僻字,一般农村人起名都挺随意,加上是土语,报名读书时问你叫什么名,千奇百怪的音语都有。至少我觉得就算是现在研究古汉语言的大学教授来给孩子音译名字的时候也会抓狂。
但你还不能把笔扔过去给人家:来,你来写,大鈝这两字怎么个写法。
也只有校长才有这个功力,问一下孩子的生辰,然后把名字写出来给家长看:是这个名吧。
家长当然会说是,因为一般都是字认得他,他不认得字。见校长字写得漂亮,就认可了。
我的名字音效由于接近于贱字,被校长否决,帮我起名:各见。
后来随着我有文化起来,我觉得当初我的名字应该用戈剑比较有霸气。
过不久,旁边的电话铃响起。我随手拿起电话:喂,大鈝吗,
对面沉默了一下说:是啊见,怎么现在才打我call机
我说:我也才刚到
大鈝:吃饭了没
我;吃过了
大鈝:那等会儿我请你宵夜。
我说:你在哪?我过去找你吧。
大鈝:番中公园
我看着地图来到一个老式公园,古树参参,花钢岩石条板凳已显得花斑阵旧 。一些老头在下象棋打桥牌。旁边有人摆着五元一局的残棋和牌局,地上放张纸在,上书:珍珑棋盘,古人智慧,无事莫来关公门前耍大刀。
卖金创药的生意比较好,围有一大群人,卖创伤药的人卖力又专一,他面前只摆一种不知名的中草药,几瓶药水,号称除了断手断脚续不上,多大的伤口都能立即给你止血,第二天结痂,第三天脱痂不留疤 ,你要愿买他还肯往自个身上扎一刀亲自来试验药效。
相比起来树荫下摆玉器古玩的就很少人问津。我来到一个摆着破碗碎瓷,阵旧书画的古玩摊前,随手拿起一个青铜器说:这个能用来装啥,啧啧,面边还有泥巴呢,没洗干净就拿出来卖。
摊主脖子挂着条大金链,手上戴着个翠绿的玉戒指,腰间别一个BB机,轻晃着一把折扇说:这个叫夜壶,古人用来装尿的,不是给现在的人用的,是给现在的人闻的。
我说:会来话不,像你这样做买卖,不亏死你。
摊主说:少糗,我还以为你会读一辈子书。
我说:书读多了眼花,我还想再看看这世界。
摊主就是大鈝,这么多年没见都长膘了,以前他可是和我一样的精瘦。大鈝说:等下说吧,我先把档子收了,咱哥俩出去好好吃一顿。
我说:刚吃过不急。咦,看来你小子混得不错嘛。
说着我指了指他脖子上的大金链。
大鈝嘿嘿一笑:校长说了,我长得像头牛,五行缺金,一定得穿点金戴点银才镇得住。不过……
大鈝向我招了招手,我见他贼眉鼠眼的样子就凑过去。大鈝压低嗓门说:我这个金不是24K,只有14K,不过要有那天给我撞大发了……。
我大惊:撞大发?这么说你小子发财是靠撞来的?
大鈝:我这叫闯,闯出来的。
我:呦,你倒是闯出来了,我现在脖子上连1K金都没有着落呢。
大鈝:不说这个啦,你先给我看档,我去吃个盒饭填下肚,宵夜再和你去吃个好的。
我马上改口说:要不收档吧,都旁晚了,谁来瞧这个。
大鈝:这个你就不懂啦,现在刚好下班高锋期,人流多。
我说:你这个又不是卖水果,和人流多不多没关系吧。
大鈝:关系可大了,现在是广告的年代。人越多越好。
日期:2017-07-21 23:17:32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响着自行车铃铛从街头过来,车后架是一大叠的盒饭。小姑娘扎着马尾辫,梳着流海,一脸英气。来到大鈝的档口前一个急刹,提脚下车,別脚撑稳脚架,一切动作如行云流水干脆又利落,从后面拿一个盒饭出来说:大叔,你的饭来了。
大鈝一脸贱相地凑上去:叫哥,许妹子记住啦下次叫我鈝哥就可以了啦。
小姑娘说:二菜一汤两块五。
大鈝装着掏钱的样子把手伸入衬衫衣里面,把自己的丨奶丨头挤鼓起来,笑吟吟地说:哗,许妹子,你的又长一点啦,快要比哥的还大啦。
我马上把脸别去一边,装作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的样子。
小姑娘满脸通红,几乎咬牙切齿地说:二块五,快点,不要我拿去喂狗。
大鈝拿出一张伟人头说:收三块,剩下五毛算鈝哥请你吃冰淇淋的。
小姑娘伸手夺去大鈝手中的伟人头,甩下一沓散钱:九十七块五,自个数去。然后踏着车像被狗追一样急冲冲而去
大鈝看着她的背影远去直至消失在人群中,才拿起盒饭蹲在一旁享受他着的晚餐。我勉为其难努力地挺胸凸肚,也试拿着把折扇轻摇站在摊档前帮他看档。左手很习惯地在一堆古铜钱里面把铜钱抄起又轻轻散落。就像小时候打开米缸就会不自觉的把双手插入米里,抄起又抄落,又像是看到塑料汽泡就会忍不住想伸手去捏一捏。说穿了就是手痒。
日期:2017-07-21 23:19:37
在叮咚的铜钱交错响落声里,我耳边响有隐隐有轰鸣。想不到这里面居然有真货。大多都是康熙通宝,不仅诗文二十品都全了,还有干支罗汉钱。
“同志,你知不知道贩卖古懂是犯法的?”
随着话落,我面前站了一个大姑娘正目光灼灼地望着我。这大姑娘穿着制服,右臂章写着工商两个字,胸是旺仔小馒头胸,脸是…?
往上一望,我立刻把折扇挡着脸,口里含砂砺似的吱吱唔唔,旁边的大鈝连饭都顾不上吃抹了抹嘴赶紧过来说:同志,我这些可都是艺术品。
大姑娘:交税了没有?
大鈝:有,有,都有,发票是吧我拿给你看。
大姑娘:来了咋不打我电话。
大鈝马上傻了:我不知道你电话呀?
大姑娘杀了他一眼:没问你,一边去。
我把折扇放下说:晓晴,我想这是个误会,其实我……
大鈝:对,就是个误会……
我踩了他一脚:晓晴同学,这个人其实我和他不太熟。
晓晴看了看我又看看大鈝说:想不到见师兄也有这么世俗的一面。
我:这个……,我本是尘世中一分子。
晓晴:什么时候来的?
我:凌晨下的火车。
晓晴:吃过饭了没?
我:吃过……
这次轮到大鈝狠狠地踩我一脚:没有,刚想去吃,要不一起吧,美女同志。
晓晴没理他,从挎包里拿出笔纸写下一个号码递给我:这个是我的Call机,有空打过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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