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团大多都是新兵,平均年龄也就在二十岁左右,满腔热血很轻易的就被激发了出来。士兵们不安的情绪渐渐被压制了下来。我也一样,况且我的目标可不只是接受表彰,我的理想是总有一天要成为班长,排长,甚至连长!那时还太年轻,想法很简单,现在想来,似乎有些幼稚可笑,但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儿,虽然没让我当上排长,连长。却也几乎实现了我的理想。
西南地区一年中阴雨天气起码占一半,而在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的贵州,雨水尤其多。六月,进入到梅雨季节,几乎每天都在下雨。
这天下午,冒雨跑步前进了十几分钟后,我们到了隧道门口,今天我们连是下午接班,要一直干到晚上十二点。营地离隧道不算远,虽然下着大雨,但是连里给我们配了雨衣,所以大家几乎都是上半身没怎么被淋到,但鞋子裤腿都已经完全湿透,不过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每天往返营地和隧道,鞋就没干过。
“同志们,工地就是我们的战场,挡在前面的山,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离胜利已经不远了!大家要发扬吃苦耐劳的精神,争取早日消灭敌人!”每天进隧道前连长都是这几句话,听得大家耳朵都起了茧。但是无奈,都是让之前的逃兵事件给闹的,团里规定了每个连队每次上班前,连长必须要说些鼓舞士气的话。这时九连已经逐渐走出隧道在隧道口集合,程琦跟九连长打了声招呼后,清点了人数,就让各班进入隧道开始工作。
二排分到的任务点,是位于隧道最深处的攻坚点,也就是挖土凿石头。其他两个排分别是加固浇筑隧道,和运送沙土材料。这几样工作,几个排轮流干。这几个月来,隧道已经挖了400多米,隧道里隔几十米就有一盏灯,但是灯光太弱,一般情况下管用的还是我们头上的探照灯。杨晓利走在我后面对我说:“医生,你觉不觉得这隧道越来越阴冷了。怪怪的。”
“想什么呢你,成天下雨晒不着太阳,又是地底下,能暖和吗?”周武笑着回了他一句。
“对,这下面阴冷不是很正常吗?”我回头一把把他抓到前面。“来,走前面,老是缩在后面干什么。”
杨晓利转了个圈挣脱了我的手,又跑到班长后面怯怯的说:“别,还是你们走前面,我,我给你们断后。”
“傻了吧你,断什么后。后面可是咱们战友!”班长一把拍在他后脑勺上,打得他龇牙咧嘴。
“就你那样,还给人断后呢,小时候哪次打架不是你先跑的!”陈雷随后又给他补了一刀,说完后就闪到一边,躲过了杨晓利踢出来的脚。
咔…咔…
这时候我突然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心里一惊,忙停住脚步对他们说:“你们听!”
我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把他们都吓了一跳,一时间都停了下了。十几秒之后,周武率先开口说话:“我说我的医生班副,你要吓杨晓利也提前知会我一声啊,我都被你吓到了。”
“你们没听到什么声音吗?”我奇怪的问他们?
“听什么声音啊,还装得挺像那么回事。神经!”班长瞥了我一眼也有点不满。
“白班副,我算是服你了,别吓我了行不行……”杨晓利说话已经带着哭腔了,胆子小成这样也还真是少见。
“呃……可能我听错了吧,不好意思……”我略带歉意,自己也有点奇怪,刚才明明听有什么声音的,后面却好像又没有了。他们这样的反应,我也有点怀疑我自己可能是真的听错了。
“六班长,你们班磨蹭什么呢,抓紧时间,别偷懒。”二排长看到我们几个人停在原地不动,有些疑惑的朝我们喊道。
“这就来这就来,医生歪着脚了我给他揉一下!”六班长瞪了我一眼,转身对其余人说:“都快点,跑步前进!”
我们也没敢再多话,跟着班长一路小跑,朝着隧道深入前进,几分钟后我们到了指定位置,开始卸下工具开始工作。
那时候由于是人工挖掘,所以采用的是双侧壁导坑法来挖掘。在拱形的隧道里,又把空间分为三个区域,先开挖一侧,做好支护后,再挖另一侧,同样做好支护。这样,左右两边又是两个小拱形。最后再开始挖中间的核心土,顶部面积减小,同时也减小浇筑的难度。我们正要开挖的,是右侧的一块区域,这一块遇到了岩石,我们已经用手持式凿岩机凿了很多天,进展非常缓慢。
可供我们使用的手持式凿岩机很少,就那么二十几台,还都是几个连轮流使用,用完后就放在原地等下一拨人来接手,没油就自行到隧道口的工棚里加。我随手在地上拿起来一个,扣住拉环准备发动。但突然间,我耳边又传来了“咔嚓咔嚓”的细碎声响。这一下我听得真切,绝对没有听错。我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却又捕捉不到什么具体的东西。再想静下来仔细听的时候,却已经有几个人发动了凿岩机,周围一下就变得吵闹了起来。我回头看了一下对他们说:“你们几个,先关掉一下!”
“好不容易才发动起来的,干嘛关呀。”
“是啊,拉这玩意儿太费劲了。”
“哎我说白班副,你是不是又打不着火了,那边还有,去换一个去!”
我心里有些急,就冲他们大声吼道:“我命令你们,关掉!”这一下没来由的无名火把他们吼得愣了一下。他们几个对看了一眼,也不买我的账。大家都是新兵,而且在班里我年纪是最小的一个,虽然是班副但其实半分威信都没有。其中一个就笑着跟我说:“班长在那呢,轮得到你这个班副下命令吗?”
越是这样我心里越不安。干脆撂下手上的凿岩机朝班长跑了过去。“老马!让他们停下!不对劲!”
马相文对我的举动不以为然,边忙着手上的事边淡淡的对我说。“什么不对劲?你今天怎么了,吃错药啦?”
“我-觉-得-这-地-方-不-太-对-劲!”我一字一顿,以确保班长能听见我说话。“先-让-他-们-停-下!”班长看我一本正经,也意识到可能真有什么问题,于是停下手里的活儿,对那边正凿石头的几个人喊道:“哎,六子,小张,你们先停一下,班副有事要说。”
见班长发话了,他们只好不情不愿的关掉手中的凿岩机。
“你说说,哪里不对劲?”班长马相文盯着我问道。
“我刚才又听到了那种咔咔声,是真的,绝对没听错!”我急忙跟他说。
班长顿了一下,先是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才说。“咔咔声?这里这么多人,有点什么声音很正常啊,白班副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要不要请个假休息一天。”
“不是平时听到的那些声音,绝对是不一样的声音!我保证!”我越急越不知道怎么描述,用力想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总觉得只差一步就能想到但总走不出去这一步。
“医生,你是不是淋雨淋感冒,出现幻听啦?”杨晓利也围了上来,嬉皮笑脸地冲我说。
听他说完这句话后,我浑身如电击一般猛地一震,猛然间终于意识到这里有什么不对劲了。雨,对,就是雨!外面在下雨,但隧道里是干燥的,我们从隧道口一路走过来,脚上的泥也差不多在地上蹭掉了,但我们所在这个位置的地上,却依然是满地泥泞。即使我们脚上有残留,再加上裤子上的水滴到地上,也不应该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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