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我大声冲周围人吼。“地上有水!”
周围人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是有水啊,外面在下雨嘛有……什么……”马相文低头看了一下地面,想对我说什么,但话还没说完,脸色猛然一沉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地上哪来这么多水?”
他这一问,大家都纷纷看向地面,都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由于下半身几乎整个都是湿的,从外面进入到隧道里面来,虽然脚下还是泥泞,但所有人都没意识到,隧道里不应该出现这么多水!唯一的可能,就是漏水了!
我又想起之前听到的细碎的咔嚓声,于是把探照灯开到最亮,朝隧道的两边看去,这一看,一眼就发现了问题,临时预浇筑的墙体上,密密麻麻布满了裂缝,而水,正在源源不断地从这些裂缝里流出来!
“你们快看,水是从上面流下来的!”随声我的喊声,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向这边看来。这时,眼看我们一直没动工,二排长也察觉到了我们这边的不对劲,边问边朝我们这边走过来。“我说你们班什么情况,等什么呢?人家四班五班干得热火朝天的了你们这……”
话说到一半,二排长已经走到了我旁边,当他看到墙体上的裂缝时,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接着,猛吸了一口气声嘶力竭地大声喊道:“都-快-跑-!隧-道-要-塌-方-了!快-跑-啊!”
周围的人终于回过神来,纷纷撂下手上的东西就不要命的朝隧道口狂奔。我们班长马相文也边跑边冲周围喊“跑!都他妈快跑!塌方了!这隧道他妈的要塌方了!”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周围的人都跟着跑起来,我也紧跟在班长背后,才开始害怕起来,这要是塌下来,绝对是十死无生!偏偏众人都边跑边喊,这么多脚步和喊声的震动,加速了塌方的速度。刚才我们站的地方墙体已经在渐渐滑落下来,接着,就像连锁反应一样,两边的墙体迅速开始塌落!我们魂都被吓丢了,使出了毕生力气朝隧道口方向跑,我已经跑得脑袋都缺了氧,脑袋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求生的欲望催使着双腿。这时候我已经无暇顾及身后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有惨叫声和救命声传来。那一刻,我第一次知道,我多希望活着!
这一切的发生,只在几十秒之间,但当时我真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好几个世纪。出口就在前方不到100米的地方,但是怎么跑都跑不到。
祸不单行。当我们跑到离出口还有几十米的地方时,前方突然一声巨响,整个隧道从中间塔了下来,这个地方,正是进隧道时我听到咔嚓声的地方。我们只能停下脚步,后面有几个想不顾一切的冲出去,但没跑20米,就被旁边塌落的石块砸中,当场流血倒地。我心里瞬间就充斥满了彻彻底底的绝望。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句:爸妈,儿不孝,这辈子不能给你们尽孝,下辈子再报养育之恩。
突然,我脚下一空,身体失去着力点直接就向下掉去。耳边传来陈雷的喊声“我操!这下真他妈要被活埋了!”接着,“砰”的一声,我重重的摔在了什么地方,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日期:2017-11-03 00:01:05
朦朦胧胧间,我好像做了一个梦。这是一个秋日的早晨,我跟同村的几个小伙伴约好一起去山上抓野味。我们边打闹着边讨论一会去哪里下套,悠闲地朝山里走。正是秋收的季节,远处还可以看到大人们忙碌的身影。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国内正轰轰烈烈地搞公社化,当时我年纪太小,无法参加劳动赚取公分,就跟一些年纪差不多大的小伙伴成天去山上打野兔,野鸡,有时候运气好也能给家里加顿肉吃,还可以拿这些野味去公社里换其他东西。
我们走到商量好的地方后,就开始勘察地形,看哪里适合下套子,怎么引诱山鸡野兔过来。这附近的山我们都很熟悉,但是现在这地方比较远,不常来。最近一段时间在山的外围已经很少能打到野味了,所以今天我们走得更远,应该会有不小的收获。
选好位置后,我们就各自开始下套做机关,虽然年纪不大,但因为搞的次数多了,三四种下套方法我们几个都可以信手拈来。我选的地方是一个土坡旁边,土坡的上方有好大一丛草,很有可能就有兔子洞,下好套之后我想了想又找了一个大石头,用草绳系好后挂到树枝上,做了一个连环套。要是兔子被套住后挣扎得厉害,是有可能会挣脱跑掉的,这个石头的作用就是,只要套子被踩中拉紧,这个石头就会失去平衡掉下来,直接把兔子砸晕,怎么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一切妥当,我转身正要去看其他人搞好了没有,没想到脚下一滑,一屁股就跌坐在了地上,这一坐不要紧,却正好坐在我刚下的套上,我心想坏了,抬头一看,那块我刚系上去的大石头迎面就砸了下来…………
我猛然睁开眼睛,伸手往头上摸去,想摸一下头上被石头砸的地方。这一摸,却摸到了一个探照灯头!我这才浑身一激灵,反应过来我虽然睁着眼睛,但什么也没看到。刚才似乎是做了一个梦,这个梦我好像经常会做,但以前都是模模糊糊的,醒来后就无论如何也记不清梦里发生的事,只大概记得有这么回事儿。但这次,我放佛身临其境一般,梦里发生的事情仿佛是早就存在于我记忆之中,无比清晰。
那,我这是在哪里呢?我头上的探照灯是……?等等,我深吸了一口气。试着理了一下思绪。我参军入伍,当了铁道兵,参加一线工作,挖隧道,隧道塌方了……我从地上坐了起来,动了动身体,浑身哪都疼。最后我确定了一件事,我没死,但不知道掉进了什么地方。不知道周围还有没有人,好像在我晕过去之前还有听到陈雷的声音。我试着打开探照灯,幸好,探照灯还没坏,发出了一抹微小的亮光。看来也快没电了。
我一把把探照灯从头上扯下来,然后开始打量四周的环境。探照灯的照明范围有限,而且这个地方的黑暗就像是会吞噬光明一般,我只能看到身边一两米范围内的东西。很快,我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发现了陈雷。大着胆子上前摸了一下他的脖子,还好,颈动脉还有波动。我松了一口气,蹲下来开始叫他。
“陈雷!陈雷!快醒醒!陈雷!……”
四周一片黑暗,只有自己的声音。我几乎濒临崩溃,特别是喊了几声之后,陈雷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我心里也越来越害怕。不过我还是强作镇定,继续摇了他一会,终于,在我即将彻底崩溃的时候,陈雷醒了!
“医生,我们是不是死了,哎哟我操,死了怎么还这么疼。”陈雷边说着边从地上坐起来,我这才发现他左手小臂处不知道被什么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血本来都已经开始结痂了,他刚才这一动,又有鲜血流了出来。
“我们没死,你手受伤了,别乱动,我给你包扎一下。”说着,我从身上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在他伤口处缠了两圈后扎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搞的,总之聊胜于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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