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7-11-22 23:11:21
我和王华召集同事们简单开了个会,现场演示了罪犯可能使用的杀人手法。僻静少人的地方,罪犯手持麻绳,那东西结实有弹性,村子里会种地的基本会结这种麻绳,麻绳套在脖子上,使劲勒紧,麻绳上面有个活接,受害者越使劲挣扎,麻绳勒得越紧。
这种给麻绳打结的方法来自于民间智慧。后来去下面村里走访得知,这种结俗称“阎王结”
,原本是猪狗商贩用来绑牲口的,现在被杀人者用来杀人。可能汪书权、魏群这类弱者的生命,在这罪犯眼里,也跟牲畜一般低贱。
因为受害者都是独行,身材又矮小,一个老,一个瘦弱无力,处在无防备状态,脖子被套上打了阎王结的麻绳,可以说死得毫无还手之力。
其实一旦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起了杀心,即便杀人的这个人在身体上处于绝对劣势,也十有八九能够成功杀死对方。人的肉身是很脆弱的,只不过进入文明社会这么多年,大家对同类的生命有了敬畏,轻易不会去结束另一人的性命。其实你想想,人的行动能力还远远比不上猪狗,骨骼皮肤齿牙也远没有野生动物强健。单纯的用外力结束一个人的性命比杀一只猪要简单得多。
回过头来讲,这起连环案,杀人者的体格很可能远强于被杀的汪书权和魏群,因此,一旦他照此方法找落单的弱者下手,不但第三个,更多的人都可能死在这阎王结下。
市委相关部门很快行动,巡逻车集结街头。在雨中,联防队员开始大规模清查市区的刁角小巷,僻静少人的地方。
电视台和官方公众媒体也如实报道了杀人事件,提醒市民注意防范,减少单独出行,不要前往人少的地方,疑犯可能再找老弱病残下手,遇到可疑人员立即拨打110。
日期:2017-11-22 23:12:00
兵分两路,我和张伟去调查作案工具,麻绳的出处。搞清楚这是什么麻编织的,有可能出自哪里?凶手可不可能就是下面镇上某个村子的庄稼汉,由于某种变异的心态,进城捕杀了两个看上去弱小无能者。
王华的意见是:“先查清汪书权和魏群有没有共同的仇人,如果这两人完全没有联系,那么凶手的作案很可能是有规则的随机。规则就是专挑老弱病残,然后无差别对待。如果是这样,只能根据罪犯行为,作案手法推测他有可能的行为特征,对近段时间在饮料厂和开发区附近出现的可疑人员进行排查。我们的人下去走访,也发动群众进行举报。”
如果没有传统意义上的作案动机,这种通过侧写寻找作案人的方法确实是可行的。王华集中优势警力做攻坚战。
我则从凶器入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就要分头行动的时候。门岗给办公室同事送来一封信,因为信封上面写的一行字很醒目—我是杀人犯。
其实之前局里也收到过这种信件,在信封上写着引人注目甚至耸人听闻的字句的也不少,很多是上丨访丨的,信就寄到公丨安丨局了,述说着各自的冤情。就像你在网上写个帖子,标题不吸引人,都没人点开看。
这封信在这个时候出现,门岗的老同志为稳妥起见,还是送到了我们办公室。
信的内容让我们大为震惊。
信里写道:“人的原罪是什么?出生就是罪。但这太笼统,我国当前的价值观和浮躁的人心说明了一点—穷就是原罪,因此我准备杀几个身负原罪的人,以此来警醒世人。要么努力奋斗发家致富,要么早点去见马克思。”
因为这封信的出现,我们的会议被迫延长。
当然要查这封信的是从哪里寄出的。这个年代,车马邮件,都消失不见了。写信这种古老的事,除了上丨访丨的,给传统文学杂志投稿的,估计已经没有多少人去做了。
对手的这一出格行为为我们给他进行侧写,提供了更显著的材料。
首先这人的遣词造句,绝对不是一个莽汉所为。大学老师、苦闷的文学中青年、有抱负却混得不如意的当年的知识分子,这都有可能。
再一点,这人自己很可能也是个失败者,自己就是他嘴里身负原罪的穷人。
问题是,上哪去找他?他既然不怕暴露笔迹,敢写信挑衅警方,要不真有几把刷子,要不就是个疯子。
日期:2017-11-22 23:12:30
临出门,王华对我说:“按他那标准,我们都得死。”
我答道:“估计是受了没钱这方面的打击。”
王华说:“没钱的打击谁没受过?杀了人还要搞得自己跟哲学家似的。”
雨还没停,天气预报说,未来半个月都是这种天气。
我看到同事们纷纷走进雨中,进警车里,奔赴“战场”。大家都忙忙碌碌,做着自己的工作,过着自己的一天又一天。我不禁也想,原罪是什么呢?
车上,我问张伟,什么是原罪?他呆望着车窗外的雨,没有说话。
宗教意义上来讲,人都有罪,没有罪为什么最后都难逃一死?世俗意义上,有法律来评判你,只要不违反人世间的那些律法,你就没罪。
原罪是什么,这就跟问人是什么一样,问了等于没问,所以张医生不说话。只是侧过头,似有又无的看了我一眼。
警车在国道上行驶,雨水笼罩一切。我感觉饿得发晕,问张伟车上有吃的没有?
嚼着苏打饼干。
从我仅存的两年的记忆里,我也能对比发觉,农村相比以前变化是很大的。人员大批量涌向发达城市。传统农业逐渐消失。包括当年育种的方式,栽培的方式,都有了改变。这一方水土,原本是极适合水稻种植的,但是现在呢?我们吃的大米可能已经不是以前的味道了。之前调查案子的时候,我们也走访过田间的农民。他们很可能是这片土地上最后一代还会种地的人。他们抱怨,地里的东西还怎么吃?都是药水泡出来的。水稻一遍遍打药,瓜果蔬菜,没有一样不喷药。
原先是种两季水稻,收割完早稻,再种上晚稻。口感最好的就是晚稻,但是产量低。现在只种一季了,产量高,但是农民自己都不爱吃。
乡间的沟渠、河流纵横,却没有一条是干净的。据说很久以前,河水是可以直接饮用的。
在国道边的一个村委会停下。看了院子前的匾额,这里是下湾村。进村的水泥路宽敞整洁。
村委会前有篮球场,远远就能看见,水泥的广场有模有样,看起来办公条件还不错。由于雨下得大,村委会里并没有人。后来在旁边的小卖部才找到了打麻将的人。跟老乡打招呼,说明了来意。
老乡们听说是市里下来办案的丨警丨察,停下了手中的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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