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数秒。
　　“你问头颅掉在哪里？这个——我说不准，按照那姓邓的说法陶人是在螺蛳沟跟大渡河的交界处，就是螺蛳沟的河口处捞起来的，我想头颅会不会就在那一带的淤泥当中，也许在河底，也许已经挖出来了没发现，当然这是我个人的判断。好你说你说。”
　　停了半分钟。
　　“这点——还需要落实。我不敢下结论。”

　　停了十多秒。
　　“是这样白总，从我个人的一种感觉来说，算是直觉吧，我觉得它出现在那个位置非常不合理，对，非常非常不合理，对。这点等我回来再详细给您解释，现在确实不方便说，隔墙有耳是吧。对了白总——”
　　眼镜女的声音突然压低。
　　“——有一个事情我必须马上向您汇报一下，就是我刚才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发现，我在这个陶人身上看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对，很奇怪，在它表面准确说在它两腿之间，胯部。”

　　停了停。
　　“对。哈哈哈。说起来不太文雅，不过我确实在那个部位发现了一个东西，大小形状非常接近于——我说了您别见笑——很像你们男人的生*器。”
　　日期：2017-12-19 20:56:20
　　男人生*器！
　　我一凛，不由看了一眼老眼，他还是佝偻着腰，纹丝不动盯着里面，黑暗中发现他嘴角弯曲，似乎在笑。
　　“对，没有看错。”里面眼镜女又道：“那东西虽说雕刻得不是很精致，但是从它的形状，出现的部位，我认为它表现的应该是男人的生*器，对了白总——”
　　眼镜女顿了顿：“我突然想起那本册子，那个符号我们之前不是一直没确定它出现在那个部位代表什么含义吗，现在看来是不是这个就是答案？”
　　停了几秒。
　　“对。”
　　停了十多秒。
　　“那行。那我现在就回重庆。”

　　停了几秒。
　　“白总你别说这些。”眼镜女似乎转了个身，开始朝回走：“你对我这边这么支持我还没说感谢的话呢，哈哈哈，应该的应该的，嗯，不辛苦不辛苦……”
　　说话声渐渐减弱，感觉她已经回到平房的位置。
　　我赶紧站起来，透过缝隙一看，眼镜女果然已经回到平房门口，黑暗只见她“悉悉悉”的对灰西服说话，说了几句，秃子蹲下来，抱起陶俑，三人鱼贯朝平房后面走去。
　　“走！”老眼缩回脑袋：“他们出来了！”
　　我赶紧朝苞谷地跑，老眼跟在后面，二人很快躲进去。

　　“雅阁。”老眼突然道：“你记一下，渝B379XX。”
　　我一愣：“啥东西？”
　　“车牌。”老眼朝黑色轿车一指：“渝B，嗯，江北区的。”
　　我暗暗记住。

　　只听脚步声杂乱，那三人从墙根处走出来，很快走到“雅阁”面前，眼镜女打开车门，开了后备箱，秃子把陶人放了进去，灰西服对他低声说了一句，秃子点点头，这时雅阁已经发动，在秃子跟灰西服指挥下，车子慢慢掉头，灯光一闪，从我脸前闪过，我赶紧一缩。
　　掉了半天，雅阁终于掉了头，灰西服坐上去，缓缓朝山下开走。
　　那秃子站在那儿，张望一阵，沿着泥巴路匆匆朝山上走，很快消失。
　　看看没有危险，我跟老眼走出苞谷地。
　　“完了。就晚来一步！”我望着山下来路，叹道。
　　山道曲折，远远的看见两道车灯光柱上下晃动，雅阁车开下去了。
　　老眼拍着衣服，笑骂：“妈哟，我们不来，东西在这儿没人要，我们一来，抢着来拿，妈哟这叫什么事！”
　　“那现在咋办？”
　　“咋办？”老眼鼠眼眨巴几下，朝铁门处看了一眼：“走，下去再说。”

　　于是二人沿着泥路下山，到了“铁塔”那里，面包车还停在一边，里面小孟已经在打鼾了。
　　喊醒他，开车，回到库区。
　　下了车，老眼叫小孟先回去，说我们要找老邱问一点事，今晚多半不走了。
　　小孟也没多嘴，开车离开。
　　在厂房二楼一间值班室里面找到老邱，老眼摸出两包烟递给他，说我们有两个事情找他帮忙，一个是能不能找个屋子睡觉，只要能睡人都行，沙发木板板都可以，第二，就是关于那个陶人，叫老邱去打听一下，看能否问出是谁把它搬到砖厂里面去的。
　　老邱苦着脸，也不推辞，接过烟，也不说谢，说找睡觉的地方容易，有几个工房都是空的，只要我们别乱说话晚上别到处乱跑就行，至于陶人的事情，今晚上肯定不行了，明天白天再说。
　　老眼笑嘻嘻的，说，有劳，有劳。
　　当晚就睡在底楼一个工房里面，有个上下铺，也找不到水洗澡洗脚，也懒得到河边去洗，累了一天，我倒在下铺，不想动。

　　外面，大渡河“忽忽”急流，远远的听到坝区“叮叮咚咚”施工声，时不时有工人在高声吼。
　　老眼在外面巡视了一转，回来了，摸出一个黑皮笔记本，一杆笔，不停写东西，我也懒得去看，躺在床上养神。
　　半小时后，老眼放下笔记本，摸出两根烟，丢一根给我。
　　“师弟，今晚这个事你怎么看？”
　　日期：2017-12-20 11:07:30

　　接下来我们详细分析了一下。
　　老眼打开笔记本，一起先梳理了一下事件时间点：
　　8月4号，陶人在“代家沟”被挖出，挖出的具体位置其实是个河口，是大渡河跟一条小河沟的交汇处，老眼说刚才回来时候他专门看了一眼，果然在大渡河对面有一条河道，没多大，最宽处也就十多米宽，名字之前眼镜女提到了，叫“螺蛳沟”，刚才他出去问了一个工人，说这个名字没错。
　　接下来，应该是8月9号或者10号，Z老师从网上发现陶人的线索。
　　8月11号，宋某来找老眼。
　　也差不多同一天，陶人被人搬到砖厂。
　　8月13号就是今天，我们来此地。而就在刚才，有人提前把陶人搬走。

　　老眼的意思，现在我们务必搞清两个问题，第一，那个搬陶人到砖厂的人是什么身份，目的何在？
　　第二，今晚上，那个神秘的眼镜女又是谁，“盗”走陶人是何目的？
　　第一个问题我们目前没任何线索，只有等明天，看老邱能打听出什么线索。
　　现在，就集中精力，说说第二个问题。
　　从刚才我们所见，以及眼镜女她说的那一大段通话，我们大致可以得到以下三点信息。
　　第一点，眼镜女不是单独一个人，她身后应该有一个团伙，团伙老大应该是她嘴里反复提到的“白总”，而团伙还有几个成员，目前在乐山，而眼镜女这次出现，是专门来“盗走”这尊陶人的。
　　至于为什么说她“盗走”，老眼说这也是他一个感觉，凭感觉，那个秃子，灰西服还有眼镜女，跟之前搬陶人来厂的人，应该不是一路人，当然这只是他的直觉，目前没有直接证据。

　　第二点，眼镜女应该是个考古方面的高人，从她说出的那四点，就可以看出她鉴宝方面很厉害，这里有一点我没有说出来，其实她说的那四点，我随身带的那本鉴宝书里面，关于“古陶”这栏，也有提到，但都是泛泛而提，根本没有她这么细致，也就是说，那尊陶人，应该就是一个古物，而不是做旧的赝品，这点可以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