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事哦？”老眼看我一眼，笑呵呵道：“说的这么严重？”
　　“就是59年那个事。”贾老头“咕噜噜”轻抽一口：“当时不是有二十个多人突然得病瘫痪了吗？”
　　“是啊？”老眼应。
　　“说其中有个妇女，后来生了一个儿。”
　　“你说其中瘫痪的一个妇女？”老眼眉头一皱：“生娃娃有啥奇怪？”
　　“这个你绝对猜不到。”贾老头一脸神秘：“她是一直瘫痪，然后在十年后也就是1969年突然生的。”
　　“突然生的？”老眼不解：“怎么说？”
　　“我有个亲戚就在回龙镇卫生院当院长，才退下来，是他今年春节喝酒时候才说的，说那个女的本来一直瘫痪在家，本来也就这样了，结果说那年就是69年初她莫名其妙的，突然怀孕了，然后年底时候居然生了一个儿。”
　　我也不解，插嘴：“瘫痪的人能生娃娃？”
　　老眼点头：“是啊。咋回事？”
　　“不晓咋回事。”贾老头回答：“我那个亲戚也说想起来有点吓人，因为据说之前检查那个女人身体，当时倒没想到她会怀孕，当时就是例行检查一下，说她应该早就没那个能力了，结果，嗬嗬，反正就是莫名其妙怀孕，然后莫名其妙生娃。”
　　“1969年......”老眼喃喃自语：“到今年也三十多岁了。”
　　“三十四岁。”贾老头顿了顿：“就在你们水电站。”
　　“啊？”我跟老眼大惊，互望一眼。
　　“谁？”
　　“你们肯定认识，赵富才。”

　　日期：2017-12-22 11:17:01
　　从贾老头家走出来，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四点了。
　　远处天边响起一阵沉闷的雷声，天色阴郁下来，河面上几只黑燕在飞窜，看来要下暴雨了。
　　在路边找了个位置坐下，老眼又掏出那个黑皮本，边写边跟我商量。

　　跟贾老头的对话竟然有了意外收获，老眼归纳了一下，有三点。第一，是关于“石寨子”，那地方59年竟然发生了一件这么严重的群体事件，“木僵”这种病我还是头一次听见，老眼说他倒是知道这种疾病，以前上班的厂里面冲床车间有个女工好像就得了木僵，症状跟“石寨子”那些人基本一致，也是突然不吃不喝，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跟个石头人一样，还要流口水，但是意识好像是清醒的，就是说她听得见看得见，但就是动不了，后来才知道那女工是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也就是说她的“木僵病”是精神方面出问题了，是一种精神病。

　　我却不大同意：“那女工是精神病说得过去，石寨子得病的那二十多个人不可能是吧，哪有这么多人同时得精神病的，没有这么怪。”
　　老眼哼一声：“我只说我们厂那个女工是精神出问题，没说那二十多个人也是，木僵这种东西据说本来病因就很复杂，精神可能是其中一个方面，说不定还有其他原因，当年这么多医生都查不出问题你可以想见这东西不是这么简单。”
　　又讨论几句，老眼说“石寨子”的事情可以放一放，以后有机会可以专门研究一下，以前医疗条件不好，加上山穷水恶的，就像贾老头说的，群体得怪病的事情多得很，也不足为怪，以后可以研究研究，现在没工夫，现在得抓紧时间研究以下两点。
　　先说第二点，就是这里面突然出现了几个“重庆人”。
　　按贾老头的说法，那几个重庆人是几个月前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修一座道观，叫“铁鱼观”，位置在那边鸡罩山上，这点本身很正常，这些年好多人挣钱多了，耍的时间也多了，就想着游山玩水，拜仰佛道，据说现如今很多庙子啊道观之类都是信徒自己出钱翻修的，只要申请，审批下来就可以开工，这点没啥说的，关键是，那几个人居然是“重庆人”，这就一下让我们想到那个“眼镜女”，她开的车子是重庆牌照，这里面就有个问题，这两拨人，会不会就是同一伙人？

　　至于第三点，就太意外了，我们本来就准备去“回龙镇”寻找赵富才，没想到却先知道一个如此诡异的事情，这个人是1969年出生的，而她的母亲，竟然是瘫痪了十年后突然怀孕生出他的。
　　就这个事我二人讨论了一下，老眼的意思，是贾老头会不会添油加醋，就是说，他为了显摆他知道很多秘密，故意把这件事说得如此诡异，而事实也许不像他说的那么严重，说不定那个女人瘫痪是瘫痪，但是是局部瘫痪，说不定人家就是正常跟男人“做事”，正常怀孕生子，但因为她身份是个“瘫痪病人”，就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传得面目全非，变成了一个灵异故事。

　　我点点头，说有可能。
　　老眼却盯着黑皮本，发愣。
　　“你咋了？”我问。
　　“其实。”老眼有些犹豫：“我在想那个防疫站的事。”
　　“防疫站？就是那几个医生？”
　　“是。”老眼拍拍“陶人”：“我在想这个事，今天上午我们不是在那儿发现一只医用手套吗，还有几根棉签，那几样东西现在看来就是那几个防疫站的留下的，他们之前一定对这个陶人做过研究，我就一直搞不懂，几个防疫站的医生，咋个会突然对一尊陶人感兴趣，还正儿八经的戴上手套对它进行研究，这点我始终想不通是什么道理。”
　　“会不会，有——”
　　“有啥子？”老眼问。
　　我没吭声，我刚才突然想到一点，之前看过一部日本录像片，叫什么《午夜凶铃》，说里面有个女人从海水里面捞起一尊石头人，最后好像被石人控制了，我本来想说这点，但一想那是人家编出来的，说出来老眼绝对要笑。
　　“没啥子。”我腿有点酸，站起来。
　　天色愈发阴暗，东北方向，黑色云层里无声出现几根闪电，很快消失。

　　“要下雨了。石寨子还去不去？”我问。
　　老眼没回答，正用笔在本子上飞快记录。
　　这时远远的，右边有个东西在晃。
　　我扭头一看，远远的，路上开过来一辆越野车，好像是“陆巡”，是从“汉源县”方向开来的。

　　老眼还蹲在路边记录，我百无聊赖，摸出烟来抽。
　　这时灯光刺眼，那辆“陆巡”开到近前，从我们面前开过，开车的是个男的，大背头，戴一副墨镜，脸上坑坑洼洼的，脸朝我偏了一下似乎在看我，副驾那边坐了个人，挡住了看不见模样，后排也坐了一人，是个穿花衬衣的光头，一脸凶狠。
　　“妈逼！白天还开灯！”等车开过，我咕哝一句。
　　“陆巡”不疾不徐朝“黑鱼咀”方向开去，感觉那个“墨镜”似乎通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

　　老眼这时站起来，一边收本子一边朝“陆巡”看。
　　“咝——”他突然轻轻倒吸一口。
　　“咋了？”我奇怪，问。
　　“川L。”他小声急说。
　　“川L？”我不解，一看，远远看见那辆“陆巡”牌照好像就是“川L”开头。

　　“哪儿的？”我问。
　　“乐山。”
　　日期：2017-12-22 14:31:41
　　乐山！
　　我一凛：“会不会，是那伙人？”
　　“难说。”老眼盯着前方，“陆巡”已经离我们有一百多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