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形世界——视角演绎录》
第23节作者:
超验幻术家 日期:2017-12-29 11:38:57
当鬼魂们走出屋子,来到外面之后,他们发现这会儿天已经阴了。秋风呜呜地刮着,将林中的枫叶吹落到了这陌生的院子里,屋顶的茅草拼命颤抖着,屋脊上发出吱吱的声音,如同老鼠的叫声一般。当怀玉眼睛逐渐适应这清晨里微弱的光线之后,她发现自己还是看不清那些黑乎乎的人—他们的手是黑的,腿是黑的,脸也是黑的,连鼻子眼睛都是黑的。他们挤在一块儿,就仿佛黑夜即将来临。当他们说话时,她才发现他们的牙齿白而尖、细小而密集,但他们的口腔似乎也是黑的。她不安地打量着四周,想要从那些死气沉沉的僵尸或者鬼魂中找到那个绿眼睛的男人,但她找了很久也没找到。
突然,她依稀听到了“啊嘎嘎…啊嘎…啊啊嘎嘎嘎嘎嘎…”的怪叫声。她循声望去,在大门口附近,她看见了几头奇怪的动物—它们四肢粗壮,跟象腿一样,肚皮圆滚滚的,几乎耷拉到了地上,尾巴很大,不断摇摆着,头部有点像驴,眼睛长在脸的两边。当怀玉长大嘴巴吃惊地望着它们时,它们仿佛正集体斜眯着眼睛鄙视她。正在她看得入迷时,一个黑乎乎的人走过来敲了她后脑勺一下,扯着嗓子吼道:“没见识,没见识,不要以为它们是驴。它们不是驴,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那几头怪物脖子上都绑着粗壮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延伸到了门外。此刻它们正站在门边,满脸愁容地望着院子里的这些毫无生气的僵尸与鬼魂。正当它们望得入迷时,几个黑乎乎的人走过去,给了它们几鞭子,骂道:“蠢货,滚出去,他们是鬼,不是蔬菜,不能吃!滚出去!”他们骂完之后,那几头怪物嗷嗷叫了两声,便瑟瑟地退了出去。
“天要下雨了,快出发吧,争取两天之内,将这批死货送到城里。”其中一个手持钢叉的黑乎乎的人说道。怀玉转过身去,望了一眼这个手持钢叉的绑匪,觉得他的声音很熟悉。那黑乎乎的人似乎也注意到她了,便走到了她跟前,掐住了她的下巴:“这小妞看着真不错,是我昨天抓的。”他向其他人炫耀到。即便与他相隔这么近,她依然看不清他的脸—他的脸依旧黑得一塌糊涂,只依稀看见他那细而密集的牙齿交错蠕动着。
突然,一个顶着黄色草帽的人从旁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在场的其他黑乎乎的人都安静了下来。那人提着一把泛着金光的大刀,拖着黑乎乎的身体,走到黑乎乎的人群中,瞬间便消失了,只剩下金刀在那里平行移动着。
“兄弟们,将这一批死货安全送到城里之后,咱们就暂时休息一阵子。山野里的鬼魂在近几年里几乎被我们抓光了,得等过几年死人逐渐多了之后,咱们再继续咱们的行当…”
“我们听老大的…”一个人吼道。
“不许打断我!”那一把金刀在人群中闪烁了一下。
“周二白前天在西山深处抓了几只哈巴蜥蜴,刚才它们已经进来晃荡了一下—它们四肢发达、皮毛肥厚、性格温顺、耐力十足,它们将是我们新的运输工具…”金刀在黑乎乎的人群中晃悠着,洪亮的声音也是从那里传来的。这时,听见这个黄色草帽男人的叙述,怀玉渐渐明白,这群人的职业就是抓鬼抓僵尸的,并且他们可能将他们当成货物一样运输到石头城里去卖掉。还有就是,她刚才看见的那几只蠢蠢的动物原来叫做哈巴蜥蜴—她从它们愤恨与不甘的表情里看出,它们似乎也是被迫的。
正在她这样琢磨时,她突然听见人群中有人哀叫了一声。这声音打断了那戴草帽的男人兴致勃勃的宣讲,至少打断了两秒钟。在这两秒内,周围特别安静。在那黄色的草帽下,他一团黑的脸庞上依稀泛出了一股迷惘的表情。这会儿,人们才注意到,有一个女鬼倒在了地上,两个黑乎乎的人一个箭步跨了过来,试图将那女鬼从人群中拖出来。就在这当头,怀玉看见那倒下去的女鬼背上有一道长长的黑色伤口,就像裂缝一样。就在那两个黑乎乎的人试图将她扶起来时,她背上的伤口越来越大,渐渐蔓延到她的头部,不到半刻钟,她已经被撕裂成两片了。这时,那个戴黄色草帽的男人彻底停止了宣讲,朝这边走了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现场,之后吼道:“谁用银光鞭抽她了?”
他这一吼,其他人都后退了一步,他的黑色身躯便从黑色人群集聚的那一团浓浓的黑色中分裂了出来,就像一滴带油的墨汁。没有人回应他,他又吼道:“谁他妈用银光便抽她了啊!智障啊!这买卖还怎么做啊!”
还是没有人回应,他便一跺脚,一挥金刀,对着群鬼们问道:“你们知道是谁抽的她吗?知道的话,告诉我,我放了你!”
这会儿,这些鬼魂望着彼此,表情有些犯难—他们仔细打量着周围那些黑乎乎的人,确实无法辨认出早上站在门口乱挥鞭子的那个人到底是其中的哪一个,因为他们一直都是黑乎乎的。望着这被伤口分裂成两半的身体,怀玉肩部传来了一阵刺痛。她莫名其妙地开始焦虑和恐惧了起来—她竟然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了昨晚那个腰间插着一把树根一样的刀的黑袍男子。
突然,那个戴黄色草帽的男人走到了她跟前,她在惊吓中后退了一步。
“你知道是谁用鞭子抽她的吗?”他扯着她手上的锁鬼链问道。
她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望着他那黑猩猩似的面孔,她犹豫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草帽男人有些失望地扯了扯她手上的锁鬼链,低声说道:“你别怕,你要是说了的话,我就把你放了,千万不要害怕他们的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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