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形世界——视角演绎录》
第33节作者:
超验幻术家 大概在后半夜的时候,他来到了苦井巷子,让他感到诧异的是,此刻的苦井巷子里空无一人,格外清冷,可在他记忆中,苦井巷子是石头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方。这条巷子一般都是整夜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他走在这空虚的巷子里,冷风悠悠吹过,他感到了些孤独和落寞。到如今为止,他历尽磨难,剑法已成,无形剑气几乎能致人昏死,石头城里似乎已无对手了,可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还是没有找到他妹妹。当他想到他妹妹时,他总是想到有几个黑梭梭的大汉正在**她,而她只能无力地哭喊着,直至昏死过去—当他想到这样的情景时,他仰天吼叫了一声,一口气将“猴子偷桃”、“蛟龙出海”、“天外吹箫”等绝招都使了出来。秋风哗啦啦地灌进巷子里,卷起了地上的残叶,围绕着他灵动翻飞的身子打转—那一刻,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自己的剑气。练了几趟之后,他收了剑,感觉身体通透多了。那会儿夜已经很深了,他忽然听见了密集而又尖锐的扑哧扑哧声,他侧过头,循声望去,依稀看见街头匍匐着一个壮汉,正使劲啃着下水道。在月光下,那壮汉裸露着身体,肌肉扭曲着,似乎很有力量。他在惊讶与不可思议中,觉得对方要么是个怪物,要么是个变态。他从腰间抽出铁剑,凑上去,用剑尖在那怪物的后背上戳了戳,同时嘴里发出滋滋的声音,仿佛想要唤起对方的注意。那怪物开始没有感觉到,依然沉浸在对下水道的啃噬中,于是,他又用剑尖使劲戳了他几下。这时,那怪物感觉到了,转过头来,依稀看见月光下矗立着一具光索索的身体。怪物站了起来,满嘴黑泥,仔细打量着少年良久,觉得对方跟自己有相同的气质,就像是自己的儿子一般。
“喂,你干嘛吃土?”那少年问道。
“我很饿,前两天我刚吃完一栋楼房,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现在真的很饿!”壮汉说道。
“瞎说,谁信啊!”少年白了他一眼,似乎并不相信,这会儿,他才注意到他右手正提着一个空虚的铁笼子。
“你能把那个铁笼子给我吗?”少年对着那铁笼子望了很久,说道。
“不能!”龙德彪低头打量了一下铁笼子,摇头道。
“不就是几根破钢丝吗?有什么了不起!”少年又白了他一眼。
“我在等一个人,她迟早会回到这笼子里。”
“哦,是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
“哈哈哈…你被她甩了,所以在这里苦苦等她?”少年嘲笑道。
“不,她被别人抓走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为什么不去把抓走她的那些人干掉。”少年一挥剑说道。
“因为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也不知道怎么去找那些人。”壮汉说。
“但你总得去找啊!”少年又说道,又突然想起了他妹妹,心里又开始狂躁和愤怒了起来,之后是抑郁和痛苦,眼泪已经在眼角打转了,接着竟然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他这突然而来的转变让壮汉感到无比纳闷—他刚才还那么孤傲和嚣张,而现在竟然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哭了起来。他哭得那么无力和无助,仿佛积压了很久,后来,他索性扔掉铁剑,瘫坐在街中心嚎啕大哭起来。
壮汉感到有些尴尬和失措,抹了抹嘴上的黑土,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拍了拍他肩膀,笑呵呵地说道:“你为什么会发出这种声音呢?难道你感受到了痛苦吗?”
少年哭着点了点头,语音不明地说道:“我爸爸妈妈都过世了…只剩下一个妹妹了…而我现在找不到她了…呜呜呜…”他越说,哭得越厉害了。
壮汉轻轻拍了拍他后脑勺,认真地说道:“如果我也哭,你是不是好受一点!”
少年没有回答他,却哭得更猛烈了,稀里哗啦的。
“好啦,好啦,不要痛苦,不要痛苦,我们会找到她的,我理解你!”壮汉又说道。
当他刚说完这句话,那少年突然不哭了,转过身来,眼前一亮,觉得自己遇到了知己。他使劲扶着壮汉的身体,激动地说道:“我认你做大哥吧!”说完,便要跪下磕头。但却被龙德彪拉住问道:“什么是大哥啊?”
少年心里一愣,无比疑惑地打量着对方,怀疑对方有可能是智障。他收起了眼泪,犹豫了很久,严肃地说道:“你是我大哥的意思就是,以后要是有谁敢欺负我,你就揍他,你有好吃的先给我吃,有好玩的先给我玩,总之,就是这个意思…”
“哦!”那壮汉微微应了一声。
“也就是说你愿意做我大哥咯?”他试探性地追问道。
“没问题,你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就行。”
那少年心里一乐,激动地打量着这个莫名其妙而又傻乎乎的壮汉,高声说道:“大哥,你好可怜啊,你都没有穿衣服。我去给你找衣服穿!”
“为什么要穿衣服呢?你不也没穿吗?”壮汉拉住了他。
“哦…就是有点冷呵!”少年讪讪地说道。
两人坐在街道边,似乎有对彼此有说不完的话—少年老喜欢问稀奇古怪的问题。
“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啊?”少年问道。
“龙德彪,你呢?”
“鲁本!不是笨蛋的笨…”
那天夜里,那个少年给他说了很多不着边际的话,都是他个人的奇异经历。鲁本告诉龙德彪:他原本生活在乡下,十二岁那年,因为山体滑坡,他父母过世了,他和他妹妹因为在河边玩耍才侥幸逃出了死神的魔掌。后来,为了讨生活,他便带着妹妹来城里找他们的舅舅,但他找了整整两年也没有找到他舅舅,还把妹妹也弄丢了,而到今天,光阴飞逝,似乎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你舅舅长什么样?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找不到呢?”龙德彪问。
“听爸妈说,舅舅是一名契约技术员,在城里没有房子,四处租房住,并且我仅仅在我很小时候见过他,后来渐渐对他没印象了。”
“你舅舅叫什么名字?”龙德彪又问道。
“李重生!”
“哦…”
“你呢?你又是来自哪里?”鲁本问道。
“哦,这是一个问题,也是我一直在想的一个问题,我似乎没有父母,也没有关于童年的记忆,但我隐隐记得,我似乎曾经在一个山洞里生活了很多年,那个山洞很深,里面很阴暗,但似乎也有些许光亮…”蓦然间,龙德彪头皮闪过一丝疼痛,在他记忆深处,似乎有些明亮的情景片段在浮动、飘飞,如同夏日湖泊中的光影碎片一般,而他之前从没有意识到那个幽深而又绵长的山洞以及古老的油灯。他原本以为,他记忆的起点是一个秋天的黄昏,他从河边的一块鹅卵石上醒来,那时许多村民正围在他身旁—他们的面孔很长,表情僵硬,如同僵尸一般…之后,他在村里住了一段时间,因饥饿而四处觅食,直到那些村民都消失之后,他便离开村庄,在丛林里四处裸奔,寻找食物以及声音密集之处…后来,一个村民告诉他石头城是这个世界上最热闹繁华的地方,正是在那位村民的指引下,他穿过放生桥,闯入了石头城—这就是他关于自己一生的全部记忆。而那个莫名其妙的山洞以及山洞里的古老油灯是他刚刚才想起的,如同他早已遗忘而又在无意间显现出来的梦境中的片段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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