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形世界——视角演绎录》
第46节

作者: 超验幻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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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8-01-25 09:15:45
  白昼很快来临,念生和怀玉躺在湖岸柔软的白色细沙上,微微睁开眼睛,依稀望见天空深处划过密集的枫叶,对他们而言,那只是人世间的幻影而已,那些枫叶永远也不会落到这夏日的湖面上。这一刻,他才恍然意识到,那个秋季越来越浓烈了,而他却在等待,等待深山里的叶子都落光,等待那漫天飘飞的雪花。随着时间流逝,偶尔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已开始厌倦这个明媚的夏季了—那几乎看得见颗粒的阳光在他眼角跳跃,让他睡意十足,头晕晕的,如同醉酒了一般。有时候,他想用具物视角去调整这个内嵌于他目光深处的季节,调整成春天或者冬天,但这其实是一件巨大的工程,他需要重新编织场景和意象,需要耗费他很多意念。以他目前这种精神疲惫的状态,他似乎已没有足够的精力去编织新的季节了…正在他这样思索时,那只猫的影像又出现在了天空深处。它那两只如同夜灯的眼睛死死盯着湖面,不一会儿,它开始举起肥厚的爪子拍打铁笼子,一边拍打一边蠕动着嘴唇,仿佛要跟他说什么似的。

  “它此刻正在看你的眼睛,是吗?”怀玉问道。
  “嗯!”他应了一声,语气有些沉重。
  “它能够杀死你吗?”怀玉又问道。
  “如同它用银光刀的话,她是可以杀死任何一个鬼魂的。”他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当他刚这样说时,他恍然看见,那只大花猫右前爪正握着一把银光刀,在天空中划来划去,仿佛在威胁他。他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这只调皮的大花猫将银光刀插进他胸膛里,他就会死去,而这个“死”并不是指肉体失去了生命力,而是指他的具身视角将会消隐—这也就是意味着眼下这一湾翠绿的湖泊、岸边的木屋、远处的丛林以及丛林里的小动物们都会在瞬间消隐。
  他硬着头皮,从他用具物视角在他目光深处构建的那个虚幻世界中挣脱了出来,出现在了外部世界中。他蠕动了一下身子,用疲惫的目光打量了一下正将前爪搭在铁笼子上的大花猫,眼里满是无奈。
  “喂,你醒了啊!陪我说说话。”那只猫叫道,旋转着手里的银光刀,一派流氓的作风。
  “不然呢!”
  “不然我宰了你!”她叫嚣道。
  “你昨晚又偷吃我心脏了吧!”他嫌弃地白了她一眼,有意无意地用目光去捕捉她的目光。
  “是啊,反正你又不会死!”
  “可真的很疼啊!”他一边回应道,一边试图将他们的目光沾粘在一起。
  “可你一个爷们,怕什么疼啊!”她说道。
  “你为什么喜欢吃男人们的心脏呢?”这会儿,他们的目光已经粘连在一起了。这一次,他开启具物视角,轻松地进入到了她意识深处。与上一次相比,她内心深处平静了很多,那些血腥而又暴力的场景和意象只在偶尔才会从她潜意识里闪现出来。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他也没有在她内心深处找到答案。这一次,他在她内心深处植入了很多平静而又温暖的意象—缓缓流动的溪水、漂浮的白云、漫山遍野的野花以及一望无垠的草原。

  他望着她,觉得她的目光越来越温柔,越来越澄澈。突然,它猛地将前爪伸了进来,扼住念生的咽喉,严厉地问道:“你是个巫师?”
  “巫师…什么…巫师?”他费力地答道,这一刻,他们之间的视角链接又断开了,他又从她眼里感受到了狂躁而又血腥的戾气。
  “你是一名具物医生,你试图控制住我,我要杀了你!”她亮出了银光刀。
  “不…我不是什么医生…我只是一具没有生命力的尸体而已,而这具尸体里还残留着我微弱的具身视角,所以我才能作为一个鬼魂与你对话。”他觉得自己也许很快就会被她杀死,可他还是心有所不甘—在这最后一刻,他死死地望着她的眼睛,精神世界越来越疲惫和虚弱。终于,在他即将因疲惫而昏睡过去的那一刻,他们的目光似乎又粘连在了一起。
  “我似乎感到了什么,一种很让我厌恶的感受。”她望着虚弱的念生说道。这一刻,她身体一阵痉挛,仿佛被某个隐形人用铁鞭重重地抽了一下。她额头开始冒冷汗,眼里泛着泪光,收起了银光刀,从铁笼子旁边跑开了。她本想即刻杀掉他,却突然被一种陌生的情绪控制住了身体,让她感受到了那仿佛源自死亡的悲伤与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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