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身经历之外婆去世那一夜》
第3节

作者: 妹妹的土豆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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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别人都投胎去了?反正阿奶说那个老太太很孤单,非要拉阿奶下去陪她。阿奶说了很多好话,都不行。最后阿奶都求她了,喊我、大姐、老二去给她烧纸,求她网开一面。”二姨妈喝了口水,悠悠地又补了一句,“本来我以为阿奶是老糊涂了胡说的,忙里忙外的也只是为了哄老人家开心。可是那次烧纸,确实是发生了很奇怪的事情,我慢慢的开始相信她了。”
  日期:2018-05-25 10:00:38
  “那天是个晴朗无风,干冷干冷的日子。我们三个四点半左右去烧的纸,冬天天黑的早,乡下又没有路灯,我们就想着去的早一点,省的回来走夜路。我们三个人在村子里找了半天,最后发现打谷场有一片空地。那时候空气干燥,打谷场已经没有什么稻谷,四周空场子又大,我们当时觉得这里比较安全,没有什么易燃物,不会引起火灾。老二把纸铺好了之后就开始点火,我和大姐捡了一个树枝子在纸旁边画了一个圈,防止别的孤魂野鬼来抢,这也是阿奶教我们的。火点着了之后我们三个就一字跪开,口中念念有词,喊着“阿奶来收钱了!”“阿奶这是阿妈孝敬你的,求你保佑阿妈再过几年吧,别来找她了!”之内的话。说也奇怪,那个纸一烧起来我们就觉得不正常。别的纸烧起来都是安安静静的,那次纸烧起来噼里啪啦的,火星四射,就和纸里面夹了炮仗一样的。可是那个纸是我们亲手准备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是的是的!我们三个都看见了!一个字都不假。”大姨妈在旁边非常激动地表示肯定。

  “当时我们虽然三个人在一起,但是大家心里都开始发虚了,我出世的时候阿奶已经不在了,我也没见过她,只有大哥大姐见过那个老太太。我们三个赶紧磕头,和捣蒜一样,心想着赶紧烧完,赶紧回家吃饭。”二姨妈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依然难掩内心的恐惧,“可是天偏偏不遂人愿!那一大团纸烧的越来越响,最后直接变成了一个大火球,“轰”得一声,从地上炸到了天上。就好像一个微型的蘑菇云一样,飘到了我们头顶一米高的地方。当时真的是一丝丝风都没有,那个纸是自己飞上去的。纸就在我们头顶噼里啪啦地烧着,烧完的灰烬如同下雨一样,飘落在我们的头发和衣服上。我们三个全部傻掉了,气都不敢喘一口,跪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全身的肉绷得紧紧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毕竟,谁也没见过那种场景。”

  日期:2018-05-25 10:32:35
  “嚯……。”我想象着那个场面,久久不能作声。这种事情谁碰上都会秒变木头人吧。
  “还没完呢!那一大团纸大约在头顶上烧了一分钟左右吧,竟然开始移动了!我发誓,绝对没有一点点风,是它自己在飘着走的!我一愣,最后还是我第一个反应过来,忙不扯地从地上爬起来,大姐、老二还是呆的,我又七手八脚地把他们两个拽起来,我们三个人一起,跟在那个纸后面走。那团纸越飞越高,越飞越快,我们最后都是一路小跑的,才能跟上它。我们就看着那团纸好像有自己的方向一样,越过别人家的屋头,院子,树木,那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了,屋子里亮起了灯,大家都开始吃晚饭了。我心里怕的要死,生怕掉下来几个火星,要是把人家的柴火堆或者房子点着了,那就麻烦大了!”

  夕阳的余晖下,两女一男,奔跑着,呼喊着,追逐着一个在天上飘荡的火球,就好像是夸父追日一样,我在内心中勾勒出一幅画卷。
  “你大姨妈又胖,一跑就喘的厉害,她就慢慢地掉队了。我哪里顾得上等她,就赶紧和你二舅一起追。那个火球差不多飞了五六百米吧,穿越了大半个村子,最后在一片荒地里停下来了,在天上慢慢烧,慢慢烧,最后烧完了,化成了一堆灰烬,落到了地上。那里只有冬天干枯的野草,地方还有不大不小的石块和土疙瘩,四周安安静静的,连虫子叫都听不到。只有偶尔传来几声老鸦的呼号。我和你二舅就站在那里,亲眼看着那个火球一点点烧完的,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准备家去。万幸没有引起火灾!差不多要烧完了,你大姨妈才跑直颠地赶来,站在那里喘半天才歇息下来。我们看没事就准备走了嘛,你大姨妈不急不慢说了一句话,我们的心顿时又拎起来了。”

  “大姨妈,你说了什么?快告诉我!”我急不可耐。
  “我说:“妈来,这里不是阿奶以前的屋在的地方嘛。””大姨妈是个处变不惊地慢性子,老虎咬了屁股都不急,她悠悠地说。
  日期:2018-05-26 08:57:55
  “后来我们回到了家,阿奶就很急切地拉着我的手问我情况,我们三个不约而同地说纸烧掉了好的很,阿奶这才放下心来,呆在家里。虽然依然时常喊着有鬼,但是倒是不像当初那么害怕了。精神好了不少,整天喊着要吃。前几天还要我专门去一趟镇上买油条吃呢!”大姨妈很开心地说。
  “其他方面呢?天天卧床会不会影响肠胃蠕动?要多多翻身,这样才不会长褥疮。”我妈很是细致。

  “只是有一点,她已经差不多三个礼拜没有大便了。我们问她,她说肚子也不胀,根本不想解手。”
  “可能是她年纪太大了,身体各方面的机能都在下降,消化功能变差很正常了。”我妈给出了专业的解释。
  说着说着就到了饭点,二舅妈擅长烹饪,为大家准备了可口的饭菜,我们美美得吃了一顿。吃完饭我们又来到外婆的房里,陪着她聊天。外婆看见她心爱的小女儿,兴致很高,拉着我妈的手就开始回忆她跌宕起伏的人生。从她小的时候开始,到她嫁给我外公,抗日战争时期,她们年轻小姑娘剪成平头,在脸上抹上草木灰,扮成男人躲在山洞里,以免被抓去做慰安妇。她说她就是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在山洞里生下了我大舅。南京大屠杀的时候,人们的尸体堆砌地比城墙还要高,鲜血染红了秦淮河的河水,活着的人有多么的绝望。到解放战争时期,国民党被驱赶到台湾去,***接手了政权。解放以后,如何开展的大跃进运动、人民公社运动,大家是怎么样的把自己家的锅都砸掉,集体吃食堂。她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如何生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孩子。当她的孩子不幸夭折的时候,她是多么伤心。我感觉外婆的一生就是活的中国近代史,通过她的讲述,我觉得历史不再是教科书上冰冷严肃的文字,陌生模糊的图片,而是一个个鲜活的有温度的人,他们曾经就生活在我们的周围,哭过笑过,直到历史的洪流将他们吞没,他们的故事也随之消逝于滚滚红尘之中。我的外婆就像一个IP一样,借助她的记忆和讲述,我能窥探那些尘封已久却又值得铭记的故事。这是何其的幸运!作为大时代里的小人物,她对孩子们的母爱是那么真挚,她甚至能准确报出每个子女的生辰八字,爱吃的饭菜,真的是一个可敬的人!她的爱不会因为身体的衰老而消逝,而是在心中越酿越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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