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妈妈讲的老故事》
第14节

作者: 榴槤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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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在山区生活了五年,最后她差点失去生命,她痛下决心,哪怕是离婚都要离开这个让她噩梦不断的山区。虽然有很多好心人帮助过她,但至亲的人却伤害了她,她无法原谅,一心想离开。最后以分居多年没有子女的借口回到了城市,也很快做了母亲。
  母亲生完大哥后,父亲要去远处的工地工作一段时间,家里没人照顾,劝母亲回乡下,奶奶喜欢孙子,自然就不会难为母亲。也许是天真也许是好强地证明自己,让大家看不是不能生孩子,母亲又回来了。
  日期:2018-01-15 23:20:17
  母亲抱着大哥进门,很多人闻讯赶来,但迟迟不走,母亲只好在大妈大婶的注视下给大哥喂奶,人们才离开。后来有人告诉母亲,你婆婆说你不能生养,这个孩子肯定是抱来的。所以大家一定要看着你喂奶才相信这个孩子是你亲生的。母随子贵,母亲在家里的地位有所提高。后来大哥生病,母亲去请医生来家里看病,但奶奶说没来,母亲生气也着急,就不去下地干活,直接要医生一起来家看病,路上医生无奈地说,“我昨天去你家了,你婆婆连门都没让我进,我堂姐的气性我咋不知道,我只好回来了。”大哥的病吃完药很快就好了,不过母亲意识到自己再留在这里大人孩子都有危险,她也彻底失望了,写信通知父亲,要一人带孩子回父亲所在的小城,父亲单位在那里有工程。正赶上红卫兵大串联,父亲不放心,就多寄了点钱回家,要母亲多带点路上花。又安排母亲和他同事的岳父岳母一起走,路上有个照应。收到父亲的信,爷爷奶奶很失落,也很生气,钱要给媳妇带走,他们懒得去乡上取回来。过了十来天,母亲请人帮忙从乡上取回钱,叔叔就一路要买学习用品,母亲买完后余下的四十多元又交给了奶奶。等到要走的时间,家里没钱了,奶奶让母亲去借,母亲拒绝了,我一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谁敢借我钱,你借吧,以后让你儿子还。就这样揣着借来的三十元钱抱着襁褓中的大哥,母亲上路了。父亲的判断是对的,火车票很难买,于是辗转了一大圈,才见到父亲。母亲发誓决不回去,就这样绕了一圈又回到城市,只是母亲没了户口,没了工作。

  日期:2018-01-17 00:21:17
  母亲陆陆续续去打零工,在建筑工地做小工,筛沙子,搬水泥,和水泥,72年才落上户口,后来就去了一家公司当会计,当时三十出头了,拿着学徒工资,虽然低但总算是有了正式工作,终于算是苦尽甘来。后来因为早年的专业意外的做了会计,收入也大大提高了。我们四个孩子也算是听话,懂事,顺利地上了中专,大学,大哥中专毕业分配在省城工作,二哥上完学就留在广西工作,我和大哥一样就在省城读书,大学毕业后也留在省城工作,小妹就远一些留在上海奋斗。其实父亲也是有些重男轻女的思想,报志愿时,给我报了大专,母亲不同意,第二天请假陪我去学校交志愿表,又要了一张表改成了本科,顺利录取了。小妹第一年没考上,后来按高考成绩招工去银行,父亲陪着去做体检,小妹哭的说不出话,父亲心软了就说你愿意就继续复读,再考一次吧。家里是困难,除了过年我们几乎没有穿过新衣服,有几年父母过年也没做过新衣服。尽管在物质上有些贫困,精神上我们应该是快乐富足的。

  记得我上小学时,晚上母亲睡前会给我们读一些书,记得读《牛虻>>,我当时就是不能理解主教大人怎么会害自己的儿子呢,总是缠着母亲问了一遍又一遍:母亲朗读普希金的《金鱼和渔夫的故事》,告诉我们贪婪的人最终会失去已有一切。最难忘的是有一次看电视,哈代的《卡斯特桥市长》,当主人公众叛亲离,事业失败孤独死去时,我为命运的无常嚎啕大哭,家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虽然我也只是个中学生,可我明白了亨查德的无奈与伤感,从来没有文学影视作品能够如此的感染我,我认识到命运的残酷无情,虽然说不清楚,却朦胧地感觉到这一点,所以才哭得无法抑制自己。

  日子在磕磕碰碰中流走了,不知不觉我们都已长大,母亲已是满头白发。二哥在广西南宁工作,结婚,母亲父亲退休后就去帮着带孩子。
  过了几年,二哥外派到国外工作,二嫂带着孩子也去了。母亲和父亲留在南宁,我们几个谁有时间就去看看父母,感觉日子是从来没有的幸福,母亲喜欢南方的气候,常年操劳透支的身体竟然越来越健康。这段时光应该是我们家最幸福的时候吧。
  日期:2018-01-17 01:03:02
  我刚参加工作时,有个同事拿了本手抄本的武侯秘籍,大家都好奇地去算自己的命运,我也去算,把生辰八字转为数字,再去查对应的文字,就会得到几句诗文,揭示一个人一生的命运。我又把家人的注意算了一遍,其他人的都不记得了,只有母亲的判词我觉得不对,所以还和母亲说过不准,依稀记得最后一句是午夜梦醒,只闻寒鸡啼。当时觉得母亲千辛万苦才得到今天的幸福生活,怎么会让她再受苦,我们做子女的也不会答应。只是忘记了人的努力是有限的,我们把那些未知的东西归结于性格,或者命运,或者环境,是偶然性也好, 是必然性也罢。总而言之,悲剧猝不及防地发生了,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日期:2018-01-17 01:26:00
  十年前的一个冬天,大哥一家去南宁过节,我假期短,走得比大哥晚几天。我在火车上接到电话,大哥一家要要去西双版纳,问我到哪里了,我在路上嘛,就让他们和父母一起去,等他们回来我再去南宁。后来母亲打电话说她不去,问我哪天到来接我,等我回二哥家才发现父亲病得很重,赶快送医院,父亲侥幸保住了双腿,眼睛却失明了。大哥回来后也后悔,本来说父亲也去云南,临行前父亲又说去过的地方不想去,就这样留在家里,两个老人闹矛盾已经很久了。我之前也接过电话,母亲哭哭啼啼的,我总是觉得母亲太强势,太作,父亲一直温吞吞的性子,她少骂几句父亲就好过些,也没放在心上,结果两人半夜吵架,父亲除去喝醉酒出事了,肇事车辆跑了,第二天父亲你清醒后回家,因为冷战,两人互不搭理,母亲也没管他,我回去都第四天了,眼睛耳朵都青紫的颜色,腿也肿了。去医院看了,视网膜脱落,无法逆转,打了几天消炎针,正赶上春节,也没住院,就是天天打点滴。春节过后伤口化脓,感染住院治疗了两个月,腿上的伤口痊愈了,眼睛却失明了。

  日期:2018-01-17 02:05:02
  母亲精神上完全崩溃,天天以泪洗面,以前爱说爱笑的一个人,现在是哭个没完,原本是个一百五六十斤的胖子,现在就九十来斤,抱着母亲单薄的身体我也哭的稀里哗啦的。医生说是抑郁症,需要药物治疗,尽量保持心情愉悦。父亲残疾需要人照顾,母亲抑郁也要跟前有人,就这样我和大哥把二老带回家乡,父亲去了大哥家,母亲在我家,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那种感觉就是你最信赖的人,在你眼里如同上帝一般,突然你发现他只是个地痞无赖,感情上无法接受,可以说三观碎在地上。母亲说她为了这个家维护父亲,当父亲晚年还要再次辜负她的时候,她要揭开他伪善的真面目。有天晚上,父亲从恶梦中惊醒,嘴里喊着丽娜,母亲都忘记了谁是丽娜,父亲执意要离婚吗,说是当年答应丽娜的。他向母亲承认他最初喜欢丽娜,只是丽娜名声不好,师傅不愿意,告诫他娶妻娶贤。父亲学徒时,工资交完伙食费就剩一分钱,三年中衣服除了工作服都是师傅买的,过年过节的都是在师傅家里过,真的是情同父子一般。师傅的话提醒了他,女人的名声有多重要他自然明白,也许是贪婪也许是自大,狡狯,他决定要享齐人之福 。明面上和一个家世自身都很清白的女人结婚,可以保证子女血统的纯正。暗地里就和自己喜欢的娇媚女子来往,所以要把母亲的户口迁回山区老家,人也要回老家,不要妨碍自己偷情。母亲听完勃然大怒,在子女面前维护你几十年,你不珍惜,就别怨我狠心,她提起菜刀将父亲赶出门。结果遇上车祸,她又后悔自责,很多年走不出来,也放不下仇恨,再没有去见我父亲一面。父亲临死前想见她一面,她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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