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 午 ——关于中日国力、军力、政略、战术的比较研究》
第15节作者:
龙的航程
在整个切腹过程中,武士必须始终保持从容镇定,上体正直微向前倾,两膝并拢端坐如仪,绝不能闭上双眼,更不能发出哀嚎。完成剖腹的规定动作后,武士要拔出肋差轻轻置于地面,伸长脖子,身体稍稍屈向前方,“介错人”要在他向前倾倒的那一刹那出刀,干净利落地斩断他的头颈。传说中,剑术高超的介错人不仅能一刀毙命,而且恰好留下一小片颈皮与头颅相连。
在我们想来,切腹无疑是非常野蛮、血腥而残忍的,仅仅是看文字描述,都会感觉头皮发憷,一股寒气从心底直扑上来。但在日本人心目中,切腹是一种崇高且体面的死亡方式,充满气魄和美感,最大限度地展现了武士的尊严、勇敢、忠义与超脱生死的内心宁静。
从现代医学角度看,一个人在无麻丨醉丨情况下,用利刃剖开自己的腹部,横贯内脏,切断脊柱前平行于脊柱的动脉和静脉,会引起腹膜休克,承受难以想象的巨大疼痛、甚至昏阙,却难以立即致死,一般还可以存活10个小时以上,是最为难受的死法之一。
戴季陶说,切腹是所有的死法中“痛苦最多的、最积极的,必须努力而后能达到目的”。新渡户稻造说,切腹是“经过洗炼的自杀,没有感情上极端的冷静和态度上的沉着,任何人也不能实行,因为这些缘故,它特别适合于武士”。切腹者直到最后一刻,都要忍受痛苦保持清醒,努力奋斗不让自己的仪态不整,不让身体有所倾斜,不让十字纹有所偏倚,不让肋差随意散放。
日期:2018-02-24 20:34:13
在古代日本,切腹是武士抵罪悔过、洗脱耻辱的专属仪式。富有盛名的“赤穗四十七义士”,就被幕府将军德川纲吉下令处以切腹之刑。
到近现代日本,切腹不再是一种刑罚,但自愿切腹者仍比比皆是。日俄战争中的名将乃木希典大将,在明治天皇死后携夫人一同切腹为天皇殉节;太平洋战争中,海军南云忠一中将、陆军栗林忠道大将、牛岛满中将等人战败切腹;日本投降后,陆相阿南惟几大将等众多高级将领切腹自尽;进入二十世纪,又有著名作家三岛由纪夫等人为军国主义殉死。
日期:2018-02-24 20:46:16
从褒义的角度看,对自己实施切腹行动,必须具备极其坚定的意志力、极强的自我克制力和坚忍不拔的精神;从贬义上看,切腹这种事只有感情上极端冷酷、对生命极度漠视和自虐克己倾向严重的人才能够干得出来。
一个漠视自己生命的人,会珍视别人的生命吗?
一个长期自虐克己的民族,一旦有机会,会怎样将他的隐忍和压抑向外迸发出来?
第二次世界大战早已回答了这些问题。
1937年12月13日,《东京日日新闻》报道日军第16师团两名少尉军官向井敏明和野田毅的“杀人竞赛”,两人商定在占领南京时,先杀满100人为胜者。在南京紫金山下相遇时,野田杀了105人,向井杀了106人。因无法确定谁先杀满第100人,决定不分胜负,重新比赛看谁先杀满150人。这些图文在报刊上连载,受到民众一致好评,两人被称为“皇军的英雄”。
1942年2月18日至25日,日军在新加坡对当地华人进行了有组织、有预谋的种族清洗。战后审讯中,发现的死亡人数为2.5-5万人,被称为“新加坡大屠杀”。
1942年4月10日,在菲律宾战役中被日军俘虏的7.8万名美国、菲律宾士兵,徒步行军前往120公里以外的奥德内尔集中营。为期6天的行军中,1.5万余名战俘死于日军的虐待,史称“巴丹死亡行军”。
1945年2月,日军在战败撤离菲律宾首府马尼拉时,进行了长达一个月之久的肆意杀戮,死者逾10万人。
还有中国人永不能忘却的“南京大屠杀”。
南京沦陷后6周,国际红十字会在南京城内外收敛尸体43121具、南京红十字会收埋22371具、民间慈善组织崇善堂埋尸112267具……远东国际军事法庭认定,南京及附近被屠杀的平民和俘虏,总数达20万以上。这个数字,并未将日军埋尸、纵火焚尸和抛尸长江的数量统计在内,远远低于实际。
还有血腥的扫荡和野蛮的“三光”政策……
还有令人发指的细菌战、化学战和臭名昭著的“731”部队……
还有无处述冤的慰安妇……
还有被掳掠、被虐待、被杀戮的劳工。8年抗战期间,仅中国东北就有300万人被强征作为苦力,近100万人再也没能回到故乡……
日期:2018-02-25 20:14:45
对这些赤裸裸的杀害、血淋淋的死亡,日本主流舆论选择性地无视了。他们似乎有一种特质,能把凶残、罪恶和杀戮,用纤丽精巧的礼节、赏心悦目的仪式,重重叠叠地包装打扮起来,咋看上去还特别富于美感,犹如《同期的樱》。
剖开富丽堂皇的表象,方才得见真实。
倘若我们像剖腹一样,将武士道精神的表皮一点点扒开,把义、勇、仁、礼、诚、名誉、忠义、克己等看似不可或缺的信条一一摒弃,直抵其最后、最核心、也是最坚硬之处,所见所感的,满满都是暴戾杀伐之气。
大和民族,有着可怕的狼性。
日期:2018-02-25 20:15:45
六 岛国民族性
作为一个具有悠久历史的东方岛国,日本以其固有的“武士道”、“神道”为根基,在与东西方文化的碰撞中吸收融合了儒家、佛教和基督教等外来文明,形成了自身独有的民族性格和价值观念。
对于日本的民族性,西方人曾经觉得难以理解。
《菊与刀》的作者鲁思·本尼迪克特说,在欧美人眼中,大和民族就是一个矛盾集合体,他们“生性极其好斗而又非常温和;穷兵黩武而又爱美;倨傲自尊而又彬彬有礼;顽固不化而又柔弱善变;驯服而又不愿受人摆布;忠贞而又易于叛变;勇敢而又怯懦;保守而又新潮”。概括来说,大和民族具有一体两面,一面是恬淡静美的“菊花”,一面是凶狠决绝的“武士刀”。菊与刀,看似水火不容,实则相辅相成,暗含了日本人矛盾的双重性。
日期:2018-02-25 20:19:45
对于日本这个民族,不仅西方人患有理解困难症,同在东亚的中华民族也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既似曾相识而又迥然有异。
这并非错觉。
如今,当我们漫步在京都、奈良街头,可以体味到唐宋余韵的温暖,感受到古中华文化沁人心脾的传承,好些盛唐风华甚至千余年前就从国内销声匿迹;来到日本东京,又可以触碰欧美最先进的科技、最前卫的时尚,受用日本人彬彬有礼的微笑、九十度鞠躬的热情,偶尔也能触摸到他们潜藏在骨子里的白人意识。
但,这些都只是表象。
日本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国家?
大和民族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民族?
1946年,本尼迪克特的《菊与刀》看似回答了这个问题,但她一生中从未到过日本,仅仅凭借搜集的资料和对日本侨民、战俘的调查就写出了这本不朽的传世名作,许多问题都还存在争议,连她自己也觉得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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